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六十四章 天意不可違

  被抱住的季司寒，驟然卸掉所有脾氣，將稜角分明的臉龐，深深埋進舒晚的頸窩裡，像是即將要訣別般，用盡全身力氣，擁緊懷裡的女人。

  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無聲的，抱著她，車窗外面，恰好下起了雨，泛起的雨滴，砸在窗戶上，沒過多久，玻璃上霧蒙蒙一片。

  一周沒睡好覺的男人，抬著雙紅血色遍布的眼睛，盯著滾落下來的雨水，無力的，勾了勾唇角，心底的絕望，就好比攔路雨，擋住前路，叫人看不清方向……

  他們在10%和30%間，選擇了10%，這樣就能保住孩子，不過還沒來得及保，當天下午，在季司寒開車回藍灣環島的路上，舒晚下面突然出血……

  開始的時候，不是很大，直到舒晚頭暈到，看不清車窗外面的紅綠燈，這才感覺到不對勁，低眉往下一看，鮮血已經流了一大片……

  等她伸出手，想要抓季司寒時，眼前忽然發黑，手指也不過堪堪觸碰到他的衣袖，整個人就往前栽去……

  「舒晚！」

  耳邊還能聽見季司寒焦急害怕的嗓音，但舒晚卻說不出話來，甚至來不及說一句，季司寒，我很愛你，就在一瞬間，失去了意識……

  季司寒嚇得臉色發白，一手按住已經昏迷的舒晚，一手抓著方向盤，以極快的速度，沖回醫院。

  李院長沒有接到季總撤台的命令，便一直留著手術室，等兩人回來，果然沒等多久，就見渾身濕透的季總，淋著大雨，抱著鮮血染紅手術服的女人衝進醫院。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救人！」

  聽到季總的怒吼聲，李院長連忙回過神，召集所有人，趕往手術室，自己則是帶著人上前，想要從季總手裡接過舒晚，男人卻快速避開她，直接抱著人跑向手術室。

  當他將舒晚放到手術台的那一刻，緊繃著的身子，鬆懈了一下，接著一股涼意從腳底生出，凍得男人渾身發冷，連站都站不穩，只能扶著手術台，彎腰看著臉上血色逐漸喪失的舒晚。

  要不是已經有醫生進來實施止血搶救，季司寒怕是再一次發了怒，這會兒看到他們在忙碌，他也顧不得有菌無菌的，倒坐在手術台旁的椅子內，再睜著雙絕望的眼睛，死死盯著舒晚。

  李院長和林醫生快速洗完手後，舉著雙手，走進手術室，接著四個護士上前，分別為兩人戴上手套，穿著無菌手術服的兩人，快速站上手術台。

  開第一刀的林醫生，率先伸出手，接過其他醫生的止血工具，以極快速度止完血，再將舒晚從昏迷中搶救過來。

  看到機器上，恢復正常的心跳功能，林醫生這才看向渾身濕透的季司寒：「季總，季太太現在的情況，必須立刻做剖宮產，否則肚子裡的孩子，會威脅到她的性命。」

  也就是說天意不可違，哪怕他們已經想好犧牲自己，選擇孩子，老天爺也不給這個機會。

  季司寒也懶得管可違不可違，他只要舒晚活著：「現在的情況，她生存的希望，還有30%嗎？」

  握著手術刀的林醫生，看向沒有昏迷，卻陷入昏睡的舒晚：「我只能說，我盡力。」

  醫生都給不出保證，季司寒的心臟，驟然跌至谷底，「林談建，李晴霜，無論如何，你們一定要保住她的性命，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林醫生和李院長互相對視一眼，隨後頂著壓力點頭，「那季總，您先出去吧，您身上都是水，不適合待在無菌手術室。」

  要不是怕感染到舒晚，季司寒一定會守在這裡，親眼看著他們，破她的腹，取她的孩子，感受著她經歷的痛苦，但現在……

  季司寒沒辦法，只能離開，他強撐著身子起來，再扶著手術台，彎下高貴的腰，吻向舒晚的額頭：「老婆，你堅強一點，你的老公，在等你回家，你記得，要回家。」

  說完，男人隱忍著不舍，控制著害怕，轉身離開手術室，門合上的那一刻，季司寒看見舒晚身上，全是鮮紅的血，那般醒目的紅，刺得季司寒雙眼泛疼……

  手術室裡面是什麼樣的情況，枯坐在外面的季司寒，一點也不清楚，只能像具木偶一樣，呆呆坐在那裡。

  全世界安靜下來，整個空間裡，只剩下亮著紅燈的手術室，周圍孤寂的長廊，亮著冷冰冰的燈，打在男人身上，泛出淒涼又清冷的光。

  時間一分一秒消散，也不知道過去多久，手術室大門打開，一位醫生，走了出來，「季總，孩子取出來了，但產婦大出血，止都止不住，怕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