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背後眼睛

2024-05-06 06:14:12 作者: 桑家靜

  「小黑鼠~長得醜~一對招子賊溜溜~」

  宇文晟愉悅、清調哼著一曲,手中把玩著那個木匣子。

  副官王澤邦掃過一眼,面露震驚:「將軍,這陳師的機關盒……」

  「是啊,被只小黑老鼠打開了。」

  「我們找遍太原最頂尖的匠師都束手無策的九瓏機關盒,她怎麼可能……可陌野會捨得派一個可以打開九瓏機關盒的匠師來當細作?」

  近衛蔚垚垚,狐狸眼一動:「會不會咱們誤會了,其實她根本不是刺鮋族,不是說刺鮋族的人最厭惡病弱漂亮的男子,遇上必殺之,可剛才她並沒有對將軍動手啊。」

  總不能是他們的將軍不美,不病弱吧?

  是啊,沒動手,可她動嘴了!

  王澤邦忍怒,一眼掃過去:「那就更可疑了,再說根據線報,巨鹿國的刺鮋族,膚黑、力超常人,除了她更符合要求,還有誰?或許,這一切都是陌野的陰謀,他特意派了個反骨的刺鮋族,只為籌謀更大的陰謀。」

  哦。

  本章節來源於𝐛𝐚𝐧𝐱𝐢𝐚𝐛𝐚.𝐜𝐨𝐦

  這麼一說,他們全都恍然了。

  果然越丑的人越卑鄙,好一個陰險狡詐之輩!

  宇文晟沒發表意見,他不急著打開九瓏機關盒,探知裡面的秘密,而是翹起嘴角:「該去抓老鼠了,一隻、兩隻、三四隻……最狡猾的小黑鼠,逃到哪了呢?」

  眾人一聽將軍又愉悅地哼起歌,連大氣都不敢出,誰敢惹快壓抑不住殺意熾盛的活閻羅啊。

  ——

  鄭曲尺一路跑到下游,見沒人追來,這才暗鬆一口氣。

  但她卻不知道,在暗處,一支鋒利的箭矢正對準她的後頸處,隨時準備奪其性命。

  鄭曲尺在美人驚魂後,想起之前被打斷的運木計劃,於是一掉頭,就鑽進了樹林中。

  「嗯?」

  目標忽然消失,宇文晟等人被她突出其來的行為打斷了狙殺。

  「她進林子裡想做什麼?」

  他們派了一個斥候前去查探。

  不一會兒,斥候出來稟報。

  「她……找到了很多藤條。」

  藤條?

  她的行為倒是越來越怪了。

  因為想看看她究竟打算做什麼,於是宇文晟等人耐著性子,繼續盯著她。

  鄭曲尺找來藤條,是為了編織一張網。

  藤條柔軟堅韌,用它來織網可托重物,只是由於這張網過於大,因此編網時需要提前在腦中盲構好每一步,她的速度很快,因為這是她的強項。

  不大一會兒,她腳下就鋪好一張藤蜘網。

  「她好厲害啊,這麼大一張網,我看都眼花繚亂了,但她的手卻片刻未停。」蔚垚看得津津有味。

  王澤邦不以為然。

  網好了,她一路走走停停,最終在一處淺灘停下。

  她利用兩岸的樹木,將網架在淺灘內,並且她還找到河流最窄的位置,從河灘搬了很多大石頭扔進去砌壘,造成分流減壓。

  「她這是在布置什麼機關?」王澤邦眼神一暗。

  「你看,她又往上走了。」蔚垚驚道。

  宇文晟:「跟上。」

  鄭曲尺是全然不知道自己被全程跟蹤監視,她小跑著回到堆積圓木的河灘,掄起袖子,就拖起木頭,直接朝河裡扔去。

  噗通——很快,河面上全是浮木在飄流。

  王澤邦臉色一沉,氣得咬牙:「她果然是想破壞營寨修建,竟將伐木都扔了。」

  他剛說完,卻見鄭曲尺追著浮木一路朝下流跑。

  「我瞧著不像,你忘了她在下面做的機關?」蔚垚提醒他。

  「跟上去看看。」

  宇文晟也起了興致。

  他們一趟一趟地跟著她來回,直到隨她一道重返河道下流,卻見河面上竟密密麻麻全都是木頭。

  有些被衝上河床,但更大部分被攔截在她之前布置的藤網內。

  總之,剛被扔的,好像一根沒少。

  見此情景,鄭曲尺滿意藤網的承重,沒被水速加重力給撞破。

  她一根接一根將它們拖上岸。

  此時她離營寨的距離,僅餘一片小樹林,四百米不到,來回一趟只需十分鐘。

  這是她計算出兩點一線的最短直線。

  若是之前那般純人力搬運,三人抬一根木頭得走一個時辰,每天需幾十個人來回替換才能達到基本用木需要。

  掃過林後隱約可見的營寨,宇文晟是第一個看透她想法的人。

  「她可真敢想,利用水流載物這種方法,這麼短時間就將全部木頭運到營寨附近了。」

  王澤邦也是吃驚。

  「她,為了潛入敵營內部,當真拼命啊。」

  蔚垚驚嘆:「你們不覺得她這么小只,卻輕鬆拖起這麼粗根木頭很不正常嗎?」

  宇文晟壓下弓箭手:「這麼有趣的小黑鼠,就這麼殺了,倒是可惜了。」

  王澤邦皺眉:「那……」

  這時,「轟隆」一聲,不遠處的營寨突然傳來一陣重物坍塌的巨大聲響。

  面上的笑意逐漸深沉,宇文晟看過去:「瞧瞧這群被人投放進來的老鼠,又開始不安份了。」

  ——

  鄭曲尺這頭也聽到動靜,她考慮了一下,決定先將木頭留在河灘吹乾,快速趕回營寨。

  剛回來,就見雷公一臉鐵青,旁邊是一臉為難的青工,還有臉都氣紅了的癩痢頭。

  「這就是你說的懂?」

  看著辛苦搭建了兩天的瞭望塔就這樣摔成廢渣,其間所耗時切割、尺量跟搭建,全毀於一旦,工匠們眼睛都氣紅了。

  癩痢頭嘴硬叫囂:「就是啷個修的,肯定是你們沒按照我的要求來!」

  「哪一處沒按照你的要求!地基不穩難道還怪我們上面擺不正?」青工後面的工匠立馬反駁。

  「莫吵了……」青工深感無力。

  眼看這都要打起來了,偏這時地面忽感細微震動,眾人停下了爭吵,都茫然又驚懼地看向轅門。

  循著那滾滾煙塵的方向極目遠眺,看到的卻只是一匹又一匹的戰馬奔騰而來,尤其領首那一匹駿馬,四蹄翻騰,長鬃飛揚,壯美的英姿令人感嘆。

  這一動靜直接掀翻了整個營寨,只見一直躲事的監工跟縣裡派來的小吏趕忙沖了出來。

  當他們看到這支強悍又英武的騎兵軍團上方飄揚的紅色旗幟時,瞳孔徒然放大,「撲通」一聲,應聲就給跪下了。

  顫顫巍巍喊道:「拜見宇、宇文大將軍……」

  在場的工匠一聽,先是發怔,當後知後覺意識到宇文大將軍代表著什麼的時候,也都哆哆嗦嗦地匍匐在地,恭候其蒞臨。

  在場唯一站著的鄭曲尺:「……」

  撲面而來的狂風如同那逐漸欺近的龐大威壓,她暗罵了一句萬惡的舊社會,也縮著身子趴在了最後。

  不知道過了多久,如雷的馬蹄聲變成了雨打瓦礫的噠噠聲,沒人敢抬頭直視,直到被一股腥風陰冷的氣息籠罩在頭頂。

  陰影之下,他們忍不住哆嗦起來,頭也伏得更低。

  連鄭曲尺都是第一次感受來自鐵血戰場上,生死皆全由人主宰的戰慄感。

  「我軍駐紮的營寨,你們就是這樣給修的?」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