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知窈，我有私心

  說完後，顧清無再沒了阻攔寶珠郡主的理由，她與牡丹姑娘相攜而去。

  寶珠郡主是男裝打扮，個子又高挑，在外人看來是郎才女貌，可宋知窈看來，總覺得有什麼地方好像不大對勁。

  明明這二人的姿態經常在女兒家中出現。

  宋知窈自言自語，「奇了怪了。」

  「在說什麼？」

  

  宋知窈神色恍惚道：「沒什麼，寶珠郡主今日說的事，我聞所未聞。」

  她看向顧清無，聲音輕渺柔和，「世子知道當初的事，還打算將我父母他們接回來嗎？此舉對鎮國公府來說是否太危險了。」

  顧清無原本要走的是什麼棋，宋知窈不清楚。

  如今清楚了，她不得不為顧清無擔心。

  棋差一步，滿盤皆輸。

  顧清無視線在宋知窈臉上定了定，「昔日宋家出事時，父親駐守邊疆，鎮國公府上下只有我母親可以主事。但她是婦人，無法在朝堂上為宋家說上一句話，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照拂宋家留下的一對兒女。」

  宋知窈低聲道：「夫人對我們宋家的恩情，知窈沒齒難忘。」

  顧清無道：「後來父親歸來，聽說這件事後一直遺憾當初為什麼沒能在朝堂上幫宋家說上一句好話，或許可以改變宋家被貶的下場。」

  宋知窈明白了顧清無的意思。

  「後來我年歲稍長，混跡在軍隊中，與父親碰面的機會多了。父親說，宋家是朝堂上真真正正為天下百姓考慮的官兒，只可惜時運不濟，得罪了朝中許多人的利益，才落得這個一個結果。」

  「那時父親便叮囑我，若有機會的話，定要幫上宋家一把。」

  「知窈，這便是我的答案。」

  走出天上人間，迎面就是森冷的細雨，夜風一吹，宋知窈打了個寒顫。

  很快，趙武將馬車趕來，周身才有了些許暖意。

  二人默契地都沒有說話，難怪顧清無先前不肯將查探到的東西告訴自己，原來背後還藏著這樣一件的危險的事。

  宋知窈聽見自己發乾的聲音，「世子你本可以不參與這件事的。」

  晌久，顧清無的視線落在宋知窈身上，「宋家清正廉明，不應該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更何況，我也有私心。」

  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不似以往帶著欲望的炙熱，但也是熱的，是一種令人身心愉悅的暖。

  像是旅人雪中夜行，忽然看見眼前出現了一堆篝火。

  宋知窈又打了個寒顫。

  她不敢繼續問下去。

  宋知窈道：「不管此事最終是否能成功，世子，知窈欠你一個恩情。無論你要求什麼，我此生都會竭力滿足。」

  顧清無心意已決，宋知窈不想再勸，她承認自己有私心，她也希望跟自己的父母團聚。

  可是顧清無以性命相搏，次恩，沒齒難忘。

  馬車在顧清無的一道輕笑聲後恢復了安靜。

  這一路上顧清無倒是本本分分的，並沒有像以往那些發生一些什麼。

  回去的半夜宋知窈就發了燒，她看見自己的父母將她和哥哥帶到了鎮國公府。

  「窈窈，以後你乖乖待在這裡，聽哥哥的話，認真讀書，爹娘會馬上來接你的。」

  「要記得，不管發生什麼事兒，都不要哭，我家知窈已經是七歲啦，再哭是要被人笑話的。」

  「多給爹娘寫信。」

  爹娘還有哥哥，所有人都在呼喊著她的名字，宋知窈終於忍不住，也喊道：「爹，我和哥哥好想你。」

  「娘，你什麼時候回來接知窈。」

  白芷為宋知窈擦汗的動作一頓，面露心疼，她比宋知窈年長兩歲，自然知道她才離開父母那會是怎麼熬過來的。

  趙嬤嬤沒想到宋知窈病得這麼重，「小姐出去的時候怎麼不提醒她今天變天，要多穿一點衣服？」

  「大夫怎麼還沒來？」

  擇荇院中只有白芷和宋知窈的時候，身體有了異樣不敢喊大夫，生怕給鎮國公府帶來麻煩。

  眼下趙嬤嬤在這裡，她就顧不得這麼多了，命白前連夜出去找個大夫回來。

  昔日她在周氏身邊伺候，可沒這些顧忌。

  白芷起初想攔，可看到宋知窈已經燒得失去意識的樣子，便狠下心，小姐的身體最重要。

  更何況，她這哪是發燒，分明是被胸中積壓多年的事情給壓垮了，適逢撞上了寒風，這才昏迷不醒。

  等大夫把脈開方，白芷親自將藥給宋知窈灌下去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一夜未睡的白芷不敢休息，宋知窈才喝下藥，一刻鐘後若是能退下燒才可以放鬆警惕。

  讓趙嬤嬤白前白薇都去休息後，白芷一個人守在床邊，時不時替她換著額頭上的濕毛巾。

  許是太累，白芷坐在床邊一直打盹，最後一次換過毛巾後她睡了過去。

  醒來後的第一時間趕緊觸摸宋知窈的額頭，放在上面的毛巾已經發乾了，宋知窈身體上的溫度不減，反倒比之前更高了。

  白芷驚慌失措，「來人啊，快來人啊，快去找大夫。」

  白前白薇到了擇荇院不久，沒敢睡得太死，聞言迅速跑來，「白芷姑娘，發生什麼事兒了？」

  小姐身邊只有她一個人，她不能亂，白芷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白前，你出去找大夫；白薇，你將那副退燒藥重新熬一副。」

  趙嬤嬤姍姍來遲，她看了一眼宋知窈燙得發紅的臉蛋，又摸了摸溫度，「這可不得了了，怎麼會病得這麼嚴重。白芷，你從井中打一盆涼水來，給你家小姐擦身體，這是個老法子，只是會讓小姐受點苦，我去將這件事報給夫人。」

  白芷點頭。

  趙嬤嬤急匆匆去了，「這宋小姐可別真出什麼事兒。」

  趙嬤嬤到的時候，顧清無正在跟周氏談話，她三言兩語說了宋知窈現在的狀況，周氏還沒說什麼，顧清無反倒猛地站起，動作間打翻了周氏新收的一套琉璃茶具。

  周氏欣慰道：「清無終於學會照顧弟弟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