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黑石關

  轟隆隆！

  天雷滾滾，在天空上閃爍出血色的雷芒。

  赤紅如血的詭譎色采照亮了這個黑暗的世界。

  這裡沒有星辰日月，天空上甚至沒有一絲的光亮。

  這裡的位置，就好像是世界的盡頭，連日月星辰的光芒都無法照射到這裡。

  血色閃爍雷芒下，這個世界的全貌，也暴露在了視野中。

  黑色連綿的黑石，組成一座座高聳入雲的峰巒。

  

  每一座峰巒高度幾乎都看不到盡頭，一直隱沒在了那雷霆烏雲的背後。

  這個世界的中心，是一座由千百座峰巒匯聚在一起，形成的巨型黑石山。

  山脈匍匐在大地上，只有一股讓人肅然起敬的威嚴厚重。

  濃郁厚重的道韻遍布山體的每一寸土地，更是證明這座黑石山的不凡。

  黑石山下方，密密麻麻的盤坐著修士的身影。

  其中只有一半是人類，另一半則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種族。

  有青皮獠牙，乾瘦如猴的怪人。

  有上半生是人，下半身是妖的生物。

  也有沒有實體，只是如青煙一半漂浮在空中的陰魂。

  不管它們外貌如何，這些停留在黑石山下方的存在都是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這些人，沒有一個修為在造玄以下。

  如此多的造玄真人，匯聚在一起，各種大道的道韻在空氣中糾纏碰撞，震得這一方空間時不時響起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不是造玄真人，根本無法在這黑石山下立足。

  也就是這個世界處處彰顯出不凡。

  不然光是造玄的道韻，就能將這一方天地壓得塌陷。

  和黑山山體相對而立，是一條白潔如玉的階梯，正是那吸引萬千世界造玄來此的仙路。

  這些造玄真人並不去去關注那仙路，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關注著面前那座黑石山。

  黑石山上有一條通往山頂的小路。

  隱約有幾道造玄修士的身影，在其上艱難的踏步，他們的體型，與這個黑石山相比，連塵埃都算不上。

  走得也是十分的費勁。

  忽而，黑石山外那一條仙路上霧氣翻湧。

  一道白衣少年修長的身姿從仙路階梯上走下，降臨這個世界。

  少年臉上帶著警戒，謹慎的打量著這個世界。

  轟隆隆！天上的血色雷霆又一陣震盪。

  將少年的眉眼清晰的照亮，正是從先雲界踏入仙路的孔艽。

  凡界所有關於仙路的記載都是語焉不詳，連滄溟界那種老牌的上界都幾乎沒有可參考的文獻。

  孔艽只知道修真界中流傳的一些傳說，說是仙路上會有重重的考驗，每一個考驗對於登臨仙路者而言，都是能夠威脅到其性命的關卡。

  只有闖過仙路上所有的難關，才有資格踏足仙界，成就金身果位。

  「這黑山便是仙路第一關了吧！」黑山的存在如此醒目，孔艽幾乎是抬眼就將這座巨大得誇張的峰巒收入眼底。

  也看到了黑山上艱難前行者的無數修士的身影。

  幾乎都是造玄真人。

  平日裡，就連滄溟界這個上界都難得一見的造玄，在這個黑石山上，多如牛毛。

  萬千世界，數之不盡，先雲界、滄溟界、鳴鸞界所在的星海都不過是滄海一粟。

  鬼知道有多少世界，有多少造玄。

  顯然，來到這黑山之下的，都是各個世界的造玄真人中的一部分。

  畢竟孔艽是為了登臨仙路而來，目標自然也很清晰。

  他只是淡淡的一掃黑石山下方的諸多造玄，便頭也不回的朝著黑石山激射而去。

  這些山下的造玄面對考驗止步不前，只有一個可能。

  那就是這些造玄根本不具備登上那黑石山的資格，亦或是對那黑石山有所忌憚。

  在孔艽看來，這裡不過是仙路上的第一關。

  這些造玄就被阻擋在此，以後得關卡怕也是也與這些人無緣了。

  孔艽的身形從仙路上走下，只是稍息停頓便化作流光朝著黑石山激射而去。

  雖然這個過程並不長，也引得黑石山下無數造玄的注目。

  只是孔艽周身都被太陰道韻覆蓋，充斥著銀亮光華，尋常造玄根本看不透。

  不過並不影響那些停留在黑石山下的造玄真人對著孔艽的背影露出譏諷之色。

  「仙路開啟十餘年了，現在才從仙路上走下的人，八成都是那種剛剛突破造玄，便急不可耐的前來闖關的造玄真人。」

  「這一道黑石關，連我等停留在造玄幾百上千年的都沒有絕對把握。」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讓他吃個大虧才知道這道黑石關的厲害。」

  能成就造玄真人的，哪一個不是各界的絕世強者，天賦、氣運都是頂尖的存在。

  他們都沒有把握渡過去，這個剛剛突破造玄的，憑什麼敢如此行事，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就悶頭往前沖。

  更有甚者，冷酷的表示：「說不得死在上面！」

  同一時間，孔艽已經近到那黑石關卡的山體範圍。

  靠近山體的一剎，整個黑石山上瀰漫著的道韻，瞬時間像是找到了宣洩口，朝著孔艽的身體纏繞而來。

  嗡！

  無盡道韻加身，孔艽只感覺到身體一沉，像是被百座巨峰壓在了身體上。

  那股古怪的道韻，所針對的不只是孔艽的這幅無暇靈體，連他那太陰真魂都受到了影響，一時間像是陷入了泥澤，真魂光華都是一暗。

  好在孔艽早就通過洞幽燭遠，早早看到了這黑石山上的古怪。

  被那黑石山的道韻襲擾時，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哼！」孔艽哼了一聲，真魂之上太陰道韻瞬時激盪，將那從四面八方湧向自己的黑石山道韻暫時震到一旁。

  雖不至於將它們震散，好歹給孔艽爭取了片刻的時間。

  他調整身形，扛著那厚重如山的道韻，朝著黑石山上緩緩落下。

  降落的過程不緩不急，顯得遊刃有餘。

  孔艽雙腿落地時，已經是半山腰，此處仰視那黑石山上，入目所見只有無盡的山體，以及無處不在的黑石山道韻。

  道韻時而升騰，時而震盪壓得虛空都微微扭曲。

  「這座山不知道被土性哪一道的化道真君煉製過，整個山體就像是一道仙法留在此處。」

  孔艽通過洞幽之瞳觀察，大致推斷出來這黑石山的古怪之處在於哪裡。

  黑石山的存在，目的就是阻撓登山者前進，越到高處，那古怪的土行道韻越加兇猛。

  每往前踏上一步，施加在登山者身體山的壓力就會多上一分。

  到了孔艽如今所在的半山腰位置，施加在孔艽身體上的壓力，已經多出了他初時靠近這黑石山的兩倍有餘。

  當然，這種程度的道韻還無法對孔艽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唯一值得忌憚的是著黑石山那靠近山頂的位置。

  根據孔艽洞幽燭遠瞳術的觀察，那裡的道韻已經化為實質，時而變作巨石、時而化作山峰。

  「這一關的考驗，就是登山。」看到這裡，孔艽已經大致明白了這一關的意義所在。

  索性不在多想，一邊以真魂調動太陰道韻抵禦黑石山道韻，一邊邁步朝著山頂而去。

  孔艽可不知道，自己降落在半山山腰的舉動，且還行動自如的表現，給方才在山下，還一副看戲表情的那些個造玄造成了何等的震撼。

  「這傢伙不是剛入造玄的。」

  「應是某個避世不出的造玄，才看到這仙路。」

  尤其是那些黑石山上，比孔艽早早登上山體不知道多少時日，還停留在孔艽身後的造玄，看到孔艽直接降落在半山腰位置，臉色頓時陰沉了下去。

  強迫自己攀登著的速度都快了幾分。

  黑石山上行進著的造玄數量也不少，孔艽攀登過程中，看到了不少造玄的身影。

  只是大家每邁出一步都極其艱難。

  這就是黑石山這道關卡的艱難之處。

  每往上攀登一截，那無處不在的道韻就會強勢幾分。

  造玄真人不得不用自己的道韻抵抗的同時，還得繼續邁步。

  偏偏那道韻無處，沒有片刻的停歇。

  對於真魂來說壓力可行而知。

  孔艽初時還覺得無恙，太陰道韻強勢開路，將黑石山道韻震到兩邊。

  後行先至，一路超越十餘名造玄真人，來到了黑石山三分之二的高度。

  這時候，孔艽也漸漸感覺到了一些壓力。

  他那太陰道韻撥開黑石山道韻時，不再那般輕鬆愜意了。

  之前像是推開一道河流中的流水一般輕鬆，而這時候，橫在他前方的道韻，已經從平和的水流變成了激流。

  黑石山道韻不僅只是簡單的施加在他真魂上，而是開始將孔艽的身體往後方推行。

  稍有不慎就要被震下黑石山。

  「一旦退後一步，便會被黑石山道韻裹挾，墜入道韻的激流，不死也要脫層皮。」孔艽雙腳像是釘子一樣站在原地，雙眸中含著凝重，明白了這一關的兇險。

  哪怕是到了這種程度，孔艽依然心無畏懼。

  因為他並沒有在黑石山上與山下，看到先雲界的故人。

  和他同輩的太子白元齊、龍子敖辛。

  他的前輩白藏主、長青、齊聖、雷尊都不在此處。

  證明他們已經闖過了這道關卡。

  思忖到此，孔艽強行調動在黑石山道韻中已經被壓製得有些吃力的太陰道韻，朝著前方狠狠沖盪而去。

  轟！黑石山道韻被蓬勃而出的銀亮色道韻沖碎，為孔艽開闢出一條十餘丈長的空隙。

  孔艽連連踏步，又往前方沖了一截。

  這時候，孔艽也看到了置身在前方黑石山道韻淹沒中的一道造玄身影。

  那是一個人首魚身的存在，上半身玲瓏有致，未著寸縷，豐盈的身姿展露無疑。

  下半身則布滿了灰銀色鱗片。

  「鮫人！」孔艽道出了它的種族。

  在五行洞天外，就有一隻造玄巔峰的鮫人，被瑞雲真君鎮壓，當做了看守五行洞天的護衛。

  聽聞這個種族生性嗜血，尤其嗜殺。

  看似半人半魚，實則獸性多餘人性，更像是一頭妖獸。

  不然，那鮫人也不會被瑞雲真君抓去看門了。

  孔艽看到那鮫人時，後者也回頭看了他一眼，眉眼間帶著冷厲和些許詫異。

  孔艽降臨黑石山時，她親眼目睹，不過半日，就已經登臨自己所在的位置，這速度確實讓人驚訝。

  要知道，她可是用了數日時間才走到這裡。

  冷厲則是因為孔艽推動那黑石山道韻時，震盪的道韻會讓施加在她身體上的壓力更加沉重。

  「那一界的道友。」鮫人冷冷出聲，嗓音卻是極為好聽，像是風笛輕撫。

  「先雲界。」孔艽回了一句，已經邁步到了鮫人身側。

  他其實是不想靠她這麼近的，不過這路只有一條，早晚是要從她身邊走過。

  況且，他也早已看出這鮫人的修為，不過造玄中期，自己完全無懼。

  鮫人沒有聽說過什麼先雲界，不過並不影響她接下來要說話的，以循循善誘的嗓音說道：「要不要合作，輪流去抵禦這黑石山道韻，這樣壓力能小些。」

  鮫人的嗓音帶著一股古怪的韻律，孔艽太陰真魂在她聲音震盪中瞬時激盪出銀亮色光華。

  令得孔艽雙眸頓時噴薄出月華神采。

  「音律一道！」孔艽心頭瞬時升起警惕，這鮫人的嗓音對真魂都有影響。

  要是初時沒有戒心，多聽幾遍她說話，必然會被她以詭譎的手段造成傷害，甚至是剝奪心神理智。

  雖不知道她為什麼陰自己。

  不過孔艽也不是吃啞巴虧的人，表面佯裝無視的笑著回了一句：「好啊。」

  說話的同時，孔艽雙瞳中光芒大盛目視向了鮫人的雙目。

  洞幽燭遠仙法：查心觀界。

  這個瞳術與眼前這個鮫人的音律大道有異曲同工之妙。

  她是通過音律來擾亂心神，而孔艽的查心觀界直接以雙瞳對她真魂造成影響。

  那鮫人猝不及防，再看向孔艽雙瞳之後，眼神瞬時出現了瞬間的恍惚，真魂被孔艽的瞳光一震，身體都僵硬了下來。

  就是這麼片刻的分神，瀰漫在鮫人周圍四面八方的黑石山道韻瞬時便將她淹沒。

  鮫人在原本的位置接連退了數步，險些被直接推下黑石山。

  不過能走到這個位置的造玄，也都不是泛泛之輩了。

  鮫人站穩腳眼中殺機暴漲，張嘴便是一聲長嘯。

  口中吐出一顆七彩珍珠，七彩霞光沐浴全身，總算是從孔艽那查心觀界的仙法中脫離出來。

  「神識防禦的准仙器。」孔艽看出來那七彩珍珠的作用。

  「你找死！」另一邊鮫人徹底不在偽裝，表情變得猙獰起來，如海嘯一般的音波從她口中震盪。

  「嘿！」孔艽本意是不想在這黑石山上與人動手的，不過這鮫人既然惹到自己，他也無懼。

  冷笑一聲後，雙瞳中光芒更甚。

  真魂中太陰道韻噴薄而出，加持在那洞幽燭遠仙法之上，令得他那雙眼瞳深處，生出兩輪銀色的皓月虛影。

  太陰古道道韻，對於符籙一道的仙法加持不大，但那洞幽燭遠好歹也是仙法，得道韻加持，也能有仙法的幾分真正威能了。

  咣咣！兩道噴薄的月華沖盪而出，將漫天黑石山道韻攪成粉碎。

  連同那鮫人震盪出來的音波都被撕爛，支取鮫人本體而去。

  鮫人一手持著七彩珍珠，手持三叉戟，七彩珍珠護住周身，手中三叉戟卻是瘋狂顫抖，震盪出滾滾音律道韻，直刺向孔艽射出來的那兩道瞳光。

  本以為十拿九穩，可當鮫人手中三叉戟碰撞到那兩道瞳術光芒的一瞬。

  那柄被鮫人以音律道韻溫養了千年，已經是上品准仙器的三叉戟，在鮫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下融化為了一灘鐵水。

  那兩道瞳術光芒只是稍息停滯，繼續摧枯拉朽的殺向鮫人本體。

  鮫人這才意識到遇到了硬茬，不過後悔已經來不及，連連調動大道道韻加持在七彩珍珠上形成一圈屏障，想要憑藉這一防禦至寶化解這次危機。

  哐當！太陰道韻加持的瞳術與七彩屏障碰撞。

  咔咔咔！屏障表面當即便被撕裂出密集的裂痕。

  但孔艽打出的這一道瞳術仙法，也因為擊碎了鮫人的三叉戟，消耗了不少力量，最終沒有能擊碎那七彩珍珠法器的防禦。

  孔艽倒是鎮靜自若，看著那七彩珍珠法器，還有閒心評價道：「居然是極品准仙器，這鮫人這麼多法寶，背景不簡單吶。」

  孔艽雖說沒有擊破那七彩珍珠的防禦。

  可太陰道韻配合瞳術產生的恐怖力量在鮫人面前炸開，化作一團毀滅的銀亮能量炸開。

  將那鮫人連同那七彩屏障一起，狠狠地推向了半空。

  轟隆隆！黑石山上的土行道韻像是聞著鮮血的猛獸，齊齊朝著鮫人狂涌。

  僅僅三兩個呼吸間，鮫人表面覆蓋的那一層七彩屏障便被重若萬鈞的土行道韻碾碎。

  那才是孔艽的真正目的。

  那鮫人沒有了極品准仙器的庇佑，瞬時被土行道韻吞噬。

  「不！」鮫人發出悽厲的長嘯。

  嘯聲中有對土行道韻的忌憚，也有對好不容易登上黑石山，又被擊落的憤怒。

  聲音很快啞然而知，鮫人被萬重重壓裹挾著，朝著黑石山下狠狠拍去。

  這個過程中，鮫人的身體被黑石山道韻壓得乾癟，胸膛都凹陷了下去。

  最終在孔艽和山上山下一種造玄的注視下，落入黑石山下方大地，肉身崩潰，只餘下真魂逃出。

  「本座要殺你了！」那鮫人的真魂朝著黑石上的孔艽發出撕心裂肺的怒吼。

  「下手不狠點，還真以為我是個軟柿子！」孔艽看也不去看那鮫人真魂一眼，冷笑一聲後繼續扛著黑石山道韻往上攀登。

  等那鮫人重新走到這個位置的時候，他已經不知道離開多久了。

  哪怕是她運氣好，追上了自己，孔艽也不介意再送她一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