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審訊張良
2024-04-27 06:41:26
作者: 霂子已
徐有功的腦海中如流星划過夜空,終於觸摸到了那個一直困擾自己的答案,以至於他忘了身體的疼痛和虛弱,一個猛然起身,就體力不支倒了下去。
一旁元理像只警覺的小貓,一直注意著徐有功的動靜。
他人來不及抱徐有功,就直接用身體當肉墊,接住了徐有功,悶哼後關切道:「我說,咱需要幫忙的話,喊我一聲,我會扶你的。」
徐有功沒回,隻眼中閃爍著光澤,緊握雙拳道,「融合……是融合!所以他們才能這麼有恃無恐……嗯……」
當他試圖再起身,再次摔在元理身上,也終於感覺到痛苦和疲憊,元理也苦不堪言,「二哥,雖然我是心甘情願的……但是你也不能真把我當肉墊啊……」
話音落時,汝川縣衙的差役匆匆趕來,聲音中帶著幾分急促:「徐大人,嫌犯張良……額,已帶到。」眼看到他們的姿勢,衙差愣住。
徐有功又要起來,元理被他再三弄趴在地上都愣了,接著,扭頭大喊——
「愣著幹什麼!扶啊!」
緊隨衙差扶起徐有功,元理逃脫後,兩人一瘸一拐地走向縣衙。
縣衙公堂,縣丞早早讓出了位置,見徐有功前來,更是主動下台,前往攙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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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徐有功弱了,廢了,但正因如此,他更佩服了——
為官者,莫當如此!
徐有功坐上公堂的主審位後,已經是渾身冒汗,那曾孔武有力的手甚至拿不起驚堂木,縣丞發現了,但不等他伸出手,元理一抬手拍下怒喝——
「張良!你還不從實招來!」
雖然元理還不算有實際的證據確認是張良本人,可是,汝川上下只有他一人會鑄造牙套,舍他其誰?
而一旁孱弱、病懨的徐有功儼然是呵斥不來的,元理不打算繼續裝傻了,陪站在徐有功的身後,一如當年的霄歸驊,他也可以成為徐有功的左膀右臂。
徐有功坐在案前,臉色蒼白,手指微顫,握成拳,靜靜看張良。
張良身為醫者,不難看出徐有功有大問題,他不知道徐有功是怎麼一回事,但心裡有些瞧不上他,換句話說,徐有功他好的時候,張良都耍花花腸子,何況眼下…
所以,元理的元代徐僵,張良更不放在眼裡,拱了拱手,全然不怵,不卑不亢道:「草民不知何罪之有。」頓了一頓,故意露出無奈而苦澀的笑容——
「草民不過是一介平凡的診所大夫,懸壺濟世,治病救人,卻莫名被控涉嫌吃人案。一次,兩次,三次,這等荒謬之事,居然能在徐大人這裡接連發生,這今日來到公堂之上,其實,倒是想反過來問問,這到底是什麼道理!雖然您徐大人之前是破過案子,可也不能如此是非黑白不分……」
「放你娘的屁!」元理混市井幾年,實在是沒忍住爆粗,他一直能忍住的,有時候最多在心裡罵,可嘴上從沒罵過,這次猛地站起身來,擼起了袖子,竟露出粗壯的臂膀來——
「現在是徐大人找你問話,你倒敢倒打一耙!你以為這裡是你可以隨意撒野的地方嗎?」他氣呼呼仿佛要親自上前將張良制服,而這一股怒氣沖沖在徐有功伸出手拉他時,煙消雲散。
「算了。」徐有功看得出來,元理是給他撐場子,可這實在沒必要,徐有功一抬手道——
「把他摁著跪下。」
對比元理的大吼大叫,徐有功只是淺淺一聲令,卻是衙差們不假思索,衝來就摁。
他們見過徐有功的威風八面,也見過徐有功破獲奇案,如今這吃人案,弄得人心惶惶,他們也急。
被團團圍起摁下的張良愣了下,就繼續毫不畏懼,被摁,也昂起頭顱道——
"怎麼,無言以對了麼?無法提供有力的證據,就想通過暴力迫使草民屈服嗎?我是一個普通的百姓,卻並不畏懼這樣的對待,徐有功,你是為了自己的名譽要逼供我是麼?那麼,我也為了我自己,也為了那些無辜的生命,懇請,您去重新尋找證據吧!而不是通過暴力和威逼來欺壓我!還是說,因為我手中也有證據,能夠揭露大人的罪行。大人要先下手了?」
元理一聽到這句來脾氣了:「你還揭露徐有功的罪行?你幾斤幾兩?出門吃大蒜了?」
霄歸驊不在,元理誓死要維護住徐有功的方方面面。
徐有功想拉,但是元理已經擼著袖子過去了。
徐有功的聲弱且不敢動,主要是不敢動,怕人直接栽倒下去……此刻,他深刻體會到,什麼叫做人微言輕!
元理站在張良面前怒斥:「來,你給我揭露一個,我倒是可以告訴你!污衊朝廷命官!是死罪!」
然而張良笑了起來,他一點都不怕,他和梁惠識可不一樣,他的背後靠著的可是金山銀山,他也知道元理就是個算呆子,不過是攀了高枝,僥倖跟了徐有功,可徐有功都自身難保了……都不用背後的人出手,張良覺得他稍微氣氣就死了。
張良挑眉故意激怒徐有功道:「我不是誣告,我有證人!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我的證人。然而,我很遺憾,之前還有兩位勇敢的證人,他們已不幸離世了。他們的死,正是因為你——
徐有功!
徐大人,你的疏忽和不察!
是你,間接害死了他們!
我就是告你這個罪名!他們兩個都是絕戶了,沒有人給他們伸冤就我來,徐有功,你誣陷我!疏忽害死死他們!這三個罪!我就要告死你!」
當張良提到兩個證人是書生和陸漢,元理心中的怒火更盛。
他再度憤怒地吼道:「他們死跟徐有功什麼關係,分明是你……你簡直是滿口胡言亂語!」
可元理越氣,張良越靜。
哪怕被壓著,也是沉穩道:「我說的是事實。我也比誰都關心公正和真相,所以,你們才更應該正視這些事實,而不是逃避和無能發怒!找我的麻煩!難道就因為我會做牙齒,有人咬人,就是我了?」
張良的話讓元理無處下腳,他到底還是不擅長這些,也不知什麼時候能擅長……頭痛轉身,發現徐有功卻眸色深沉,儼然是陷入沉思。
縣丞從旁倒不算急,他從前不信徐有功,可是眼下,除了依靠徐有功沒有別的辦法,當然,他也相信徐有功絕對可以解決。
徐有功回過神來,淺吸一口氣,在眾人的注視下,安靜中輕道——
「說得對,本官確實需要關心真相,當然,也必須深入挖掘更多的證據來揭開真相的面紗。張良,你很聰睿,你決定與梁惠識不走同一條道路。所以,你不會把犯罪的牙套,放在明顯的地方,你會放在一個隱秘的地方……」
聽到徐有功的話,元理暫時放下怒火,走回去。
徐有功聲音微弱,可他幽幽說的時候,無一人說話,現場鴉雀無聲,只有徐有功的聲音——
「或許你認為自己的計劃完美無缺,甚至,因都在使用那副牙齒而讓其有所磨損,但沒關係,你可以重新融合,再重做,所以,犯罪的直接證據是沒有的……」
當徐有功說到這裡,張良臉色就降了一色,略微發白。
徐有功盡收眼底,但沒有停下來,繼續往下說——
「所以,必然存在一副模具,也正是這副模具見證了一次次吃人罪的誕生,此刻這幅模具,它仍藏在你手中,身上。搜他的身!」
徐有功的話令張良如坐針氈,汗流浹背了。
他任由人搜身,可眼中明顯的露出困惑。
該死的,徐有功明明身體不適,面色蒼白,但此刻的他,為什麼比任何時候都更顯得可怕。
他究竟是怎麼看出來自己的作案方式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逆未必知道我的。」徐有功盯到張良抬起頭,與他對視。
這一刻,他發現徐有功的臉色雖然蒼白,眼神也淡漠,可就莫名透露出一種高深莫測,仿佛有一種淡淡的光澤……像神一樣,能通靈,不然難以解釋,他好像就在旁邊看著自己——
「你融合了一次次作案的牙套,所以,你放心大膽的任由查。」
徐有功本來都是猜的,但他洞察人心和表情的本領卻是與生俱來的,當說出每一個字、每一個詞時,如同利劍一般,直戳破張良的面具,徐有功就一次次加重深層的推測,當然張良如果沒有問題,那他必然會表現出沒有問題據理力爭,跟剛才一樣,可是他沒有。
「大人,沒搜到……」幾個衙差把張良摸遍了,但是張良沒有高興,反而更慌了,這份慌亂依舊沒有逃過徐有功的眼睛,「搜身,是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坦白,否則,你沒有機會。」
張良的確之前總戴著,可那次夜晚,牙套被那個男人收走以後,他就沒帶在身上了,到地方在哪裡,他也不知道。
他只能抬起頭來說,「我!」
他不敢說。
他也不能說!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的秘密是如何被徐有功發現的,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但是……他身上沒有這個證據啊!
他不能承認!
所有的不字,在這一刻,讓張良深深地感受到了徐有功的可怕之處。
他也好像終於明白,那個人為何說,自己必須小心應對徐有功,一旦露出哪怕一絲絲破綻,後果都將不堪設想。
而今,他都沒覺得自己露出破綻就……全盤皆輸了。
不!他還沒有!
張良喉嚨艱難地滾了滾,再次堅定的說道:「草民沒有!一切都是大人的推測!大人!您可別污衊草民了!」
面對死不承認,徐有功只是點頭,「那看來,你是只想走死路一條了,我本想告訴你,公罪不究,如果有人指使你……你是可以脫罪免死的。但似乎你不想要,是麼?」張良該死,但是幕後的人更該死,徐有功仍舊不斷地給他機會,他不想要再看到第二個梁惠識,「你要知道,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所以無論如何,都必須確保自己的安全……」
徐有功說完,有些累了,本來蒼白的臉色也更加難看,而這時候,早就前往診所里的府衙差,也把找到的牙套都帶了來,徐有功微微一愣,發現縣丞摸了摸鼻子。
顯然,這事兒是縣丞吩咐的了。
但是經過剛才的一切,很明顯,這麼重要的東西,他絕不會放在家中,醫館。
不等徐有功說話,縣丞掃一眼就說道:「這些都沒有用。快拿下去吧!」真正有用的是他說的融合的模具,眼前這些牙套,就絕不是犯罪現場留下的牙印牙套了。
「現下,關鍵線索,在於模具。你們再去找!」縣丞再吩咐,衙差那邊走,然而,徐有功心中明白,不可能找到,就算找到了,也無法證明就是張良做的,只要張良始終堅決否認與此案有關…所以,這也是此案的關鍵,只要張良始終把牙套融了,那麼罪證,永遠找不到,他們雙方永遠陷入僵持。
除非——
能當場抓住。
或者,有犯人當場指認。
最次之,是他自己承認。
可這三種概率上都是不可能的,徐有功深吸了一口氣,等衙差都走後,才再度緩緩開口:「張良,你可知我為何能坐上這主審之位?」張良沉默不語,徐有功繼續道:「憑的便是我的公正與智慧。你我都知道我在說什麼,此案,證據雖在,卻無法直接定你的罪。然而,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相信,真相總會大白於天下。我會繼續思索,而你經不經得起深挖,你自己心中清楚……」
張良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可他思考過後還是緊抿著嘴唇,搖頭,可明顯已經在掙扎著要招供了,徐有功見了太多這樣的表情,沉聲加把火道:「張良,你是否還記得梁惠識是被害死的?他死前的慘狀,你可知道,你又曾想過沒有,你若是死了,或者你的家人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