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蕭雨的故事

2024-10-11 23:10:19 作者: 一隻屑

  橙黃色的燈籠配著身後的紅牆綠瓦,一雙明亮的眼睛仿佛訴說著脈脈含情的話語。

  她很漂亮。

  同尋常人不一樣的漂亮。

  若說閔負雪是白切黑的湯圓餡兒,帶著鋒芒的美感,誰來就用自己的刺扎誰,把人扎的頭破血流。

  那她就像溫柔的水仙,盈盈一握的小腰,從內而外散發著平和。

  閔負雪想起她最終的結局,忍不住嘆氣,到底是誰捨得殺小美人的。

  包打聽很快就把畫卷收起來,他敞開著大門,指向門口,恨不得他們下一秒就消失。

  「人像你們也看到了,還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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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閔負雪思索了一下,便扯下自己的面具,將幻術取消,她把包打聽捆在凳子上,綁住他的雙手雙腳。

  須明燭就在一旁遞上繩子,然後為閔負雪捏一捏肩膀。

  雖然被她打開了。

  包打聽放聲哭泣,「你們要幹什麼……老夫……老夫跟你們拼了。」

  「老夫要去報官!」

  他越說越覺得委屈,他不過就是想看看這麼多年是誰還記得那女娃子。

  說的話刻薄了些,可是罪不至死啊!

  包打聽的嘴巴很快被捂住,連帶著眼睛也被用厚厚的布條攔住,非仙打了個死結。

  雖然才認識一個時辰,非仙覺得自己和閔負雪的默契度拉滿了。

  此時窗外的日光照射在收束起來的畫卷上,隱隱飄著薄紗,這是閔負雪拿出來的粉末。

  包打聽聽著噼里啪啦的聲音,眉頭緊巴巴皺著,他後悔昨夜去怡紅院時沒和小翠睡上一覺。

  他就要死了!

  有人在他的耳邊磨著東西,那東西划過他的臉頰。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許九泉之下的星星都掉了數顆,綁著他雙手的繃帶首先被拆開。

  一個圓圓的球體塞進了他的手裡,他下意識摸了摸,只覺得光滑,還有點突出的紋理。

  「你要殺我這個糟老頭子,就給個痛快,別讓我再提心弔膽,擔驚受怕了。」

  包打聽的腳也被放開,最後是他的眼睛。

  布條掉在他的身上,因為許久沒見過光,睜眼的一瞬間還有些不適應。

  他的右手遮擋住日光,勉強地看清周圍的景象。

  亂七八糟的工具放在地上,還有的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若不是他在現場,他一定會覺得宵小賊人進了自己家。

  不對!

  救命啊!

  他們就是一群盜賊啊。

  包打聽在絕望中徹底睜開了眼睛,想像中一群人拿著砍刀的畫面沒有出現。

  逆光之中,一束花交到了他的手裡。

  漂亮而溫柔的女人站在凳子前,眉眼含笑,她耳邊的燈籠在光下面更璀璨。

  包打聽一瞬間怔愣住了。

  如鯁在喉。

  仿佛回到了那年午後,還未長開的小女娃捧著花遞給他,笑著說,「爺爺,我來看你啦。」

  她最喜歡種花,數十年如一日般的喜歡,等種子結果綻放後,那些鮮花她總會送他幾束。

  他就常常說:「謝謝你啊。」

  後面再過一會,她身邊多了一個朋友,瘦瘦小小的,就牽著她的衣袖,慢慢探出頭來。

  「爺爺好……」

  膽怯而渴望的眼神,在他的印象中格外深刻。

  後來這兩個小孩,就跌跌撞撞地長大了,成了北苑城人人艷羨的神仙眷侶。

  包打聽苦笑一聲,喃喃自語,「好像……」

  太像了。

  那些嚼碎了全然吞進自己肚子裡的話突然噴薄欲出。

  包打聽淚濕衣襟,「你是怎麼做到的?」

  閔負雪恢復了自己的神情,這張臉也變得更張揚生動,「山人自有妙計。」

  她很驕傲。

  因為易容和幻境的本領可是她上周目辛辛苦苦幾十年的成果。

  加上系統的加成,在這個世界已經可以做到以假亂真的地步了。

  不然不會在禹城時成功騙過乾坤手和舒老爺。

  當然,剛才被包打聽認出來純屬是意外,她扎的髮髻忘記換了。

  「哈哈哈哈,有趣,好久沒有見過這麼有意思的人了。」包打聽抹乾眼淚,「看在你讓我重新見到她的份上,你提一個要求吧,我若是能做到,就幫你。」

  閔負雪毫不推辭,「我想要知道她的故事,她的名字,她的性格。」

  面對著這樣一張熟悉的臉說出的請求,包打聽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站起身,從一側的抽屜里取出羊皮卷,裡面夾著許多花瓣標本。

  第一朵是月季,第二朵是海棠,第三朵是……

  包打聽小心地捧著它們,講起了很久以前的故事。

  她叫蕭雨,是因為出生那天下著瓢潑大雨,他在廢棄的農田裡撿起來她給她取的。

  撿到她時,她被包裹在衣服里哇哇大哭,嗓子嚎亮得像深山裡的野狼跑了出來。

  包打聽沒有成親,也沒有家人,自那以後就多了這麼一個珍寶。

  他將她扶養長大,帶著她在北苑城定居,看著她情竇初開,看著她和那個毛頭小子相愛。

  可人生這盤棋局從來不是善茬。

  ——小雨在新婚當晚,死於非命。

  他接受不了事實,就質問那小子。

  那小子很平靜地告訴他說,「爺爺,卿卿是感染風寒而死。」

  「吱吱——」

  屋外有小鳥啄著樹木,驚醒了回憶中的老人。

  他的目光悠遠,恥笑一聲,「其實我不信。」

  「我一點也不相信在雨中都能存活的小草會死得這麼蹊蹺。」

  「可還沒有等我去報案。」

  小鳥啄木的聲音越來越大,它呼朋引伴,叫了一群鳥來這兒湊熱鬧。

  包打聽拿著石頭把它們趕出去,「去!一邊玩去!」

  閔負雪見他狀態不好,連忙給他餵了一顆藥丸。

  恢復過來的包打聽繼續回憶。

  那時他要報官,還沒走出家門。

  那小子就把他攔住了,向他下跪,磕了三個響頭。

  包打聽怎麼拽也拽不起。

  他的臉色蒼白,額頭上的血被雨水沖刷,掉進泥土裡,讓人分不清是血還是污漬。

  他就一字一句看著包打聽說:

  「爺爺,他們人很多,不能報官。」

  他們是有預謀的,報官就會死。

  他不能讓小雨唯一的親人也死在他們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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