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華與冰箱

  -1-

  本章節來源於𝔟𝔞𝔫𝔵𝔦𝔞𝔟𝔞.𝔠𝔬𝔪

  電影屏幕上，他在地下通道角落給路人畫像。行人來來往往。牽手的情侶或打扮俏麗獨自行走的女子。偶爾會有人蹲下身問，一張多少錢？十五塊錢。然後起身離去。一個漂亮的女生拉著男生的手，說，我畫一張吧。男人蹲下討價還價。十二塊錢。少女在矮凳上坐了幾分鐘。通道空氣悶熱，她起身欲放棄，他說，你們去逛逛，十五分鐘後來取。他們站在旁邊等。其實只用了十分鐘。少女拿過畫一看，驚叫，哇，好有才哦。

  她白天在一家售樓部上班，晚上在百貨公司兼職做女裝推銷員，賣的都是高檔的韓流產品。她長得如一朵潔白的玉蘭花。她從來不買自己賣的衣服，都是到快過季了大清貨時下手。衣服沒有保質期，可以留著明年穿。

  他和她從高等院校美術系畢業後，一起來到這座繁華的國際化都市。晚上下班後她去找他要過一片燒烤區，燒烤爐上的濃煙帶著一股辣味，常把她嗆得眼淚直流。她小步跑著來到通道，幫他收拾畫箱，然後一起回家。

  -2-

  外出一周回到房子，發覺冰箱製冷器自動停止工作。售後服務工作人員檢查時發現，是中心製冷管出現故障所致。打開看時，裡面所有儲存的物品幾乎變質。冷藏的水果、雞蛋，速凍的肉類，各種應季海鮮。平時習慣儲存一些簡便食品放置冰箱。江南老家也會定期通過物流，寄來一些沿海特產，皆是稀缺的東西。母親常是事先打好包，一一寫上字條，哪些放於冷藏室，哪些放置速凍室，以及存放時長。拉開速凍櫃，一股腐敗的腥臭味道撲鼻而來，腐敗後的物品與融化的冰塊匯聚成灰色污水，順著邊沿流淌。一袋袋地小心翼翼地清理，想像老人在處理這些物品時的心思，如何小心細緻完好地包裝，又是如何挑選良好天氣，再花昂貴郵費寄來的一些情景，內心有如刀扎之痛。

  -3-

  「美且酷烈的城市，青春的燈火若隱若現。是什麼讓你最終懷疑？是誰守著最初的夢想，站立街頭？繁華之上，誰在破碎的夢裡一直尋找……」是電影裡的一段台詞。

  才華是冰箱裡速凍的稀缺物品，沒有強大的外力支撐，抑或被及時發現和合理利用，過期必將腐敗變質，只能忍心清理扔掉。如同美麗的青春，被埋葬於繁華聒噪的城市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