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聚和堂」

2024-10-11 15:28:17 作者: 岡田武彥

  在心隱的實學中,有一點是應當注意的,這就是實現了一種應該說是革新的社會事業。陽明把所謂聖學正法眼藏的良知當作是每個人本來具足的東西。但如前所述,因為當時在其師徒之間有類似於「滿街人都是聖人」的說法,並論述了良知現成的觀點,所以良知之學遂趨簡易直截,進而廣泛地普及於民眾,特別是泰州派的學者,更致力於良知學說的大眾化。在心齋之子東厓的門人中有個叫韓樂吾的陶匠,《明儒學案·泰州學案一》敘述他們聚徒講學的情形說:

  以化俗為任,隨機指點農工商賈,以之游者千餘。秋成農隙,則聚徒談學,一村既畢,又之一村,前歌后答,弦誦之聲,洋洋然也。

  所以在其亞流中,便產生了對民眾的心情慾求或者日常生活寄予同情,而主張把人們從嚴酷的傳統和名教的束縛中解放出來的傾向。其結果,在他們中間也自然出現了類似狂者的言行。總之,在這樣的風潮中,心隱體悟心齋的實學之旨,雖然僅僅限制在本宗族範圍內,然而卻是倡興革新事業而致力於建設共和社會的。這裡所說的「共和社會」,即以本宗族為一個共同體而設立聚(萃)和堂。那裡沒有上族、中族、下族之分和親疏、厚薄之別,對其子弟授以一律平等之教育,規定無貧富之別的冠婚、喪祭、賦役等制度,一族的政治經濟活動全在那裡實施。(2)

  鄒南皋在《梁夫山傳》(引自《何心隱集·附錄》)中,從一個側面對此作過記述。他說:「凡冠婚喪祭,以迨孤獨鰥寡失所者,悉裁以義。彬彬然禮教信義之風,數年之間,幾一方之三代矣。」不難想像的是,像心隱那樣的革新思想家,在當時是不為執政者所容的。

  據沈德符的《妖人遁逸》(同上)說,心隱以講學為名,鳩聚徒眾,譏切時政。這是他被當局彈壓的主要原因。也有人把心隱受彈壓的理由說作是心隱對上抱逆心、做逆事、成逆黨,但這只是個藉口,而並沒有使心隱服氣。他極力爭辯說,我之言行始終以講學為目的,是把講孔孟之學作為自己使命的。他還把自己比擬為以「偽學」被定罪的朱子(參見《何心隱集》卷4,《與鄒鶴山書》,《謝進賢王大尹書》,《上湖西道吳分巡書》;同書補遺,《上沿途經解衙門》《上湖西道吳分巡書》)。因此,心隱歸根到底仍是—個以講學雄視一世的學者。

  在現成派亞流中,雖有倡導「三教一致」論的傾向,但心隱對於釋老二氏等異端,卻是持批判立場的。據說,隆慶元年(1567),他曾協力鎮壓過程學傳的白蓮教。(參見容肇祖:《何心隱集序》)

  (1) 《論語》的「絕四」,是講孔子反對意、必、固、我,或者是講對孔子來說沒有這四點欠缺,而並非排斥毋意、毋必、毋固、毋我之立場(參閱《論語·子罕篇》)。

  (2) 詳細內容可以參照《何心隱集》卷3,《聚和率教諭族俚語》《聚和率養諭族俚語》《聚和老老文》《修聚和祠上永豐大尹凌海樓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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