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禍亂

  就在沈清風三人在茶館喝茶談天的時候，一場大變故，在京城裡發生了。

  砰———

  只聽一聲巨響，在城中炸了開來。

  茶館的桌椅，都有著明顯的震動。忘川和尚端著牛奶的手抖了一下，牛奶從碗中濺到了小簪子的衣服上。

  

  沈清風和諸葛慢慢趕忙起身，朝著茶館外跑去。

  在茶館外候著的莊老三人，此時也是一臉驚恐。

  馬兒受了驚嚇，馬蹄高高地揚起，好在二壯及時安撫住了，沒有讓馬兒亂跑。

  盧三指著城中巨響的方向，說道：「少爺，沈老闆，快看那邊。「

  朝著盧三指著的方向望去，巨響的地點離他們還有不少距離，數道濃烈的黑煙直衝雲霄，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即便站在他們這麼遠的地方，依舊能依稀聽見。

  此時，忘川和尚已跟了出來，見狀臉上露出悲憤的神情，閉上雙目，低聲念道：「阿彌陀佛。「

  這是沈清風第一次聽到忘川和尚誦讀佛號。

  沈清風望向諸葛慢慢，兩人交換眼神，頓時明白了彼此的想法。諸葛慢慢點點頭，對著二壯吩咐道：「二壯，快，上馬，載我們去那裡。「

  二壯立即答應，跳上馬車。

  諸葛慢慢此時也顧不得什麼「一字禪「了，對著忘川和尚問道：「忘川師父，要和我們一起嗎？「

  「那是自然。「

  等他們到的時候，統城衛已從外側圍住了現場，一排排衛兵身著戰甲，手持長矛，將圍觀的人群攔在了包圍圈之外。

  聽圍觀的人群里流傳的消息，似乎是城中的一處民宅，藏了大量的火藥，不知是什麼原因，一下子炸了。民宅地處鬧市區，因此傷亡肯定是極為慘重的。

  眾人站在包圍圈外，聽著裡面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遠遠地甚至能望見地上炸飛的殘肢斷臂，心情甚是沉重。

  「快！讓開！太醫來了！「一隊騎馬的統城衛火急火燎地載著宮中的十數位太醫，疾馳而來。

  守衛在外側的衛兵立即讓開一道口子出來。等他們進入後，讓出的口子又立即閉合上了。

  「大人，我是行走江湖的郎中，興許可以幫上些忙。「一個白髮蒼蒼的江湖郎中被擋在外面，懇求統城衛的衛兵放他進去。

  衛兵面露難色，手不自覺地橫起長矛，阻擋住那老郎中，一面是長官的命令，一面是人情道理，他有些猶豫是否要放他進去。

  「媽的，都什麼時候了，想什麼呢！快放人進去，管他是御醫還是郎中，能救人就行，能多救一個是一個。「一個長官模樣的漢子，騎著馬，厲聲喝道，看樣子便是個性情火爆的主兒。

  「是！」

  衛兵這才聽令，放郎中進去。

  火藥爆炸之後，被炸毀的房屋成了廢墟，統城衛的衛兵奮力地搶救著被壓在廢墟下的百姓，而受傷不算嚴重的百姓則被一波一波地帶了出來。

  一幕幕人間的悲喜冷暖，就在這裡上演。

  有人大難不死後相逢而泣，有人焦急地朝里眺望著，期盼家人好友能夠平安無事，也有人因為失去了至親而癱倒在地上，失聲痛哭。

  一個灰頭土臉的小女孩，被衛兵抱了出來，她的淚水似乎早已哭干，臉頰上猶有淚痕，灰濛濛的眼神中失去了光彩，嘴上無力地一直重複道：「媽媽……媽媽還在下面……「

  圍觀的眾人都感受到了揪心的悲痛，尤其是已成人父的忘川和尚，閉上了雙目，不忍再看，抱著小簪子的雙手更緊了幾分。一向樂樂呵呵的二壯把自己的頭髮抓得亂糟糟的，盧三一邊安慰著他，一邊也忍不住抽泣起來。

  沈清風等人本也想像方才的江湖郎中一樣，上前請求衛兵放行，讓他們進去幫忙，卻見一個統城衛的衛兵神色匆忙地趕來，向那長官稟報導：「杜統領，京城的多處地區遭受到了馬賊的襲擊，少將軍讓你速速帶著二營的人，去城東南角『燕雲樓』附近馳援。「

  「什麼！馬賊？京城裡這時候怎會有馬賊的！媽的，媽的，全亂套了！「那統城衛的杜統領，罵罵咧咧道。

  與此同時，一樣正處於暴怒中，罵罵咧咧的，還有豐國的皇帝。

  他一腳將前來稟報的太監踢翻在地，怒道：「看看！你們看看！火藥爆炸，馬賊侵擾，反了！全反了！這可是在京城，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啊！，林嘯個王八蛋，還有他那寶貝兒子，虧我對他父子倆這般信任，讓他們管理統城衛，負責京城的護衛一責，他們倒好，給朕送了份這麼大的回禮。「

  此時，已是酉時，天色將黑不黑。

  宮裡的大臣此刻大多都已在自己的家中準備用晚膳了。

  而事情一發生，太子和信王兩人便在第一時間，趕到了宮中。

  「父皇息怒。「率先開口的是信王，「兒臣認為，如今的當務之急是先平息城中的禍亂，至於林將軍護城失職一事，等事後追責也不遲。兒臣已將府上的三十餘名親兵盡數遣出，兒臣的貼身護衛，京城第一劍客，司徒明空也已前往剿滅馬賊，相信用不了多久，賊禍便可平息。「

  豐帝聽著信王的話語頻頻點頭，似乎頗為滿意。

  太子也不甘落後，緊接著說道：「兒臣和三弟的想法一樣，處理賊禍是如今的當務之急。據探報，城中馬賊的數量不多，但是以成群的形式散布在城中各處，兒臣已通知將府中高手盡數派出，爭取做到一網打盡，不留禍根。「

  豐帝此時已逐漸冷靜了下來，摸了摸自己的鬍鬚，說道：「嗯……你們二人做得不錯。宸兒，城外的禁軍何時能夠集結完畢，進城剿匪？「

  太子恭敬地回答道：「回稟父皇，兒臣在得知禍亂發生後的第一時間，便派親信前往通知禁軍首領了，想來此時禁軍應是已在入城的路上了。「

  豐帝點點頭，看了看他倆，緊接著皺起眉頭，問道：「建兒呢？「

  太子和信王互相看了一眼，沒有人答話。

  「我問你們，建兒呢？「

  信王這才彎腰低首作揖，眼睛盯著腳下，回答道：「四弟他……聽說昨晚在府中和好友飲酒作樂，喝得有些多了，此時應該尚在府中歇息。「

  豐帝冷哼一聲，罵道：「哼，沒出息的東西。「

  不久之後，城外的禁軍便集結完畢，旌旗飛揚，浩浩蕩蕩地進了城。

  沒有人注意到的是，在京城的最高處，法華塔的頂端，有一人正俯視著京城的全貌。

  他身旁的地上，已燃盡了兩炷香，第三炷剛被點燃沒多久。

  眼看著禁軍進城，他在手中的冊子上，緩緩寫下了一行字。

  禁軍入城，耗時兩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