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課 我們都戴著人格面具
2024-10-11 16:39:12
作者: 盛唐
心理學中的人格一詞,來源於希臘語persona,它的原意指的是演員在舞台上戴的面具,就像京劇演出時演員戴的臉譜一樣。後來,這一詞成為了心理學中的專業術語,表示人在不同社會場景中表現出來的人格。
可以說,一個面具就是一個人格的側面,所有的面具,包括面具下面那個真實的自我,一起構成了人格的總和。因此說,人格沒有真的假的之分,只有公開的人格和隱秘的人格。
在社會上的公開場合,人們需要和他人和睦相處,不能過分暴露自己的本性,因此就會戴上「親和」「有修養」這類面具;追求理想時,不想讓人看到內心軟弱的一面,就會戴上「積極向上」「開朗樂觀」這類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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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面具會幫助人們實現個人目的,取得想要的成就。但是,如果一個人過分沉溺於扮演的角色,也可能因此陷入了「面具膨脹」,讓一部分特質占領了人格的全部。
在司湯達的小說《紅與黑》中,作者塑造了一個內心充滿矛盾衝突,為了飛黃騰達的目的帶著面具生活的人物形象——於連。於連生在一個低下的平民家庭,他最崇拜的人物是拿破崙,可惜,在他出生的年代,拿破崙已經成為了過去時。
為了能夠像拿破崙一樣出人頭地,於連想盡一切辦法進入上層社會,而達到目的的唯一方法就是穿上黑色教服,成為主教。為了迎合上流社會的標準,他不得不違背內心的想法,生活在一連串的矛盾當中。
於連根本不相信上帝的存在,卻為了獲得主教的位置裝出一副熱忱、虔誠的模樣;他將《聖經》中的話當作謊言,卻又將《聖經》和《教皇論》的拉丁文版本倒背如流;他內心對拿破崙充滿了熱愛和敬仰,卻因為害怕別人知道而燒毀了藏在床墊下的拿破崙畫像……為了迎合上流社會的審美趣味,為了達到他改變命運的目的,於連隱藏起內心真正的聲音,戴上了一層又一層的人格面具。
如果說,整個世界就是一個龐大的化裝舞會,那麼每個人都是戴著假面生活。作為向公眾展示的一部分人格,假面就變成了社會情境下的自我。某種意義上說,這種面具具有欺騙性,甚至常常被人稱作「虛偽」,然而,每個人都是在將真我隱藏起來之後才順利地被群體和社會接納的。若說虛偽,那麼這個化裝舞會不是更大的虛偽嗎?
相信,沒有人願意將對外呈現的人格面具定義為「虛偽」,也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是個虛偽的人,因為虛偽是個貶義詞。試想一下,一個人真的能做到那麼純粹,一點都不虛偽嗎?見到不喜歡,甚至討厭的人,也要禮貌地問聲好,這時候戴的是「修養」的面具;明明不喜歡一件事,但是為了金錢或者獎賞,還在認真地做,這時候戴的是「積極」的面具;一個人內心很脆弱,害怕和人爭論,委屈時想要躲起來大哭一場,卻還是笑著對大家說,我沒事,這時候戴的是「堅強」的面具。
就像於連一樣,這些面具都違背了自己的內心,卻讓人與人之前更融洽,社會秩序更穩定。曾奇峰曾經說過:「我不知道的是,有沒有這樣一種境界的人格,不需要任何防禦,『裸露』著就可以好好地活下去?」從文字中,可見大師的率真可愛,情懷別致,可是,這樣的「裸露」是每個人都能夠嘗試的嗎?
司湯達在《紅與黑》中只讓於連活了二十三年,算是英年早逝。短暫的生命中,作者卻讓他的二十三年經歷了人生的所有,他曾經有希望、有夢想,並且不擇手段地為之奮鬥,最後失敗,死亡。
可以說,在於連的一生當中,他都戴著面具而活,為了不同的目的以假面示人,到了法庭上,他終於扯去了面具,卸掉了一切偽裝,這時人們發現,原來這個手段卑鄙,內心骯髒的傢伙是一個不甘平庸,勇於反抗貴族社會的平民英雄。此時的他面對著赤裸的靈魂,發現了最真實的自我,也發現了生命中的真愛。
我們的生活中有很多的面具,也有很多於連這樣戴著面具苦苦掙扎的人。實際上,人格面具本身是沒有好壞之分的,就像人民幣本身沒有價值一樣,重點在於戴著面具的人如何使用它。事實已經證明,「堅強」「親和」「有教養」這些面具能夠讓人們更順利地適應社會生活,獲得他人的接納,既然如此,這些面具的存在又有何妨呢?
只有當一個人過分地沉迷於人格面具之中,沉迷於自己扮演的角色,才會發生可怕的悲劇。因為,一個人戴著面具,刻意扮演某種角色的人,容易在角色中迷失原本的自我,失去個性,從而變得茫然。而且,沉湎於某種角色也會使得真實的自己與角色身份混淆,造成心理衝突。
人在社會中生活,面具是一種保護傘,就像動物的皮毛偽裝、顏色偽裝一樣,可以幫助人們適應環境,保護內心的自我空間。當然,我們也要根據環境及時調整角色,以平常心來面對生活中的虛偽與不真實。這樣的話,就能使心理處於一種平和的狀態,我們的理想、目標、人生追求才更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