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雷道真君

  正在孔艽意識沉浸入太陰古道中的同一時間。

  一直看到孔艽身體被太陰古道道韻淹沒的瑞雲真君，這才放心的收回了目光。

  瑞雲真君和孔艽接觸以來，就只是簡單的提到了一句『還了宮主的因果』。

  沒有說道廣寒殿和五行洞天之間到底有什麼因果。

  但從他對待孔艽的態度來看，又是送上種神酒，又是以六壬真魂幫他引下大道道韻的。

  儼然一副將孔艽當做自己後輩弟子來培養的架式，稱得上盡心盡責了，想必其中因果必然不淺。

  只是瑞雲不說，孔艽也不好問。

  確認孔艽不會出現什麼意外的瑞雲真君，忽而抬起那俊美慵懶的面龐，遠遠的看了一眼木靈山所在的方向。

  而後身形一晃，消失高台之上，再一次出現時，已經是那木行靈機盎然的木靈山上。

  

  靈山上的靈植被緋蜃掠走了不少，還因為之前緋蜃與通九皋的戰鬥，導致木靈山上一片狼藉。

  但隨著瑞雲真君降臨此山。

  整個靈山的生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盎然起來。

  被兩個造玄交手，擊碎的不少靈植，重新煥發綠意，抽出嫩芽，綠色的螢光在木靈山上翻滾著，像是在迎接瑞雲真君的到來。

  瑞雲真君面無表情，赤腳走到方才緋蜃擊敗通九皋的山腰位置，隨著他手指在虛空中隨手一點。

  咻！一朵雲彩從虛空中飛出，落在了瑞雲手掌之間。

  他對著那雲彩只是輕輕一揮。

  雲霧翻滾間，顯露出一道狼狽不堪的老人身影。

  正是在這木靈山上，被緋蜃擊敗，險些身死道消的通九皋。

  緋蜃真人將他肉身毀去後，其真魂就消失在了木靈山上。

  緋蜃真人還以為他是用了什麼遁法符籙亦或是什麼保命手段逃走了。

  其實真正的真相是，瑞雲真君出手。

  關鍵時刻，保住了通九皋的真魂，讓他免於魂飛魄散的局面。

  通九皋剛一現身，眼神還有迷茫和警備之色。

  顯然還沒有從方才那場和緋蜃的戰鬥中脫離出來。

  等到他那游離的雙目，看到了面前那一身散漫姿態，眉眼儘是古井無波的瑞雲真君後。

  通九皋蒼老的神情先是一呆，而後乾癟的面容迅速蔓延上激動狂熱之色。

  他拖動著老邁的身軀，朝著瑞雲直接跪下，行了五體投地大禮，嘴裡帶起哭腔，恭敬泣聲道：「不孝逆徒通九皋，拜見師尊。」

  「萬年了，還是這般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是這般不堪入目。」瑞雲真君並不理會通九皋那時控的情緒，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話里的意思，也不知道是責備他實力不濟，被緋蜃擊敗。

  還是因為他眼下這不堪入目的表現。

  通九皋卻毫不在意，被如此訓斥，臉上不僅沒有一定惶恐，反而露出喜意。

  作為瑞雲的弟子，通九皋對瑞雲真君太了解了。

  他言語越是苛責，就代表對你越是關心。

  要是話都懶得多說，看也不想看你一眼了，那才是真正的失望。

  「弟子沒用，給您丟人現眼了。」

  「但是弟子外出行走這些年，從來沒有提及過您的名號，也不算丟了您的臉。」

  五行洞天之外。

  滄溟界一方，藉助著緋蜃真人從木靈山上得到的仙器，非常輕鬆的就衝出了那鎮守在五行洞天入口外，那五隻凶獸的阻攔。

  白藏主一方四人在後方自然窮追不捨。

  但因為穿越那五行天門戶耽擱了時間，導致他們速度還是慢了一拍，被滄溟界五大造玄先一步，逃離了五行洞天的影響範圍。

  在先雲界的虛空中撕開了一條虛空豁口。

  眼見著滄溟界一方就要逃脫。

  「狗娘養的。」瘋癲和尚怒火中燒，忍不住破口大罵。

  「諸位，等我們再臨先雲界，可就不只是我們幾個了。」在滄溟幾人即將踏入那虛空豁口之前，凝天真人忽然回頭，朝著先雲界一方投以冷厲的眼神。

  尤其是在白藏主和雷尊的身上多看了兩眼。

  白藏主強勢的實力，成功讓凝天真人升起了忌憚之意，儼然已經將他列入了將來必須要剷除的名單中的第一人。

  然後是毀去了他肉身的雷尊。

  眼見著已經沒有了阻攔滄溟界一方的機會，白藏主也不再追擊了，反而是帶領著滄溟界一方三名造玄，立在黑山的山巔，直視著凝天的雙眼，以聽不出情緒的嗓音應道：「手下敗將，來多少次都是一樣的。」

  「等我們再臨先雲界，第一個殺你！」離火真人一臉的怒容。

  說罷，滄溟界一方也不停留，根本不給白藏主任何留人的機會，就要踏入那條被撕開的虛空裂縫。

  就在這一刻，一個誰也沒有料到的變故悄然發生。

  轟隆隆！五行洞天之外，風雲突變。

  明朗的天色以一種極其詭異的速度，迅速黑暗下來，濃稠的雲層擠滿了整個大荒。

  肆意的雷霆在那烏雲之中咆哮，震響在這天地之間。

  浩蕩天威滾滾而來，像是一座巨山，壓在了滄溟界、先雲界雙方造玄的真魂之上。

  這一刻，滄溟界、先雲界雙方造玄的表情齊齊變色。

  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造玄敏銳的感知，讓滄溟界一方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走！」緋蜃一馬當先，持著那從五行洞天內拿走的仙兵枝丫，沖入虛空裂縫。

  然後凝天、離火、敖聖、蠻血緊跟其後。

  眼見著那一條虛空裂縫就要繼續癒合。

  只是在它癒合到只剩一個銅板大小的豁口的時候。

  哐當！

  一聲驚雷自滄溟界一方遁走的虛空之內爆發。

  震耳欲聾之聲，甚至透過了虛空和現實的間隔，震響在五行洞天入口處。

  那雷霆之聲，不僅震得白藏主幾名造玄身形搖晃，真魂都為此震盪。

  連鎮守在五行洞天之外，那五座山上的五隻凶獸，都在雷聲蔓延之後，露出驚疑不定之色。

  巨蛇從黑山上直立起身體，水山中的凶獸也露出了本體，是一隻半人半魚的鮫人。

  火山上趴著的九尾狐，一身毛髮炸開，嘴裡不斷發出不安的輕吼。

  木山上靈鹿與金山上的金烏則低下了自己高貴的頭顱。

  此番種種，都被先雲界一方的造玄看在眼裡。

  見得那瑞雲真君親手封印的五大造玄巔峰妖獸，都如此慎重其事。

  以及他們各自真魂的異變，他們隱約猜出來什麼。

  「莫非是！」雷尊在眾多造玄中，資歷算是最淺的，他朝著長青真人投以一個詢問的眼神。

  後者遲疑片刻後重重點頭，只回了三個字：「像極了！」

  長青話音剛落。

  噗嗤！滄溟界一方離開的虛空豁口再次被撕開。

  一柄雷霆刀刃像是切開了一張宣紙一般，將銅板大小的虛空豁口不斷擴大。

  而後虛空中響起鎖鏈的碰撞聲。

  哐哐哐！

  先雲界一方造玄抬頭望去。

  卻見滄溟界一方，明明之前應該離去的凝天五個造玄，盡數被一根雷霆凝聚的鎖鏈束縛著，被從虛空中拖拽了出來。

  堂堂造玄真人，和凡塵間，那些被鎖鏈拖拽著的囚犯別無二致。

  每一個造玄身體上都有雷霆力量在遊走。

  離火、凝天身上的雷霆力量最強，不斷的折磨著他們的真魂，痛得兩大造玄發出低吼之聲。

  緋蜃真人還試圖催動那一件仙兵，想要打碎那束縛著他們幾人的雷霆鎖鏈。

  但緋蜃真人的真魂力量湧入那件仙兵時，後者卻沒有一丁點的動靜。

  反而在沉浸片刻後，朝著五行天洞口之外的天穹掠去。

  咻！那仙兵掠至蒼穹之巔時。

  被一隻紫色雷霆凝聚的手臂穩穩借住。

  這時候，滄溟界和先雲界雙方，才看到了出手之人的模樣。

  那人並不是真身，渾身雷霆涌動，幻化出一襲雷霆紗衣裹身，攜帶浩蕩天威而來。

  法相曼妙的身姿沐浴在雷海之中，周身閃爍的雷霆光亮令得造玄真人都不敢直視。

  「那位雷仙！」瘋癲和尚眼睛突起，嗓音里沒有了暴躁，只有小心翼翼。

  在場的造玄，無一人見過雷仙的法相真身。

  但整個先雲界的人都知道。

  在蒼梧派遭遇造玄襲擊的那一晚，曾有一位雷仙出世，滅殺了一個星空袍造玄的事情。

  當下時局，仙人本就避世不出，雷道真仙更是罕有，而且又是在先雲界，來者的身份幾乎可以說呼之欲出。

  「天齊白藏主！」

  「青湖龍殊！」

  「蒼梧派長生！」

  「雲漠齊聖！」

  「拜見雷君！」

  先雲界一方，朝著那俯視天地的雷仙法相恭敬拜下。

  雷仙曾經出手護佑過蒼梧派。

  如今又出手將滄溟界一方造玄俘獲。

  顯然祂的立場，是站在先雲界一方的。

  哪怕不是站在先雲界一方，見了真君當面，也沒有站著的道理。

  這一刻，不僅先雲界一方齊齊跪倒。

  被雷霆鎖鏈束縛著的滄溟界一方造玄，也是收起了眼底的震撼，在凝天和離火的帶領下，跪倒在了虛空上，直呼恭迎雷君。

  五座鎮守五行天入口的靈山上，五隻凶獸也紛紛幻化出人形，各自恭敬的低下來頭顱。

  天地皆寂，萬物生靈都要在仙人之下匍匐。

  雷君法相看不清真容，也沒有回應眾人。

  她手持著那一柄從緋蜃手中繳獲來的仙兵，似乎很是喜歡，擺弄了片刻，看得緋蜃真人臉色都要陰沉出水來。

  那雷君法相，玩得差不多了，這才悠悠抬起那張世人根本看不清楚的面龐，望向了滄溟界一方。

  下一剎那。

  哐當！凝天真人的真魂在眾多造玄震驚莫名的注視下，轟然爆開。

  堂堂造玄後期，滄溟界一等一的強者，連哼都沒有哼上一聲，便生死道消。

  嚇得滄溟界一方造玄，臉色皆白。

  最後那凝天真人真魂化作的道韻，則被雷君法相隨手一勾，握入手中。

  威壓冷冽的女性嗓音在這一刻迴蕩於大荒。

  「此界乃是禁忌之地，凡造玄以上者，擅闖入內，依律當斬。」

  雷霆一道執掌天地雷罰，乃是天道懲戒眾生的手段。

  雷道真仙的職責在仙界就是類似於執法仙官的角色。

  雷君此話一出，諸多造玄無一人敢有異議。

  先雲界一方造玄，甚至在雷君這話一出後，露出會心一笑。

  他們不知道什麼仙規。

  但雷君說了有仙規，那便是有了。

  「且看這些人如何收場。」

  齊聖咧嘴一笑，滿口的黃牙，一副幸災樂禍的德行。

  滄溟界一方也被嚇得不輕。

  他們總算是知道，堂堂仙君，超凡脫俗不問世事的化道仙人，為什麼會護佑先雲界了。

  原來並不是護佑先雲界。

  人家只是在履行她作為雷道真君的職責而已。

  「稟雷君，我等並不知道什麼仙規，修真界已經有萬年未有出現過仙人的蹤跡。」離火真人蒼老的聲音急促回應道，生怕說得慢了，下一刻就要步了凝天真人的後塵。

  「雷君，確實無人告訴過我們！」蠻血和敖聖也在連聲附和。

  緋蜃也是低頭懇求道：「不知者無過，還請仙君網開一面。」

  其實不止滄溟界一方不知道。

  連先雲界一方，歷史最為悠遠的白帝之子白藏主都不知道這個規矩。

  滄溟界一方說得也確實是事實。

  雷君也不回應，只是張嘴，朝著手中捏著的那凝天真人化作的道韻吐出一口氣含著紫氣的雷霆。

  下一剎那。

  被雷君一擊轟殺的凝天真人在雷霆之中生長出血肉，居然死而復生。

  他化作一道雷霆之身，恭恭敬敬的跪倒在了雷尊法相面前。

  看凝天的神情，應該還保留有身前的意志。

  可看待雷君的表情，卻是有之前從來未有過的，發自內心的尊敬和敬畏。

  雷君只對著滄溟界一方造玄，道出這麼一句話：「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說著雷尊朝著凝天一指：「能從他手底下活下來的人，就能離開此界。」

  說罷，雷君法相對著輕飄飄吐出四個字：「殺了他們。」

  雷君話音落下，凝天真人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哐當！雷霆在虛空中炸開。

  凝天真人化作一頭仰天長嘯的雷獸，出現在滄溟界一方造玄的面前。

  那出手的聲勢，直接引得八方雷霆降臨，這四方虛空都封鎖。

  同一時間，滄溟界一方造玄身體上束縛著的鎖鏈也齊齊炸開。

  就像雷君所說，只有從凝天真人手底下活下來的人，才能活著離開。

  這一刻，他們也顧不得其他了。

  「殺！」離火真人一聲怒吼，准仙器火刀怒斬而出。

  蠻血、敖聖、緋蜃也是拼盡全力，迎向了那凝天真人化作的雷獸。

  交手之下，眾人才驚駭的發現，凝天的實力，已經達到了造玄巔峰。

  一擊之下，他們所在的整個空間直接被轟爛，凝天雷獸將滄溟界一方四個造玄拖入了虛空之中。

  而雷君的法相，確實在凝天動手的剎那，攜帶著那仙兵，消失在了大荒之中。

  只留下先雲界一方的造玄，和五隻凶獸面面相覷。

  「那凝天倒是因禍得福了。」

  「雖然一身道韻盡數被剝奪，化作了那雷君的雷道，也失了自由。」

  「可也徹底超脫凡塵了，成了雷君手底下的仙兵。」

  長青真人在一旁嘖嘖稱嘆搖頭，言語裡感慨居多。

  造玄真人，在仙人不出的時代，確實稱得上陸地神仙。

  可在真正的仙界與凡界並未分開的古修真時期，造玄的確只算得上仙兵。

  一旦被真君收入麾下，也算是不錯的結果。

  畢竟，仙路難走。

  造玄成就仙人的機率，比掌生成就造玄的還要低上百倍不止。

  被收做仙兵，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與世長存了。

  「但也失了，問鼎大道的資格。」白藏主金眸望向了那虛空中交戰的雙方，尤其是在凝天真人的臉上多看了幾眼。

  言語間帶著隱晦的輕蔑。

  他為了追求道果，不惜去修陰鬼道。

  以白藏主的魄力，自然是瞧不上只當做仙兵的凝天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