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柒 大帝劉裕 第二百二十節 劉裕滅南燕

  義熙五年（409）四月十一日，劉裕親率大軍北伐南燕，大軍浩浩蕩蕩從京師建康出發，由淮河入泗水。五月，大軍抵達下邳，劉裕命將士下船，走陸路去往琅琊。劉裕步步為營，每經過一處，都要命人修築防禦工事，留下士兵把守。有手下對劉裕說：「慕容氏如果把守大峴山（即沂山），或堅壁清野，我們恐怕會有來無回，這又當如何？」劉裕微微一笑，說道：「這個問題我之前已經考慮得非常清楚了，慕容超沒有這個見識，我敢保證。」

  

  慕容超得到劉裕率大軍前來的消息，召集文武百官商議對策，征虜將軍公孫五樓建議道：「劉裕孤軍深入，肯定想速戰速決。我們嚴守大峴山，讓敵人將寸步難行，然後派兩千精騎，南下切斷他們的糧道，命兗州刺史段暉率軍夾擊他們，這是上策。收割莊稼，堅壁清野，這是中策。讓敵軍進入大峴山，我們再與他們決一死戰，這是下策。」公孫五樓不但馬屁拍得好，對兵書戰策也是頗有研究，這會兒說得頭頭是道。

  慕容超說道：「從星象上看，此戰有利我國，而且我們還擁有數萬鐵騎！我們不能先收割莊稼，再躲進城池，這會讓敵人恥笑我們。先放他們進入大峴山，再派精騎對他們發起衝擊，他們多是步兵，我們不愁不勝！」

  太尉桂林王慕容鎮也勸慕容超不能讓劉裕大軍過了大峴山，慕容超拒絕接受。退朝後，慕容鎮說了幾句牢騷話，慕容超大怒，把慕容鎮關進了監牢。

  劉裕率大軍無障礙地通過了大峴山，在六月十二日抵達東莞縣。慕容超派公孫五樓、慕容賀賴盧和段暉等將領率五萬人駐防臨朐（qú，今山東濰坊市臨朐縣），他自己親率四萬大軍增援。晉前鋒將軍孟龍符和公孫五樓遭遇，兩軍展開激戰，都想給己方爭個首戰告捷。南燕軍漸漸不是對手，公孫五樓敗退。

  為了對付南燕軍的鐵騎，劉裕專門發明了一種陣法，後人稱之為「卻月陣」。劉裕出動四千輛軍車，讓它們兩兩相連，護住左右兩翼，中間為主力軍，然後緩慢前行，車輛打開帷幔，站立的軍士都手持長槊，專刺敵軍馬匹，這種陣法能有效抵禦騎兵。雙方展開血戰，打得難解難分，南燕騎兵發動數次衝鋒，都被擊退。但「卻月陣」偏重防守，進攻不足，兩軍呈膠著狀態，從早上打到了中午，難分勝負。

  參軍胡藩對劉裕說：「燕軍傾巢而出，臨朐防守力量肯定薄弱，我願率一支人馬去奪臨朐。」劉裕同意，派胡藩和咨議參軍檀韶、建成將軍向彌率軍繞過南燕軍主力，向臨朐發起了進攻。向彌十分勇猛，他身披鎧甲，由兵卒掩護，第一個登上了城樓。他抽出寶劍，砍倒了幾個守城軍，守軍驚駭，紛紛後撤，其他將士也趁機登上城樓，臨朐就這樣被奪了。在城中的慕容超驚慌失措，他騎上快馬，飛奔出城。劉裕得到捷報，下令全力衝鋒，南燕軍大敗，段暉等十幾員大將被斬。

  慕容超狼狽逃回廣固，他的玉璽、御車等全被晉軍繳獲。劉裕率軍抵達廣固城下，六月十九日，晉軍攻陷了廣固的外城，南燕軍死守內城。劉裕命修建三丈高的長牆，又挖了三道地溝，圍住廣固。這時候，附近的漢人、夷人紛紛前來投靠。

  慕容超派尚書郎張綱向後秦請求派兵支援，又赦免了桂林王慕容鎮，任命他為錄尚書、都督中外諸軍事。

  廣固城內人心浮動，南燕的尚書垣尊和他的弟弟京兆太守垣苗都是慕容超的心腹，但這時候他們也生出了二心。他們跳牆出城，向晉軍投降，劉裕任命他們為行參軍。

  有人告訴劉裕道：「張綱是位能工巧匠，應該抓住他，讓他給我們製造攻城武器，這樣一來廣固必能攻克。」張綱這時候正從長安回來嚮慕容超復命，正好被晉泰山郡太守申宣抓獲，帶給了劉裕。

  劉裕逼張綱登上巢車，向城內喊話道：「姚興已經被劉勃勃打得大敗，無法派出援兵來解救我們了。」這句話讓城內炸開了鍋，南燕軍士氣瞬間變得低落。慕容超向劉裕提出割讓大峴山以南的土地，並說自己願意稱臣，請求罷兵，劉裕拒絕了。

  姚興這時候也正和劉勃勃交鋒，而且處於下風，自身難保，確實無力援救南燕，但他派出了使者。使者見到劉裕，咋呼地說：「慕容氏是我們的友好鄰邦，現今我們已經派出精兵十萬駐紮洛陽，希望你們快快撤兵，否則我們就要直接殺過來了。」劉裕一聽，哈哈大笑，對使者說道：「回去告訴姚興，我滅燕之後，修整三年，就回去取關中。如果你們今天就過來，我求之不得！」

  慕容超又派出和姚興關係較好的尚書令韓范出使後秦，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姚興派出一萬部隊隨韓范救援南燕，可走到半路又給招呼回去了，因為他在劉勃勃那裡吃了敗仗，需要援軍。韓范仰天長嘆道：「天要亡燕了！」

  韓范來到晉軍的大營，向劉裕投降。這時候，張綱也給劉裕設計好了攻城的武器，件件精巧，都是攻城利器。慕容超看到戰場上的這些武器後暴怒，命人把張綱的母親倒掛在城牆上，殘忍地肢解了。

  慕容賀賴盧和公孫五樓想出了挖地道偷襲晉軍的辦法，但劉裕對此早有防備，燕軍被擊退了。廣固城內缺糧嚴重，大多數人患了軟腳病，渾身無力，尚書悅壽勸慕容超道：「現今，天助賊人，我們困守孤城，外無援軍，陛下應該想一個變通之計。」慕容超知道這是讓自己出城投降，他長嘆道：「興廢都是命啊，我寧可戰鬥到死，也不銜玉璧出城投降。」

  義熙六年（410）二月五日，劉裕決定對廣固城發動最後一擊，命令全部的兵馬從四面同時攻城。悅壽看到大勢已去，主動打開了城門，迎接晉軍入城。慕容超沒逃多遠，就被晉軍抓獲了。劉裕訓斥慕容超，責問他為什麼不早日出城投降，慕容超神色如常，一言不發。

  劉裕痛恨廣固頑固抵抗，消耗掉自己大量的兵馬，命人拆毀了廣固城的城牆，還準備屠城，但在韓范的勸說下又放棄了。劉裕處死了南燕皇室和公卿等三千多人，收押家屬一萬多人。

  劉裕命人把慕容超押回建康，在大街上斬首示眾。

  慕容超死的時候二十六歲，共在位六年，至此，五胡十六國中的南燕滅亡，共立國十三年，歷兩任國君，慕容德和慕容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