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眾生相

  得到了大本營的授權令，整個裝甲步兵團在十分鐘不到的時間裡，便悉數集結完畢。

  山谷外。

  林立正與閆少新做著最後的交接：

  「閆團長，林上校已經返回大本營傳遞疑似穿越者的消息了，大本營那邊一有結果我會馬上聯繫你。

  考慮到營地這邊連接著光門，一些研究任務也還在進行，我這個隊長實在脫不開身，所以我就不陪著你去前線了。

  按照大本營的布置，這次所有的通訊器械與人員都會配合你的行動。

  加上高倍望遠鏡之類的設備，做到隨時掌握戰場動態並不是什麼難事。

  我再強調一遍，決定是否要參戰的那個『度』一定要把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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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高頻基站那邊的五十名戰士除了一個留守的十人小組，其餘四十人都會暫時併入你團編制。

  這麼多支PF-97式93mm單兵雲爆火箭筒，以及FHJ02式62mm集束火箭發射器，應該能比較顯著的增加你團的步兵戰力了。

  最後一定要切記。

  如果真的與異界人類產生了接觸，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成為開第一槍的那一方。

  我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也不是慷他人之慨，更不是不把戰士們的性命當命——如果有必要，你隨時可以聯繫我，由我去做第一個與異界人會面的代表！

  十多公里的路，二十分鐘內我一定趕到！」

  閆少新此時面容肅穆，華夏軍人的氣質一覽無餘，他對林立敬了個禮：

  「林隊，任務交到我老閆手裡，保證不會出任何差錯！

  如果出現雙方必須會面的情況，也不用勞您老大駕了，我會親自前往交接，請指揮部放心！」

  林立凝視著這位堅毅的漢子，沉默良久，鄭重回了個禮：

  「一切...就都交給你了。」

  閆少新放下手，後退一步，朝林立身側的馬寧等人逐一點頭示意。

  人群中，王薔踮起腳尖，用力向他揮了揮手：「閆團長，一路小心！」

  閆少新朝這個小姑娘回了根大拇指，轉身小跑幾步，敏捷的跳上了一輛裝甲車：

  「全體都有，目標，城外四公里的梯田背坡！出發！」

  轟隆隆——

  一聲令下，十六台主戰坦克、三十七輛裝甲車、以及數十輛軍用越野車同時發出了轟鳴。

  機械巨獸們的後輪深深嵌入土地，肆意揚起了陣陣沙塵，而後咆哮著奔騰遠去。

  林立等人站在原地行注目禮，直至裝甲團徹底消失在視線中。

  .....................

  與此同時，離營地十八公里外的異界城池內。

  於連在守城部隊某基層小隊長的安排下，被分配到了一個由七八位平民組成的小組中。

  雖然聽不懂異世界的語言，但根據小隊長的手勢可以判斷。

  他們這個小組的主要任務，就是負責整理與輸送各種投擲物。

  例如各種形狀的石塊、布滿了銳利尖刺的木條、沾著不明塗料的箭矢等等。

  當然，其中也少不了燒煮金汁的原材料。

  此時此刻。

  城池的城牆上早已布滿了由符紙組成的陣法——『符紙』與『陣法』，這兩個詞是指揮部臨時賦予的稱謂，畢竟地球上雖然沒有超凡力量存在，但符籙啊陣法啊什麼的倒是並不少見。

  這些陣法看上去神秘異常，遠處望去，陣法上不斷有各種顏色的光華沿著神秘的紋路遊動閃爍，可謂賣相感十足。

  借著搬運物資的機會，於連仔細的統計了一遍。

  城池的四方城牆一共有七十餘處陣法，其中要數南側城牆——也就是城門入口一方的陣法數量最多。

  南側城牆布置的陣法數量突破了三十大關，平均每百米出頭就能見到一處。

  這些陣法周圍都有大量軍士值守，其中還有一些甚至有此前見過的超凡者坐鎮。

  例如於連在府邸中見過的那三位老者，此時便端坐在一處巨大的綠色陣法中，不停念叨著某些神秘的咒語。

  於連曾經在指揮部的要求下，裝作正在運輸守城材料的樣子，嘗試靠近過一處陣法，看看能不能近距離採集到一些信息。

  但還沒等他接近陣法邊緣十米，就有軍士面容嚴肅的攔住了他。

  或許由於敵人是異獸的原因，軍士並沒有想到於連可能是『奸細』這一層，只是簡單的呵斥了他兩句。

  尤其在得知於連是個聾啞人後，軍士的態度更緩和了幾分，用手語同他做起了以下交流：

  軍士點了點地板——代指『這裡』。

  又指了指於連身後的材料——『物資』。

  搖了搖手——『不行』。

  於連還抱著一絲僥倖，裝傻用手語示意：「物資到底能不能行？」

  軍士態度很堅決，依舊是點點地板、材料、搖搖手：「物資真的不行。」

  於連只好一邊在心中嘆氣，一邊露出恍然與感激的神情草草離去。

  回到臨時搭建出的工位後，他正準備再扛幾根木頭送到城牆前沿，忽然被臨時統領他的小隊長攔了下來。

  或許是記得於連啞巴的身份。

  小隊長沒多說話，徑直朝他遞來一把長刀，指了指城外，並且做出了個劈砍的姿勢。

  這意思很明顯：待會隨我殺敵。

  於連下意識的接過長刀，回過神後想到了什麼，迅速掃了一眼四周。

  果不其然，此時城牆上絕大多數的男丁都與他一樣，分配到了一把或者多把武器。

  隨著戰爭將近。

  此時此刻的城牆上，可謂演繹著最為真實的眾生相。

  例如在於連身側七八米外，有一位虬髯大漢面色猙獰的望著南方，他的手中拿著一把鐵鏟，袖子高高擼起，嘴裡嘀嘀咕咕著於連聽不懂但完全可以猜到含義的碎語。

  但每當他看向城牆上一位正在熬煮金汁的健婦時，眼中的狠厲便會在瞬間被濃濃的柔情取代。

  於連還注意到了一位書生。

  這位書生看上去柔柔弱弱，手無縛雞之力，站在城牆邊兩股戰戰，面色蒼白。

  手中的刀更是因著軀體的顫抖，不斷與城牆發出鏘鏘的接觸聲。

  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從未上過戰場的書院子弟。

  但就在於連認為他即將恐懼的癱倒在地之際。

  這位書生忽然低下頭，看了眼足上那雙似是新納的布鞋，又轉身凝視了一番城中的某個方位。

  旋即，他那柔弱的軀體中仿佛爆發出了無與倫比的力量。

  只見他身板高高挺起，臉上一股紅潤取代了蒼白，右手緊緊握住刀柄，原本顫抖的刀尖瞬間靜謐了下來。

  城牆上的民眾數量繁多，大漢與書生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兩個人。

  這些民眾有高有矮，有胖有瘦，衣著服飾不盡相同。

  有棉麻的布衣，也有絲製的綢緞——看得出來，這些人此前在城中的階級或者說生活水平，並不是完全對等的。

  但此時此刻，這些無產的平民也好、家底殷實的商翁也罷。

  他們都一同站到了城牆上。

  為了保衛自己的家園，為了守護某些羈絆，盡出自己最大的一份力。

  眾生相，何嘗不是眾生情？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整片城牆，不，整座城池的氛圍變得愈發肅殺起來。

  又過了一個小時左右。

  「轟隆隆——」

  驀然，極盡遠處傳來了一陣沉悶的踐踏聲。

  伴隨著踐踏聲的，還有一股異獸奔跑揚起的濃烈煙塵！

  獸潮....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