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 虛空惡客

  還有一雙眼睛，此刻也密切關注著從皓月中走出的孔艽。

  那就是在五行洞天呆了足足二十年的玄恆。

  它早在十年前就醒過來了，完全將玄水大道道韻烙印入自己神魂。

  但是玄恆沒有立地破關，衝擊造玄的魄力，興許是對於自己渡過煙波之劫的把握不大。

  有心在這個境界多沉澱些歲月，反正他淨水甲聖龜一族的壽元綿長，也不差這些時日。

  此刻玄恆看著那成功造玄，引動的太陰道韻將五行洞天都填滿的孔艽，粗獷的臉上有說不出來的複雜。

  它可是陪伴在孔艽左右，一步步看著他從升輪崛起，然後一直到造玄真人境界的。

  看著當年那個自己隨手就能捏死的小傢伙，如今到了自己都要行禮的境界，玄恆臉上的表情之精采可想而知。

  「這小……孔真人天資，是龜爺我這輩子見過我恐怖的。」

  「他修煉至此，還沒有一甲子歲月吧。」

  

  玄恆臉上滿是惆悵，已經不敢用小子來稱呼孔艽了。

  整個五行洞天都因為孔艽的先生，陷入一種詭異的平靜氛圍。

  瑞雲真君只像個旁觀者，饒有興致的看著孔艽。

  玄恆則是因為不敢吭聲。

  而孔艽還沉浸在造玄境界的種種玄妙內。

  隨著他意念一動，其身體周圍的太陰道韻瞬時在他身側凝聚，化作一道與他身形一般無二的化身出來。

  這便是造玄真人以天地道韻凝聚的造玄化身。

  其模樣與孔艽完全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從相貌到氣質，宛若一人。

  當然了，這造玄化身所擁有的實力，還不到本體的十分之二三。

  和太虛游神分割出來的化身根本沒有辦法比。

  但這是孔艽的化身，即便只有他本體十之二三的力量，對付尋常造玄初期真人還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在某些時候，這造玄化身也能派上用場。」看著那化身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身形與五官，孔艽微微一笑，而後心念一動，又將其從虛空中撤去。

  化作了太陰道韻消散無蹤。

  造玄的種種玄妙，顯然不是短時間就能熟悉的。

  「終於造玄！」孔艽輕笑一聲後，收斂心神，一雙如是皓月的雙眸望向那高台頂端站立著的瑞雲真君。

  「謝瑞雲真君成全。」孔艽深深一拜。

  孔艽能在五行天內造玄，和瑞雲真君的幫助脫不開關係。

  從種神酒，再到引下大道道韻充斥五行洞天，為孔艽成就造玄掃清了所有的阻礙。

  因而他才能一鼓作氣，成就造玄真人。

  奇怪的是，孔艽誠懇的道謝聲並沒有得到瑞雲真君的回應。

  孔艽好奇的抬頭，注目向瑞雲。

  後者的眼睛早已掠過了孔艽，定格在了他身後所在的虛空位置。

  那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吸引了瑞雲的注意。

  「怎麼了？」孔艽嘀咕一聲，當即轉身順著瑞雲目光停留的位置看去。

  本是隨意一撇，看到的畫面卻是讓他雙目中銀光大盛。

  卻見在他身後不到百丈之地的虛空中，一道深長的虛空裂縫被悄無聲息的撕開。

  裂縫通往虛空那無垠的世界。

  乍一眼順著裂縫的豁口看去，只能看到虛空背後那無盡深邃。

  不過隨著孔艽修為突破造玄，真魂蛻變，洞幽燭遠也終於提升到第三境界：洞幽。

  尋常造玄都無法看破的虛妄，在孔艽眼裡無所遁形。

  隨著他雙瞳中瞳光大盛。

  那一片浩瀚無際的虛無之中，逐漸顯現出一副不知名材質鑄就的棺槨。

  棺槨中有一道渾身都籠罩在黑霧中的存在，那黑霧連孔艽的瞳術都無法忘穿。

  在孔艽瞳術的目光投向於他的時候，他也睜開了他的雙目。

  展露在孔艽眼前的是一雙滿是瘋狂，布滿了通紅血色的癲狂雙目。

  哪怕孔艽已經成就造玄真人，已經是雙道韻加身，在與那目光觸碰的一瞬，真魂依然產生不可抑制的刺痛感。

  那瘋狂的意志，似乎要順著那雙目影響到他的真魂。

  好在孔艽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情況了。

  瞬時便將瞳術切斷，沒有讓那瘋狂的意志對自己施加不可逆轉的傷害。

  「是他！」孔艽心頭大駭。

  他怎麼可能忘記這個處在虛空中的存在。

  當年自己在青湖福地福地的星空祭壇引下雷劫的時候，就是這個存在從中作梗，欲要藉助雷劫將自己抹殺。

  要不是他不敢邁過界門，要不是長青真人在旁壓陣，自己怕是已經死在青湖福地中了。

  「他又來了，他怎麼敢的！」孔艽暗呼一聲不妙，身形急退。

  他言下之意，並不是說自己有多強大。

  而是這裡可是五行洞天啊，瑞雲真君的地盤。

  那虛空中的存在再怎麼強勢，面對同為化道境界的瑞雲真君，也不可能肆無忌憚吧。

  這裡可是瑞雲真君的主場。

  眼下，孔艽唯一擔心的是，瑞雲真君會不會管自己這檔子事了。

  畢竟那位的性子讓人琢磨不透，至今孔艽都拿不準瑞雲的秉性。

  「瑞雲真君要是不出手，我命休矣！」孔艽心頭暗暗叫苦。

  好在自己逃遁的過程中，那虛空中的存在並沒有出手。

  那雙癲狂的雙瞳直接無視了孔艽，轉而與那高台之上的瑞雲對視在了一起。

  事實證明他並不是毫無理智的，因為當瑞雲那淡漠的雙瞳與他眼神交匯的時候，他意志里的瘋狂停滯了一下，眼瞳里顯露出片刻的清醒。

  「瑞雲！」虛空中震盪出那位存在極力壓制著的凶狂嗓音。

  這時候，瑞雲也動了，他持著的雙腳一步踏出，身形不偏不倚，剛好站在了孔艽的身前。

  「不請自來是為惡客。」

  「哪怕是在天頃之前，也沒有哪位敢強闖本君五行天的。」

  那人道出了瑞雲的身份，瑞雲卻根本不在意他的由來，或者說不想管這事，只是因為那人出現的位置，恰好是他五行洞天，所以他出手而已。

  一語落下後，瑞雲真君袖口朝著那虛空豁口隨手一揮。

  崩碎的虛空被瑞雲修復。

  那種隨意的動作和姿態，就像是主人在驅趕一個無意闖入自己在院的陌生人。

  平靜的動作中，帶著強勢。

  「瑞雲真君霸氣啊。」孔艽暗贊了一聲瑞雲。

  心頭卻還有有些擔心那位虛空中的存在去而復返的。

  因而一直站在瑞雲身後。

  良久之後過去，那位虛空中的存在終究是沒有再次闖入五行天。

  似乎是他殘存的理智再告訴他，瑞雲不好惹。

  孔艽身在五行天的這一半真魂算是保住了。

  不過孔艽的眉頭很快又皺了起來。

  倒不是因為五行天內的變化，而是他身在滄溟界的那一半真魂也出現了狀況。

  視線移到滄溟界。

  和五行洞天一樣，孔艽這一半真魂也成功踏入永寂大道，成就造玄之位。

  不同的是，永寂大道在孔艽的額頭上留下了一個金色眼瞳一樣的印記。

  太陰大道浩瀚、冷肅。

  永寂大道則霸道、毀滅。

  因而那第三次眼睛一直閉合著，一旦它睜開，永寂大道的毀滅意志將會將孔艽的實力推到一個恐怖的地步。

  這條大道，就是為戰而生的。

  初時，置身於永寂大道金光淹沒中的孔艽還在細細品味這條大道上的種種玄妙。

  直至他的面前虛空，被不知名的力量撕開。

  噗嗤！

  伴隨著一聲如是布料撕碎的輕響。

  一條虛空裂縫赫然出現雜孔艽的眼前。

  癲狂的意志像是洪水一樣從那裂縫中傾斜而出，瞬時將孔艽淹沒在其中。

  發生在五行天的危機再次出現。

  那個虛空中的存在，眼見著五行天有瑞雲真君守護，不敢輕舉妄動，因而將目標放在了滄溟界孔艽這一半永寂真魂上來了。

  孔艽不知道那個虛空中的存在為什麼這麼執著於要抹殺自己，又是通過什麼手段鎖定自己的，連自己的真魂一分為二，都能準確的鎖定自己。

  不過接二連三的遭遇，讓孔艽心頭也是升騰起一股火氣。

  「陰魂不散！」

  暗罵一聲後，孔艽手掌凌空一抓，鎮獄戟被他通過悟道碑傳送到了滄溟界。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孔艽哪裡敢和這位亦是仙人境界的存在交手的。

  只是這裡不是五行洞天，沒有瑞雲真君守護。

  孔艽要是自己不拼命，誰也救不了了。

  「太虛游神的神妙，也不知道能不能被這個存在破解。」

  「要是他能無視太虛游神，直接把我這一半真魂徹底抹殺，那可不秒了。」

  孔艽眼珠不停轉動，已經開始盤算自己後路，對於自己能活下來的可能不抱任何希望。

  那可是化道仙人，比造玄和掌生的差距還要誇張。

  化道仙人殺造玄，一個眼神就足矣。

  正在孔艽心頭都涼了半截的時候。

  轟隆隆！天地震鳴。

  前一刻被孔艽永寂意志沖盪到四方的雲彩，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凝聚在孔艽頭頂。

  紫色的雷霆震盪出震耳欲聾的雷鳴之聲。

  孔艽下意識的抬頭看向那雷霆涌動的天穹。

  只見一尊沐浴著雷霆的天地法相，緩緩從雷海那雷霆沸騰的中心顯形。

  法相屹立於天地之間，頭頂蒼穹，腳踏大地，與天地齊高。

  孔艽看不出清楚那法相的樣貌，只能依稀辨認出是個女性，那張面容被威力覆蓋，根本無法忘穿。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

  孔艽在看到那天地法相的一瞬，他那永寂真魂同樣被壓制。

  「又是一個化道仙人！」

  「不是說化道仙人早已隨著仙界與凡界的斷開，銷聲匿跡了嗎，我怎麼走哪兒都能碰到。」

  孔艽暗暗叫苦。

  他可不知道來者是敵是友，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

  接下來事情的發展證明了孔艽今天命不該絕。

  那雷霆法相出現的一瞬，便一掌蓋向了那被虛空中的存在撕開的空間裂縫。

  那雷霆手掌遮天蔽日，一掌撲下，將孔艽所屹立的整個區域都籠罩。

  但它並未攻擊到孔艽，而是在即將接觸到孔艽身體的一瞬，以某種孔艽不知道的方式將他身體包裹在了雷霆偉力之中。

  孔艽只感覺渾身酥軟，除此之外並無任何異樣之感。

  但那手掌在觸碰到虛空裂縫時，卻是瞬時激起毀天滅地的威能。

  孔艽感覺到眼前紫色強光一閃。

  耳邊只能聽到沸騰的轟鳴之聲。

  雙眼根本看不到戰鬥的任何過程。

  等到他恢復視力的時候，那道虛空裂縫同樣被抹去了，就如同在五行洞天一樣。

  更讓孔艽感覺驚訝的是。

  這一場化道仙人的交鋒，並沒有對周圍的山川河流造成絲毫的破壞。

  天空中的雷霆也一掃而空，就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委實有些匪夷所思了。」孔艽喃喃出聲。

  就算是升輪中的強者，劈山都跟玩兒一樣。

  化道仙人一怒，抹去一界那也不是什麼難事才對。

  「這是出現幻覺了？」孔艽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他懷疑是自己那隻烙印了永寂大道的黃金瞳給他造成的負面影響。

  正在他驚疑不定之際。

  咻！升騰著金色火焰的光華出現在孔艽身側。

  大鵬緊張兮兮的看著那虛空裂縫消失的位置，又抬頭看了看頭頂那之前雷霆法相出現的位置，嘴裡不斷嘟囔著：「主人快走吧，這裡太邪乎了。」

  大鵬一直守護在孔艽左右。

  方才虛空中的存在，和那雷霆法相的交鋒它全程都看在眼裡。

  因而極力催促著孔艽離去。

  通過大鵬的表現孔艽適才篤定自己方才看到的不是幻覺。

  「是又有哪位化道仙人助我？」孔艽臉色古怪，他也沒有記得自己人緣什麼時候這麼好的。

  他本是自問自答，不指望有人回應自己的。

  直到一聲輕笑從十萬大山深處傳來。

  呵呵！

  笑聲迴蕩間，一道倩影乘風而來，她身作白色襦裙，青絲隨風而動，吹彈可破的臉頰上，淡紫色眸子似笑非笑的看向孔艽。

  孔艽和大鵬在看到那女子容貌的一瞬，一人一鳥同時愣了一下。

  直至她來到孔艽與大鵬的面前，那雙已經蛻變為紫色的眸子上下打量了孔艽一番後，嘖嘖稱道：「不錯嘛，造玄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