第三百五十四章 幕簾升起，燈光就位，演員侯台

  艾瑞圖薩宮殿龐大的中央大廳建成T字形。較長的那一豎有又窄又高的窗戶，幾乎與支撐天花板的圓柱頂部齊平。

  這裡的天花板很高，每扇窗戶都裝著彩色玻璃。有風從大廳中穿梭，但是所有的蠟燭火苗卻紋絲不動，蘭恩緩步走過的時候能夠明顯感覺到獅首徽章的震動，顯然這些蠟燭都施了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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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艾瑞圖薩，魔法比酒館裡的昆特牌還要常見。

  術士兄弟會有著宴會的傳統，越是銜接重大的會議，那麼會議之前的宴會也就愈發盛大。

  而這次將要招待整個北境代表的會議更是動員了整個仙尼德島的僕從都不夠，兄弟會還從苟斯·威倫請了不少的廚娘和傭人。

  特莉絲換上了一套翠綠色的低胸晚禮裙，裙面在燭火的照耀下仿佛閃爍著森林的流光。裙子的邊緣有金繡，鎖骨上掛著打造成金葉的項鍊，額頭繫著碎金和小塊寶石點綴的頭箍。

  這麼珠光寶氣的一身本來應該是浮誇的，但是和諧的色彩搭配和特莉絲獨特的氣質卻讓這套裝扮整個典雅了起來。火焰一般的頭髮將裸露的後背微微遮擋，蘭恩甚至有點期待那頭紅髮可以將這條裙子點燃。

  「聽辛特拉的成衣師說，這條裙子是你畫的設計線稿？」看到蘭恩的眼睛幾乎黏在自己身上，特莉絲矜持地彎起嘴角，「我現在相信那些牛堡的學者都是被你的學識吸引到辛特拉來的了。」

  「我還有很多特質等著你去探索。」蘭恩也勾起嘴角，主動伸出胳膊。

  「那麼現在，你眼前的這個男人能有幸邀請特莉絲女士前往宴會嗎？」

  嫩枝一樣的細腕在輕笑中挽了上去。

  四周的廳壁裝飾著掛毯、花環和三角旗，在冷風中不時拂動。一排排長桌靠在牆邊，位於隨風搖曳的掛毯和花環下方，精美的盤碟擺放在更加精美的桌布之上，還有精緻的插花和華美的冰雕。

  蘭恩和特莉絲走進大廳，此時這裡已有上百人在場。

  雄獅和女術士的露面立刻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

  ……

  「辛特拉的雄獅居然真的親自來了，我還以為只是謠言……」

  「早就想要親自見見他了，沒想到真人比詩歌裡面描述的還要英俊……沒經過魔法調試的外貌真能生出這麼標緻的臉？」

  「看看他邊上，是梅利葛德，聽說她早就和雄獅走得很近了……真是好運！」

  「喝，說不定不是好運呢……」

  ……

  和有著掩飾正在竊竊私語的各國代表相比，女術士的討論毫不掩飾。

  她們也遠比那些覬覦蘭恩的小姐夫人們來得奔放，很快就有幾個在希里眼中可以用「下流」來形容穿著的女術士扭著腰想要朝蘭恩靠過來。

  但是她們彼此之間很快又開始內鬥，似乎想要角逐出一個「最強者」來獲得接近雄獅的榮耀。

  蘭恩還沒笑出聲，突然感覺挽著自己胳膊的力道突然緊了緊，一種強烈的包裹感將自己困住。

  嗯，依舊是熟悉的感覺。

  不遠處的女術士們不約而同地啐了一口，互相之間爭鬥的速度更快了。

  「很得意吧？」蘭恩低頭，看著特莉絲臉上帶著得體、溫暖的笑容。

  雖然紅髮的女術士頗有禮節地朝著四周的熟人招呼，但蘭恩相信如果不是場合不對，周圍的溫度肯定都已經上升到足夠燃起烈火了。

  腦中思維碰撞了幾下，蘭恩很快找出了當下最妥帖的應對措施。

  他的臉上也帶著符合社交禮儀的微笑，語氣柔和，吐出的字句卻是冰冷的。

  「那些人裡面有你的仇家嗎？一會混亂的時候要不要我趁機去砍幾刀？」

  「嗯？」

  「還記得我們的計劃嗎——打散兄弟會，吸收術士進辛特拉。所以其他可能會凝聚起零散術士的德高望重之人必須要第一時間收為己用；而有可能與我們為敵、有煽動零散術士風險的危險分子，也要第一時間拔除掉。」

  蘭恩朝著那群女術士的方向點了點特莉絲細膩的肩膀：「比如說她們。」

  「你就只想到了這些？」聲音有些雀躍。

  「不然呢？」蘭恩的表情理所應當，「大局為重。」

  特莉絲可不是單純的小姑娘，她能夠充分地明白蘭恩的用意。以蘭恩的事業心，這殺氣騰騰的段話絕對是真；但是對於一個男人來說，絕對不會是十分程度的真。

  但是特莉絲很喜歡蘭恩的應對。

  於是蘭恩感覺到手臂上的包裹感更強了，鼻子更是幾乎只能聞到茉莉和橙橘的味道。

  「順帶一提，我很喜歡你的新香水。」蘭恩一本正經地說道。

  特莉絲捂嘴輕笑：「這是葉奈法幫我一起挑的……瞧，他們在那！」

  不遠處，黑色大波浪長發的女術士挽著銀灰頭髮的窘迫獵魔人。她像天鵝一般伸出雪白的脖頸，高昂腦袋，挑釁一般將傑洛特推向周圍人視線的焦點。

  以蘭恩的視力，可以看到傑洛特胸前的狼首徽章在不斷地震動。顯然周圍的女術士們對葉奈法帶回來的「小狼狗」不單單只是好奇，還以讀心術來付諸試探的行動。

  「不愧是她。」特莉絲看著葉奈法的行為感嘆道，「不過周圍的人太沒禮貌了——你要不要去救救傑洛特？」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蘭恩很快挽著特莉絲朝著傑洛特快步走去。這一舉動徹底讓整個宴會的目光都朝著這邊集中過來，現在對傑洛特好奇的不僅僅是女術士了。

  但好處是雄獅既已登場，女術士們再冒失也不會繼續用讀心術來窺探傑洛特了。蘭恩能夠明顯感覺到傑洛特鬆了一口氣。

  ……

  蘭恩上下打量著氣勢明顯雄壯了不止一分的白狼，他的身上穿著一套板正的黑色緊身禮服，將肌肉魁梧的身材勾勒地很好。

  「這是葉奈法堅持讓我穿上的。」感受到蘭恩目光中的戲謔，白狼無奈地解釋。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傑洛特出現在這裡的意義——二次突變完成了。

  特莉絲和葉奈法歡笑著擁抱，隨後走到一旁，將空間留給兩位男士。蘭恩和傑洛特各自捧起一杯葡萄酒，在周圍好奇的目光中旁若無人地攀談起來。

  「感覺怎麼樣？」

  「從來沒有這麼好過。」傑洛特和蘭恩碰杯，「就好像換了一副全新的身體，力量、速度、反應都有爆發式的增長，我現在可以一隻手把艾斯卡爾和蘭伯特一起壓著打。」

  「而最重要的是——你看。」

  傑洛特抬起手，一股無形的力量在他的手中波動。獅子徽章和狼首徽章因此開始一起顫抖。

  獵魔人徽章不會因為獵魔人法印的力量而發生反應。

  傑洛特手上的，是最純粹的混沌能量，事魔法的力量。

  「我又是魔源了。」傑洛特輕聲說道。

  ……

  傑洛特的母親是一位德魯伊，叫做薇森娜；父親則是一名堪稱傳奇的強大戰士，名為科林。他們結合誕下的傑洛特自出生起就有著無與倫比的天賦。

  理論上講，傑洛特本來也應該成為一個如同威戈佛特茲一般的強大施法者。

  但是命運弄人，傑洛特的父親在傑洛特出生之前為了保護愛人戰死，臨死前卻看到了成年傑洛特作為獵魔人與怪物奮戰的幻象。

  薇森娜因此堅信自己的孩子將會成為獵魔人，認為這是命運的安排，於是便在傑洛特誕生後將他送至凱爾莫罕。

  作為戰士和德魯伊之子的傑洛特被凱爾莫罕的駐派法師們檢測出了天生魔源，他力量和學習能力也是同期獵魔人學徒中的佼佼者。傑洛特的獵魔人突變格外順利，甚至參與了額外的突變實驗，他的奶白色頭髮也是因這些額外的突變而來。

  可惜這些突變最終摧毀了傑洛特的魔源天賦。他雖然比正常獵魔人更會施法印，也不用擔心魔源力量的失控會摧毀自己的身體，但是終究失去了自由施法的能力。

  好在如同傑隆一樣，傑洛特的天賦此刻終於被二次突變喚醒。

  而疊加了魔源天賦的傑洛特，實力也獲得了爆發式的提升，穩穩升入如今獵魔人教團的第一戰力梯隊；如果給他足夠的時間再去學習、適應，未來絕對能夠成為僅次於蘭恩和傑隆的第三戰力！

  ……

  「這幾天的時間裡面傑隆跟我聊了很多。」傑洛特感嘆道，「蘭恩，你有一個好老師。」

  蘭恩微微一笑：「小心讓維瑟米爾聽到，你會有麻煩的。」

  傑洛特的天賦覺醒是個意外收穫，加上如今已經完成二次突變的柯恩、雷索，以及其他嚴陣以待的獵魔人，蘭恩更有信心在接下來的混戰中達成自己的目的了。

  恰在此時，不遠處正在爭奪搭訕蘭恩的權利的女術士們終於分出勝負，一個黑頭髮的女術士朝著兩人走過來。

  她穿著黑色薄綢製成的襯衣，下身是深紅色的裙子上，繫著銀色腰帶，配以玫瑰狀的碩大帶扣。襯衣領口下裂到肚臍，裙子側面開衩到臀部——非常有女術士的特色，露出來的部分也非常有看頭。

  「薩賓娜·葛麗維希格。」傑洛特居然一眼就認出來了，「亨賽特的王室顧問，被稱為『正宗的科德溫荒原之女』。」

  「科德溫。」蘭恩嘴裡嚼著這三個字。他自然了解各國的主要政治勢力，對於王室顧問自然不會陌生。

  「但是你為什麼對她這麼熟悉？」

  「葉奈法幫我提前認識過他們。」傑洛特聳了聳肩，「而且希里也囑咐過要我，呃……『保護』好你。所以抱歉了。」

  看著款款走過來的光彩奪人的女術士，傑洛特微微領先了蘭恩一個身位，似乎是想要為自己的命運之女擋下辛特拉雄獅即將面臨的女術士攻訐。

  但是事實證明白狼的防備有些多餘。

  ……

  包括薩賓娜在內的所有術士都停下了手中的事務讓到兩旁，向步入大廳的要人們鞠躬行禮；各國的代表們開始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很快了解了眼下的情形。

  術士兄弟會的兩個決策機構的成員：巫師會、術士最高評議會，來了。

  為首的是個已到中年、但看起來精力充沛的男人，身著質樸的羊毛衣物；走在他身邊的是個五官分明的高挑女子，一頭黑髮梳理得整整齊齊。

  緊跟著他們身後的是老熟人——威戈佛特茲。他高大健壯，穿著騎士風格的短上衣，意氣風發，英俊逼人。沒有任何人看出來他和之前早已不同。

  「這位是埃勒的格哈特，又名亨·格迪米狄斯，是在世術士中最年長的一位。」一個聲音突然在蘭恩和傑洛特的身後響起，「他身邊的女人是蒂莎婭·德·維瑞斯，如今艾瑞圖薩魔法學院的院長。她不比亨年輕多少，但從不吝惜用靈藥掩蓋自己的年齡。」

  「你們要小心他們身後的那個男人，他就是威戈佛特茲！」

  蘭恩和傑洛特回頭，看到說話的是一個高大的光頭。對方也穿著和傑洛特類似的讓人喘不過氣的緊身禮服，看上去有些臃腫，但熟知這個傢伙的人都能明白對方以「臃腫」為掩飾的強壯體魄。

  「好久不見了，蘭尼斯特公爵。」

  「迪科斯徹伯爵。」蘭恩朝著瑞達尼亞的情報頭子舉杯招呼。

  「請不要這麼稱呼我，我不過是農民的兒子。維茲米爾陛下給我冊封頭銜，不過是希望我和如你一般的人物交談的時候不顯得冒犯。」

  西吉斯蒙德·迪科斯徹朝著蘭恩微微一鞠躬，和傑洛特也打了個招呼。

  「你還稱呼維茲米爾為『陛下』？」蘭恩微微笑道，「你確實很謹慎。」

  然而接下來迪科斯徹的反應卻讓蘭恩愕然。

  情報頭子滿是橫肉的臉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他不卑不亢地說道：「蘭尼斯特公爵，你現在已經今非昔比，也成為了菲麗芭選擇的計劃合作對象。但是這不意味著你可以在我這個臣子面前輕蔑我的國王。」

  什麼情況？

  蘭恩的表情不變，心下卻有念頭閃電一般竄過。

  這個情報頭子是個愛國者沒錯，他的言語間對國王也很推崇——但是他不知道一會兒菲麗芭布置的殺手就要殺掉他的國王了嗎?

  等等，莫非他真的不知道？

  ……事情有意思起來了。

  蘭恩悠悠地說道：「我為我的失禮向你、以及未在此地的維茲米爾陛下致歉。」

  這語言讓迪科斯徹的面色緩和，將手遞過來。蘭恩和傑洛特這個時候才看到迪科斯徹過來的時候還端著兩杯酒。

  他看著蘭恩和傑洛特淡笑著接過這兩杯酒，衷心祝福道：「希望我們之後的行動一切順利……需要我繼續為兩位介紹巫師會和最高評議會的成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