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節 司馬晉亡劉宋興
2024-10-11 12:32:10
作者: 舊時艷陽
東晉朝廷已經是劉裕的天下,沒有任何政治勢力可以對他構成威脅,他終於接受了之前一直推辭的宋公爵位和九錫。從王莽開始,接受九錫就是要謀朝篡位的前兆,到劉裕這裡自然也不例外。
劉裕看到了一本讖書,書上說:「昌明之後,還有兩個皇帝。」「昌明」是孝武帝司馬曜的字,他是現任安帝司馬德宗的父親。司馬德宗雖然生活不能自理,但還是很健康的,況且他比劉裕小十九歲,劉裕心想,別說還有兩個皇帝了,就是一個司馬德宗,自己也耗不過他,但天命不可違,這可如何是好?他苦思冥想,終於想到了一個「捷徑」——如果安帝儘快死亡,自己就可以再扶植一個司馬家的皇帝,然後再讓他儘快把位置讓給自己,這樣既可以得到皇位,又不違背天意,可以說一舉兩得。劉裕不由得暗暗佩服起自己來。
一不做二不休,劉裕派中書侍郎王韶之(王敦堂弟王廙的曾孫)攜帶毒藥,和安帝左右侍從人員一起伺機下毒,想要毒死安帝。但安帝的弟弟琅琊王司馬德文知道這是非常時期,擔心會出意外,所以就和哥哥同吃同住,對安帝照顧得非常周到,王韶之等人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不過事有湊巧,司馬德文生病了,他不得不離開安帝身邊,回到家裡養病。
義熙十四年(418)十二月十七日,心急火燎的王韶之等人就地取材,在東堂用衣服死死勒住了安帝的脖子,不一會兒,安帝司馬德宗就停止了掙扎,駕崩,年三十七歲。
安帝沒有子嗣,劉裕立即聲稱奉安帝遺詔,擁立了琅琊王司馬德文為帝,是為晉恭帝,他也是司馬家的最後一位皇帝。
元熙元年(419)正月三日,司馬德文封劉裕為宋王,讓他回朝主政。按照慣例,劉裕自然還是要推辭一番。元熙元年(419)七月,劉裕正式接受了宋王的封號,他從彭城移師壽陽,任命自己的同鄉舊識度支尚書劉懷慎為督淮北諸軍事、徐州刺史,鎮守彭城。十二月,司馬德文又加給劉裕特殊禮遇,命他可以戴有十二旒的帽子,乘坐用六匹馬拉的金根車,這是天子才有的待遇;又尊稱劉裕的繼母蕭氏為太后,世子劉義符為太子。
劉裕想取得帝位,但不想硬奪,就希望恭帝司馬德文能主動禪讓,但司馬德文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主動這樣表示,劉裕很著急,就想找個說客去提醒提醒他。可找誰呢?這個事情又不便明說,他只能希望有人領悟他的意思,主動站出來。
元熙二年(420)四月的一天,劉裕大擺宴席宴請文武官員,他們推杯換盞,氣氛相當熱烈。酒至半酣,劉裕對他們說道:「各位稍停一下,聽我說幾句話。當年桓玄篡權,晉室權柄移位,我第一個站了出來,振臂一呼,力誅桓玄,使晉室復位。後我南征北戰,滅慕容超、譙縱和姚泓,建立大業,聖上封我為宋王,賜給我九錫。如今我已經五十八歲了,地位又如此高,我深知物極必反的道理,長此下去,必不得保全,因此我想把王位和九錫還給聖上,回京師養子弄孫,以安天年。」大家正喝到興頭上,聽了劉裕這一席話,都雲裡霧裡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生怕說錯了話,於是只好含糊其詞,一味誇讚劉裕功勞大。
不覺間天色已晚,文武官員紛紛告辭,走出了宋王府。中書令傅亮也走在人群中,他還在揣摩剛才劉裕說那番話時候的表情。劉裕話說得看似隨意,但表情裡面卻隱藏著深意,當時大家都在爭著敬酒,他也沒有時間細想,這會兒他再回想剛才的一幕,猛然間就領會了劉裕的話外之音,這個想法讓傅亮猛地吸了一口冷氣。但司馬家讓位劉家已是大勢所趨,自己如果能幫劉裕辦成了這件事,就會成為劉裕的開國功臣,高官厚祿享用不盡,想到這裡,傅亮快步返回宋王府。這時候宋王府已經大門緊閉,傅亮叩門,劉裕大喜,急令開門,他知道自己期待的那個人出現了。
傅亮見到劉裕,對他說道:「我現在要返回京師。」劉裕也不多問,問道:「你需要多少士兵護送?」傅亮說道:「幾十個人即可。」
傅亮走出宋王府,心情複雜,他抬頭仰望,突然看見一顆光芒四射的星星划過夜空,迅速消失得無影無蹤。傅亮一拍大腿,長嘆道:「這是天意啊!」
到達建康後,傅亮勸司馬德文下詔召劉裕入京輔政,司馬德文照做了。劉裕命四子劉義康為都督豫、司、雍、並四州諸軍事,兼豫州刺史,鎮守壽陽。劉義康才十二歲,劉裕便命劉湛為長史輔佐他,大小事務都讓劉湛拿主意。劉湛博覽群書,又務實重干,不喜歡空談,劉裕特別器重他。
六月九日,劉裕抵達建康,和傅亮秘密商議之後,決定由傅亮親筆起草禪讓詔書。傅亮帶著禪讓詔書來皇宮找司馬德文,讓他親自照抄一遍,司馬德文接過詔書,神情自然,對左右說道:「桓玄掌權的時候,天命已改,有賴宋王,才使得晉延長國祚近二十年(實際上是十七年),今天我寫下禪讓詔書,可以說是自願的。」說罷,司馬德文把詔書照抄了一遍,遞交傅亮,然後又派太保謝澹(謝安的孫子)、太尉劉宣范向劉裕獻上了玉璽印綬。
六月十一日,司馬德文要搬離皇宮回琅琊王府,文武百官前來送行,場面十分傷感。秘書監徐廣尤其哀慟,他失聲痛哭,誰也勸不住。至此,立國一百五十六年的司馬晉朝正式退出了歷史舞台。
六月十四日,劉裕在建康城南登上高台,設立祭壇,燒柴祭天,登基稱帝。禮畢,他乘坐天子法駕,進入了太極大殿,大赦天下,改年號為「永初」,取消《泰始歷》,改行《永初歷》。
劉裕建立的國家為「宋」,習慣上我們稱其為「劉宋」或「南朝宋」,稱劉裕為宋武帝。歷史從此進入了南北朝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