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倫敦之花瑪格麗特

  昏暗的街道上，蓋爾憑藉旁邊屋子裡透出的光線，小心翼翼地避開箱子裡面反光的水坑不可思議地問道：「克里斯，你真的要跟我一起來？」

  直到現在，他依舊不敢相信克里斯竟然會和自己一起逛窯子。

  

  「廢話，我現在人不就在這兒。不過我和你來這兒的目的可不一樣，你是為了嫖娼，我是有事兒要找他們老闆商量。」

  克里斯跟在蓋爾身後走過皇家劇院后街，下個路口轉角就是塔維斯托克街。

  這條街是倫敦最負盛名的街道之一，論知名度只遜色於牛津街和皮卡迪利大街。

  也是整個倫敦，甚至整個不列顛所有男人嚮往的銷金窟。

  蓋爾帶著克里斯來到一棟外表灰撲撲的三層小別墅前，然後敲了敲門。

  四五秒後，門後一個慵懶嫵媚的聲音傳來：「誰呀？」

  「是我，4號房間的達達尼昂。」蓋爾舔著臉報出名字，他在這個地方無恥地套用了自己好友的名字。

  克里斯單手扶額，深感自己交友不慎，更怕未來如果達達尼昂有一天來到這裡發現自己的名字已經傳遍煙花小巷不知該做如何感想。

  兩人在互相對視了一眼，克里斯看懂了蓋爾眼神內『我就用這個名字，你別給我說漏嘴』的意思，於是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聲，朝蓋爾比了個ok的手勢。

  隨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在屋內由遠及近，由小到大，離兩人越來越近，當聲音停止，面前的屋門發出咯吱一聲響，門扉向內打開。

  「馬澤法克」

  克里斯借著屋內燈光看清楚面前，心裡暗罵一句，大腿夾緊了褲子。

  黃色燭光下，一名身著紗裙的美婦，她有著蓬鬆金髮，雪白的肌膚和如岩漿般的紅唇，優美渾圓的修長玉腿露在外，從頭到腳都散發著成熟女人的韻味。

  但引得克里斯爆粗口的也正是穿著。

  女人的紗裙樣式酷似後世的浴巾，腰間只用一條黑色束帶固定著以免睡裙滑落。

  只不過，本該把紗裙緊緊束在腰間的束帶沒有起到任何效果，黑色的腰帶搭配雪白色裙子周邊的黑色蕾絲，黑與白拼接在一起的魅力經久不衰。

  睡裙的長度勉強遮住大腿。

  非禮勿視，阿彌陀佛！

  克里斯借著屋子裡昏黃的燭光掃了眼前美婦一眼，心中念叨幾句讓自己冷靜下來，隨即挪開了視線。

  女人注意到克里斯的動作，吃吃笑了兩下。

  隨即眼波一轉看向蓋爾，用熟絡且富有磁性的語氣和他打著招呼：「達達尼昂先生，你可來了呢，可憐的露易絲連續三天晚上見不到你人，每天都可都要找人家訴苦呢～」

  「她說你再不來就準備接受威爾斯的邀請呢。」

  三十出頭成熟美婦的音色配上十幾歲少女般嬌滴滴的語氣，克里斯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協調的地方，兩種對立且矛盾的氣質迥然出現在她的身上。

  蓋爾嘿嘿一笑：「嘿，瑪格麗特嬸嬸，不要這樣，我每個月20英鎊的費用可一分沒少給。」

  蓋爾跟著那位走路扭著屁股的瑪格麗特嬸嬸往裡走，克里斯緊隨其後，他用自己的右手發誓，蓋爾和他一樣，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前方左右搖曳的身姿。

  「可不要這麼說，你難道不知道，佩蒂福才18歲，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你怎麼可以這麼久不來陪她，女人的欲望可是非常難以滿足的哦～」瑪格麗特的用詞奔放而大膽。

  克里斯內心提醒著自己是來辦正事，強行把視線從熟婦背影挪開，環繞四周，打量著整個房間。

  水晶燭台吊在空中，即使已至深夜，所有的燭台也全都點著蠟燭，屋子裡面燈火通明。

  客廳中有股淡淡的香味，聞起來像是混合了橘子和檸檬的那種清香。

  粉色的紗簾，白色的窗簾，金色和白色相間的繡花沙發座椅以及茶几上成套的瓷質茶具，無不凸顯著精緻二字。

  克里斯和蓋爾坐到沙發上，瑪格麗特坐到他們對面，雙腿傾斜，腳踝和膝蓋合攏在一起，睡裙下擺蓋住膝蓋以上十厘米，雙手交叉，放置於大腿上，筆挺著背部，看起來優雅穩重。

  但是白皙的肌膚和嬌媚的眼神相輔相成，又在優雅中染上了嫵媚。

  平心而論，瑪格麗特的臉蛋稱不上絕色，最多只能算中上之姿，但是她的動作無不散發著一種想讓人狠狠蹂躪她的感覺。

  蓋爾剛坐下就指著克里斯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好友，今年新晉的男爵克里斯蒂安，嗯…他給我說他來這裡是有筆大生意要和你談。」

  瑪格麗特剛才低頭彎腰從茶几上拿起一把扇子，這個動作讓兩人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

  她直起身，聞言用蒲扇掩嘴輕笑幾下，語義雙關道：「達達尼昂先生，來我們這兒的每個男人都是要做大生意的，不知道克里斯蒂安先生的生意有多大呢？」

  如果不是克里斯之前曾經陪同各級領導出入各大會所，有著歷經風月、身經百戰的經驗，恐怕他現在早已按捺不住自己的欲望，和蓋爾一起沉迷在這個銷金窟。

  即便如此，他還是花了數秒才平息自己的心情。

  「瑪格麗特女士……」他話剛起了個頭就被對面打斷。

  瑪格麗特兩指捏著扇柄向他揮了一下糾正道：「不要叫我瑪格麗特女士，喊我瑪麗就行。」

  「好的，瑪麗女士，我想舉辦個宴會，需要點兒……嗯……女士們來助興，聽蓋爾說你這裡是倫敦最好的……額……」曾經長期處在道德文明社會的克里斯有點兒不好意思說出那個詞。

  瑪格麗特被他說的生意激起了興趣，同時看出了他的窘迫，於是趕緊接上他的話：「高端會所。」

  這玩意就像窗戶紙，被捅破了也就沒那麼難以啟齒。

  克里斯放下心中的成見說道：「對，最好的會所，聽蓋爾說，你手下的姑娘每天談論的都是莎士比亞和藝術，出入的都是泰晤士河北岸威斯敏斯特的豪宅，你的姑娘是全倫敦收費最貴，但是品質最好的。」

  「我要舉辦一場高規格的宴會，需要你這裡高質量的姑娘充當男士們的女伴。」

  蓋爾見兩人聊起正事，打了個哈欠，向瑪格麗特道了聲再見就去找他的小情婦去了。

  瑪格麗特笑盈盈地目送蓋爾離開，眼波一轉，看著克里斯說道：「看來這真是一門大生意呢，不過你說得對，整個倫敦再沒有比我這兒的姑娘更有氣質的了。」

  「我這裡的姑娘會法語、懂藝術，還有幾個會樂器，所有的衣服都是最時髦的，你要辦宴會找她們去，一準兒沒錯。」

  「前段時間霍蘭勳爵的次子還包養了我這裡一個姑娘呢，那可是個大人物呢，一般女人怎麼能入他的眼。」

  克里斯點點頭，瑪格麗特口中的霍蘭勳爵次子，就是現任輝格黨領軍人物的查爾斯·詹姆士·福克斯。

  他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去搜集這位生活放蕩不羈、政治言論膽大包天的下議會領袖的情報。

  據說霍蘭勳爵對這個小兒子寵愛有加，據悉他答應讓福克斯看著工人們將一道牆壁拆掉，但福克斯還未看，工人便已把牆壁拆得清光。為了不讓兒子掃興，他竟著令工人們重新建過另一道牆，然後再在兒子面前拆掉。

  這次邀請的賓客名單中就有這位輝格派的少壯領軍人物。

  克里斯道：「七月的第一周周五晚上，我會在哈克尼區東北郊區舉辦一場宴會。」

  「哈克尼區的郊外？那裡不是一片沼澤麼？」瑪格麗特扇著扇子，在炎炎的夏日給自己帶來一絲清涼。

  「曾經是，現在除了沼澤外，我在那裡建了一個工廠，很多套別墅。」克里斯解釋道。

  聽到這兒，瑪格麗特不禁兩眼放光，面前這可是位大金主，能開得起工廠的都不會是缺錢的主。

  她深諳男人的心思，於是裝作不小心把扇子掉在地上，又彎腰去撿，接著又坐直了身體，一系列動作引得克里斯心中作癢。

  這時，樓上隱約傳來陣陣男人和女人的聲音，交錯混雜著「法克」「碧池」等字眼。

  克里斯覺得自己已經堅如磐石，於是連忙翹起二郎腿。

  瑪格麗特藉機坐到了他身邊，輕咬著下嘴唇，兩腮通紅，眉目含春，右手持扇，克里斯腦子一熱就想把這女人摟入懷裡。

  突然間，他想到了淋病、梅毒，心裡一個哆嗦，暗道還是算了，於是挪動身子，把兩人緊貼在一起屁股分離開。

  「瑪麗，我今天不是來玩兒的，所以不要誘惑我了，咱們還是聊點兒正事兒。」曾經久經沙場，吆五喝六玩篩子能把小姐姐玩吐的克里斯自然不難看出，瑪麗這是除了想掙宴會那筆錢，還想掙一筆今晚的錢。

  瑪格麗特見克里斯看穿自己想法，也絲毫沒有小姑娘那種羞愧的感覺。

  她把快從肩部滑落的睡裙拉到鎖骨，隨即抬起頭看著克里斯正色道：「不知道克里斯先生有什麼要求麼？還是我的姑娘人到了就行。」

  比起剛才，克里斯覺得正經起來的瑪麗更有韻味，他帶著欣賞的眼光看著她問道：「不知道你這兒總共有多少姑娘？」

  臉蛋兒不復剛才嫵媚的瑪麗回答道：「總共有15名。」

  克里斯心裡默默盤算預計到訪的客人，僅靠瑪格麗特這兒的人手可能不夠每個人分一個。

  不過他準備邀請的女人不僅僅只有這裡，到時候他會再邀請皇家戲劇院的女演員們來參加宴會。

  只不過會所中的給錢就能上，女演員雖然也是給錢就能辦成事，但相應的價格會貴上許多，不過，能和女演員辦成事兒的自然也不會在乎這點兒錢。

  而且女演員們大多一心想成為大人物情婦，想必她們不會拒絕這個宴會。

  他思索了下對瑪格麗特說道：「人數可以了，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只要錢給夠，什麼要求都可以。」瑪格麗特站起來，從柜子里拿出兩個酒杯倒上四分之一的威士忌，自己拿了一杯，遞給克里斯一杯。

  焦糖色的威士忌在這個環境下仿佛也染上了幾分曖昧。

  克里斯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感覺身體的燥熱稍去了幾分：「也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在宴會之前，我會教姑娘們一種新的舞步，同時給她們提供一款新的服裝，你只需要安排姑娘們學會舞蹈、穿上新衣服就可以。」

  「喔～不知道是什麼服裝和服裝呢？」瑪格麗特眨了眨眼，好奇地問道。

  克里斯神秘地笑了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先說好，我的姑娘們可是混跡在上流社會，你可不能做出讓她們身價暴跌的事情。」瑪格麗特有些擔憂。

  「你知道去年冬天流行的羽絨服和現在紳士們喜愛的西裝是誰設計出來的麼？」

  瑪格麗特有些摸不著頭腦，為什麼克里斯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但是她看到面前的克里斯，遲疑地問道：「難道是你？先生。」

  「是的，你猜得沒錯，就是我發明的，所以你還擔心我設計出來的新衣服會讓你的姑娘們身價暴跌麼？」克里斯反問道。

  「不，不，克里斯先生，如果你可以給她們設計一套漂亮又與眾不同的衣服，姑娘們去參加宴會我不收你錢都可以。」瑪格麗特放下心中的擔憂，情緒激動地說道。

  她作為從業時間15年之久的老技師已經華麗的轉變身份成為老鴇，現在已經極少直接出面，主要是做市場，挖掘上層男人的喜好，並培訓自家的姑娘。

  她非常清楚，一場普通的上流社會晚宴里，前半夜是男士們展示風度的時間，但是後半場就是紳士們禽獸一面的體現。

  但是如果這個宴會裡她的姑娘能凸顯出與其他會所的女人與眾不同的地方，吸引紳士們的注意力，讓宴會上的男人們能臣服在她姑娘們的石榴裙下。

  同時在宴會後經過紳士的口口相傳，她會所內的姑娘們身價就會暴漲，離她再次給姑娘們漲工資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就像她知道，在海的對面，有一名酷愛舉辦宴會和趴體的女人，也是瑪格麗特無比羨慕和自己一樣名字叫瑪麗的法蘭西王后，瑪麗·安托瓦內特。

  每次她舉辦宴會時穿過的服裝，在她路易十六妻子的身份的加持下，很快就能漂洋過海引領倫敦的潮流風向。

  不單單只是因為她有一個好丈夫，更重要的是她有一個懂男人的服裝設計師，設計出來的服裝總是能抓住那些男人的心。

  這名王后及其御用女設計師羅絲·貝爾坦在每個季節都創造出一種新款時裝，令貴族婦女們趨之若鶩，爭相效仿。

  以她的身份，她從未想過御用女設計師可以幫她和她的姑娘們設計衣服，而在她面前，這個機會出現了。

  在瑪格麗特看來，羽絨服和西裝的設計理念無疑也是超乎尋常的。

  不說她的姑娘在去年寒冷的冬季人手一件羽絨服，保證她們去達官顯貴家裡幹活的時候不至於讓倫敦街頭潮濕刺骨的冷風把自己的身體凍壞。

  單說西裝，這種新穎的組合現在已經成為倫敦紳士們的標配，她做生意的時候評判男人地位與金錢實力時，看他穿的是不是D&德羅斯定製西裝店的已經成為一項非常重要的衡量標準。

  想到這兒，她眼波流轉，媚態十足地看著對面的克里斯，復又坐到他身旁，這次直接把下巴擱在克里斯肩頭，還故意把裙子在鎖骨位置向下拉了拉，然後對著他的耳朵吐氣如蘭道：「先生，我這兒二樓有幾位姑娘正在休息，不如我去喊她們下來，你先看一看她們的身材呀？」

  說完作勢起身，克里斯連忙阻止：「不不不，瑪格麗特……」

  他不想直接說是因為怕得病，又找不出其他合適理由，情急之下，他抓起桌子上那本《考文特花園女士實錄》說道：「這裡面有你的姑娘麼？不如你直接在雜誌里給我圈出來，我好讓別人替她們設計新衣服。」

  果然這招對瑪格麗特吸引力極大，她倚在克里斯懷裡準備給他指認著雜誌上的姑娘。

  克里斯低頭就能看到乍泄的春光，而瑪格麗特也發現了，從他手上接過雜誌的時候吃吃笑道：「先生，你難道真的不要我把她們喊下來麼？放心，今天免費的～」

  克里斯哭笑不得：「我有未婚妻，我很愛她，所以不想在外面亂來。」

  瑪格麗特狐疑地看著他：「妓院、街邊的角落、廢棄的馬棚、甚至光天化日、人頭攢動的大街上，都有正在嫖的客人。」

  「只要他們掏得起錢，王公貴族、法官、神職人員、富商小老闆、貧困的水手和農民都可能是嫖客。」

  「現在的英格蘭，只有沒錢嫖不起的人，難道還有你這種不喜歡嫖的人？這可真是少見。」

  瑪格麗特從十歲入行，見過的男人不計其數，但她發誓，像克里斯這種白嫖都不要的人不超十指之數。

  不過看克里斯堅持，她也就不再多說，畢竟現在的克里斯才是真正的大金主，既然金主的堅持下，她自然要順從不敢再堅持，否則惹惱了金主才是真的得不償失。

  她稍微收斂了下，在雜誌上找到她麾下的姑娘，在姓名處用唇筆畫了個紅色的圓圈。

  她整整畫了十五個圈，代表著她手底下十五個姑娘全都是經過市場驗證的，克里斯數著瑪格麗特的動作，心中大定。

  畢竟這本雜誌可是得到了整個倫敦男人們的認可，能不能上榜是由男人評判決定，瑪格麗特還沒那個能耐要求別人在這本雜誌中寫入自己家姑娘的名字。

  而且，大多數姑娘們在自己名字登上雜質後會引以為傲，這種心理就像是後世給《男人裝》《花花公司》拍攝封面雜誌的女人一樣。

  不僅如此，登上雜誌的姑娘身價也會隨之上漲，所以，倫敦所有這個行業的姑娘對登上《考文特花園女士實錄》這件事趨之若鶩。

  瑪格麗特畫完圈，把雜誌重新遞給克里斯。

  克里斯接過雜誌，在瑪格麗特充滿希冀熱情的眼神中和樓上越來越大的叫聲中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