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的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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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是有過熱鬧的時候，氛圍都是喜氣和快意的。

  在街道兩旁的樹上，掛有紅色小小燈籠的時候，內心潛藏的對傳統節日的眷念，瞬間如潮水涌過心頭。古老的瀝青街道，初春的風夾雜著未散去的冰涼。孩子們穿著漂亮的新衣，成群結隊，緊跟著迎春的大隊人馬，一路歡樂。一整下午，空氣里洋溢著快樂和溫暖。如此接近小時在沿海江南古老村落生活的日子。每年春節過後，最為熱鬧的就是迎春了。

  記憶中的迎春要數「舉旗」最壯觀。皆是鄉村人們組織的民間活動。依據傳統的模式，大都在正月初的時候。目的就是迎接春天來臨，祈求來年豐收。一般以家族為單位，每年輪流舉行。一些小戶家族，人手不夠，只好幾戶聯合一起舉行，場面稍小但也熱鬧。從村子的祖廟出發，一路走去。走在前面的是族中的長老，後面的人皆是族裡的後輩。幾十個人，舉著各式各樣的花旗。後面還有鑼鼓隊，以及其他人家湊熱鬧的孩童。每過一戶人家門口，主人就出來放鞭炮，也是為了熱鬧。隊伍浩浩蕩蕩地走過狹長小巷，走過店鋪林立的街市，如同喜鵲登門報喜。村子不大，密集度高，熱鬧的場面如同一個舞台。所有家庭在共同的時間裡，喜慶、歡笑、激動、期待、祈禱。那是極為熱鬧的盛會，無限的喜悅喧囂與天地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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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莊熱鬧的場景還有許多，諸如祠堂大戲台每年大年初三都會演戲。唱戲班子在附近幾個村莊輪流演出，那也是極為歡樂的場景。村里每逢喜事，會在曬稻場播放露天電影，或邀來馬戲團表演。

  清晨閒暇時翻閱過期報紙，看到裡面一個報導，也是很熱鬧的場面。在英格蘭西南部，有個傳統的節日，叫滾奶酪比賽。每年五月底，這個盛大的慶祝儀式，便在格洛斯特村莊庫珀山隆重舉行。二百多米長的山坡，重約3.5公斤的圓柱形巨型奶酪，數十名不畏艱險的勇士，數千名熱情吶喊的觀眾，這些元素構成靚麗的風景。比賽時，主持人將巨型奶酪從山頂推下，同時發出起跑口令。數十名參賽者，無論男女老少皆向山下追逐，爭先恐後。山勢陡峭，下沖時難保身體平衡，許多人跌跌撞撞、連滾帶爬，擦傷、扭傷、骨折、脫臼常有。即便面臨危險，仍一往無前，目的是祈禱春雨降臨。這是一種驚險而懷著期望的熱鬧，它來自內心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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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見過一種熱鬧，是一種少見的民間活動。

  在淨峰山寫生時，正值六月艷陽天。後來地點轉到附近的一個村落，位於落後閉塞的小鎮的犄角旮旯。樹木低矮發蔫，四處皆是土牆壘起的牛圈、雞舍。在一處曬穀場，見到驚心動魄的一幕。場內觀眾聚集，場中高高架起兩座木梯，每個木梯子上各綁住兩把菜刀。刀口在日光下熠熠發光，鋒利無比。詢問旁人，得知是在舉行登天比賽，就是踩著尖刀往上攀。兩個參賽者各穿一白一黑背心，胳膊肌肉結實有型。其後皆是助威人馬，場面氣勢大得比早年間幫會裡的躲龍鞭有過之而無不及。

  兩人腳底只是一般的布條裹住。哨子一響，比賽開始。腳步猛地一蹬，上去了。腳底壓於刀鋒，步步驚心。周圍的鼓掌聲、催趕聲、歡呼聲震耳欲聾，一片混亂。最後是黑背心贏得比賽，拿到了不菲的獎金。走出賽場時，氣喘吁吁，腳底有微微血漬。

  並不欣賞此類的熱鬧。即便陣容熱鬧抓人眼球，那也都是一種圍觀。如果人只是因為某種利益驅使，或一時激情而參與，是淺薄而低俗的。

  在民間的祈禱儀式之中，保持對傳統的回味和承繼，有時我們的確需要一種熱鬧，那是對生活的記憶。但這種熱鬧不是因為某種懸賞，而造成逐利性的擁擠。那只是野蠻的取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