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花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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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九點鐘，陽台陽光斜進，灑落在它周圍。它開放了。紫紅色的花開得很好。大大小小的花骨朵，帶著緊張感，仿佛之前的時段是在儲蓄力量，等待綻放。一會兒時間，開了五朵。花朵氣味清雅。花瓣完全張開，手指一捏，指甲尖劃上去掐出淺褐色印痕。那種嬌嫩使人感到隱忍。看完它後，走進屋內，對著電腦工作。視覺疲憊時再折回陽台，發現又開了幾朵。再出來，一整枝的花骨朵就全都開放了。

  黃昏路過花卉市場，無意中聽到賣花的說，九點整，准開。喜歡觀察花開，於是買下。他說得沒錯，所以它的名字叫作九點花。這是植物自身的生物鐘。在相應的時間裡，一朵一朵，輪流開放。如此神秘的花朵，好似彼此在玩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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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公園裡散步，看見一個身穿西服的年輕男子，牽著兩隻猴子，在逗猴。粗大的鏈條拴住脖頸，一拉，猴子吱吱地叫，發出沙啞的聲響。草坪上有許多人圍觀。一個女孩，扔了一把花生過去，它們爭相搶奪。主人猛力一提，它們腳跟離地，四肢亂顫。這是主人的暗示：拿人食物，予人快樂。然後開始表演蹦跳遊戲，跳得高的贏得食物。

  表演繼續，賞物漸多，香蕉、餅乾、糖果、漢堡。有人將手裡的礦泉水瓶扔過去。場外笑聲不斷。一對年輕情侶擠進場內，女的將袋子裡的一排香蕉推過去，兩隻猴子高興得手舞足蹈。主人用力拉住它們，然後往前迅速一拉，它們表演起了翻跟斗遊戲。表演結束，一隻猴子衝到中間，取過香蕉，獨自吃起來。另一隻猴子，耷拉著頭靠在角落，渾身顫抖。迅疾的動作，產生不適應。

  主人打開水壺喝水，向觀眾收錢，坐下，休息，吃一份快餐。觀眾慢慢散去。譁眾取寵的遊戲使人產生無端的情緒和極度的無聊感。理性的表演已成古典。

  但若沒有一種古雅的風韻，所謂的表演，不過是一種滑稽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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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一則關於上寮（寮國北部）的新聞。先是出現很多孩子的場面。大概是下午放學，他們湧出山村學校大門後，就轟一下四散。土路上揚起塵土，他們在路上玩捉人遊戲。幾個孩子從路邊的火堆里，用棍子挑出一個火球，一人拿著一根木條抽打。火球往前滾動，他們跟著往前跑。周圍是密集的樹林。

  我親眼看到他被炸成碎片。他在附近田野里割稻子，突然傳來一聲爆炸聲，跑過去一看，只剩下一堆骨頭和肉。一位名叫特姆的婦女回憶。當年越戰，美國在寮國上寮，遊戲性地丟下無數個集束彈。有人開玩笑，集束彈是不是長得像一束花？其實不是。這種炸彈，一個母彈可以開出十幾個到上百個子彈來，散至各處，擴大範圍。一顆子彈像一個網球那麼大。當年有一大部分滾入上寮的森林、草叢、田野。幾十年後，農人開墾荒田，除草，孩子在山中追野兔、玩各種遊戲時，突然爆炸。有大眼睛的水牛，在稻田裡吞了炸彈，爆炸。

  螢屏回到放學後孩子追逐、玩火球的場景。他們沿著小路，一路撥滾火球。小路旁邊是一條河流，對岸樹林蒼鬱，草木蔥蘢。

  評論者說，這樣的遊戲充滿危險性。但這不是他們的錯，他們別無選擇。

  有人說，無意中得來的，要歸功於神。如果一個人的心裡，能擁有一個如九點花一樣神秘的遊戲，但願他會好好珍視。因為它沒有目的和危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