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餘地，讓彼此成為古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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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一個女性朋友在茶館裡喝茶聊天。談及當年的大學生活，她的臉上展現出歲月年華里的美與安靜。問她當年有沒有戀情，也因為我們很熟悉，所以非常親近，可以天南地北地聊。她的臉上立刻閃現過一絲女性特有的矜持，然後輕輕點頭。她說，那時一個宿舍八個人，到了大三，幾乎人人都有男朋友了，只有她還單身。每天都有人為她們打飯，提開水。而她晚上常一個人獨自守著空蕩蕩的宿舍，看書，睡覺，很是落寞。其實論長相她也不賴，才華也在她們之上，寫得一手好詩，內心的感情也細膩充沛。

  後來經人介紹，在學校的荷塘邊與一個同系的男生見面。她說，一見嚇了一跳，竟然是同專業。只聊了一會兒，因為不願表露太過留戀的味道。她說，那男生也靈活，拉起旁邊借來的自行車送了她回來。第二天是周末，女生休息日，謝絕打擾。一大早，就有人來敲門。門一開竟然是他，手裡端著一碗稀飯，一個花卷。所有人一臉驚異。接著拿出兩張電影票。此後天天皆有新奇節目。一個月後，他問她，愛我嗎？

  此後就沒有下文了。她說，來得太突然，似乎一切都沒準備好。

  

  真實的情感是默默無言的。它最終幻化成一種大海一樣的無言。逼得太緊，或像照顧孩子飲食起居一樣無微不至，態度過分熱情，缺乏空間和距離感，在感情中不會有什麼收穫。因他絲毫不懂後退和隱藏，留給彼此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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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古舊瓷罐之類的物品有特殊的情感。與人交流時遇到過這種情形，剛剛表露對某類物品的喜愛態度，對方就極力推薦某某地方有這類古玩店，品種繁多且年代久遠，問要不要一睹為快。當場趕緊推脫。可翌日又來電話說，那古玩店的主人是他的一位老朋友，貨真價實。再後來索性帶上朋友登門拜訪。令人甩不脫，左右為難。

  對於收藏，只是出自個人的喜好。古舊陶瓷，擺於櫃檯、桌邊，偶爾注視，它們會令人的內心感到親切和沉靜。這與玩古絕不能相提並論，完全沒有價值的考量和任何功利目的。

  朋友J聽完，大有感慨地說，那些日子從遙遠的沿海城市離職後，身心疲憊，回家休息了一段時間。有一個青年報社的朋友前來做客，談到近況，如實相告後，朋友對他說，所在的報社正在改版，需要文學編輯，問他去不去。沉默一會兒，他搖頭說，只是想靜一靜。幾天後，同學打電話說，已和主編溝通，希望彼此能成為同事。朋友聽了後，十分詫異，頓時令他進退兩難，尷尬不已。

  他對我說，知道嗎？青年報社的主編，是我大學時的漢語言學老師。

  有些人，他的出發點和目的都是好的，也熱情真摯，但過分的熱忱也會給人的心理帶來壓力。因為他並不理解一個人心裡的真實所想。過分的善意有時會成為一種善霸。妄自熱情，常常適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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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影《花樣年華》里，對一段對白的印象很深。

  「如果多一張船票，你會不會跟我一起走？」

  「一個人做得好就夠了。但是當兩個人在一起，只有自己做得好是不夠的。」

  當一切退去，一切只剩眷念，秘密也就鎖定。無論當初是何種原因，但含蓄的表達與憂傷的藏隱，卻成了花樣年華里各自的美好。因為彼此知道對方的世界，那麼就不必多言。彼此各留身影和餘地，成為古典。

  但若無一種各自的餘地，一切太過明晰，步步緊逼，成為對方無法承受之重，任何事情的結局都將是一敗塗地，哪怕你傾其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