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節 苻堅被俘五將山

  後秦姚萇得到慕容沖攻打長安的消息，召集群臣議事，眾臣都說：「大王應該先取長安，然後再經略四方。」但姚萇力排眾議：「不然，鮮卑燕人想念家鄉，所以才會起兵，他們奪取長安後必不會久留。我們現在就應該積蓄力量，等秦亡鮮卑人去後，再取長安，那時候就是易如反掌了。」

  姚萇命長子姚興留守北地郡，寧北將軍姚穆守同官川，自己親率大軍進攻新平郡（今陝西彬縣）。

  當年，前秦新平郡人殺死了郡太守崔悅，苻堅命人把城牆剷除了一個角，表示這是新平郡人的恥辱。新平郡人也深感羞愧，準備以後要向天下人展示忠義，這下機會可來了——姚萇率隊來進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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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平太守苟輔和城中官員、百姓加固城池，準備迎擊後秦軍。姚萇命令攻城，但久攻不下，死傷一大片。姚萇命修築土山，想從高處往裡沖，結果城內同樣也修築土山，用相同的方法抗擊姚萇。姚萇又命令挖地道，打算從地下往城裡攻，城內也同時開挖，還連通了後秦的地道，雙方在地道內廝殺，後秦軍死亡一萬多人，城池依舊沒有攻下。

  正在這時候，苟輔派人來找姚萇，說準備投降。姚萇大喜，認為是城內堅持不住了，就接受了投降的請求。城門大開，姚萇率軍準備入城，突然感覺氣氛不對，意識到上當了，急忙調轉馬頭往回跑，苟輔埋伏在四周的士兵瞬間殺出，姚萇僥倖逃出一命，後秦軍又被殺死一萬多人。

  姚萇見這裡久攻不下，便留下部隊繼續攻城，自己則調轉矛頭，率軍去攻打安定郡，防守安定郡的前秦安西將軍渤海公苻珍被擒。見姚萇兵鋒銳利，前秦嶺北各城紛紛投降了後秦。

  新平城已經被圍幾個月了，外援不來，城內也彈盡糧絕，眼看就支撐不下去了。姚萇派人勸苟輔道：「我要以道義取天下，不會傷害像你們這樣的忠義之人！我給你們留出一條路來，你們出來只管走，我要的是這座城池。」苟輔信以為真，率領五千人出城，結果被姚萇派軍包圍，全部被活埋，只有遼西太守馮終的兒子馮傑成功逃脫。

  得知苻堅一行抵達五將山，姚萇大喜，派驍騎將軍吳忠率軍把苻堅等人包圍在山上。這時候前秦軍看到苻堅已經英雄末路，也都紛紛逃散，只剩了數十個親兵護衛在苻堅身邊。

  苻堅知道這次無論如何也逃不出去了，他神情很自然，並沒有慌亂，就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眼睜睜看著後秦軍隊慢慢逼近。他突然感到一陣飢餓，召喚身邊人送來吃的，有條不紊地吃著，等到吃完後還抹了抹嘴巴。這時候，吳忠的軍隊也包抄上來了。吳忠見到了苻堅，大喜，心想自己這下可是立了大功！他下令把苻堅等人拿下，然後將他們送到了新平郡。姚萇命令給苻堅等人設置專門的牢房，用重兵把守，務必盯死看牢。

  苻宏逃到了下辨，南秦州刺史楊壁拒絕讓他進城。楊壁的妻子是苻堅的女兒順陽公主，可任憑順陽公主苦苦哀求，楊壁也不為所動，最後順陽公主離家出走，和苻宏一起投奔武都，又輾轉到了晉的領土之上。晉帝司馬曜命人把苻宏安置在江州。

  姚萇派人向苻堅索要傳國印璽，還對苻堅說：「天道循環，現在輪到我姚萇了，你應該把傳國玉璽交給我。」苻堅一聽，怒目圓睜，呵斥來人道：「小羌竟敢冒犯天子！我怎麼可能把傳國玉璽給你？是圖讖和緯書上有什麼根據，還是上天降下了什麼符兆？五胡按次序排下來，都數不著羌族的名字。違背天命，是為不祥，難道你的位置能夠坐得長久嗎？傳國印璽我已經派人送到了晉國，你們是得不到了！」

  需要說明的是，我們所謂的「五胡」，其實就是匈奴、羯族、鮮卑、氐族、羌族，苻堅說的「數不著羌族」，指的是讖文的內容。姚萇自稱承繼天命，所以苻堅就以讖文來回答他。

  姚萇不死心，又派右司馬嚴緯遊說苻堅，要苻堅把位置禪讓給姚萇。苻堅又斥責道：「禪讓，是聖賢和聖賢之間的事，姚萇只是個叛賊，怎麼敢與古代聖賢相比！」

  苻堅與尹緯交談了一陣，然後問尹緯道：「你在朕的朝廷里擔任什麼職務？」

  尹緯回答道：「尚書令史。」尚書令史，在當時只是個八品官。

  苻堅嘆了一口氣，道：「通過和你談話，我發現你是王猛一類的人才，可以勝任宰相之職，然朕之前卻不識得你，看來我的國家不滅亡是不行了。」

  苻堅認為自己平時待姚萇很好，過去還饒恕過他的性命，現在姚萇卻忘恩負義，恩將仇報，他越想越氣，對姚萇不停大罵，只求速死。苻堅對張夫人說：「不能讓羌奴侮辱了我的女兒。」於是忍痛殺死了苻寶和苻錦兩個女兒。

  太元十年（385）八月二十六日，姚萇派人把苻堅帶到了新平郡的一座寺廟中，篤信佛教的苻堅高誦佛號，被縊死在佛寺之中，年四十八歲。張夫人和苻詵自殺身亡。

  姚萇想掩蓋自己的弒君惡名，定苻堅諡號為「壯烈天王」。

  苻丕知道鄴城已經守不住了，但並不知道長安已經失守，苻堅也已身死，還準備趕赴長安。占據壺關的幽州刺史王永邀請苻丕前去，苻丕帶領鄴城中的男女六萬多人西行到了潞川，這時候驃騎將軍張蚝、并州刺史王騰也派人前來迎接苻丕一行，苻丕隨即到了晉陽。苻丕到晉陽後，得到了長安失陷、苻堅被殺的消息，痛哭一場，然後登基稱帝。

  苻丕任命張蚝為侍中、司空；王永為侍中、都督中外諸軍事、車騎大將軍、尚書令；王騰為中軍大將軍、司隸校尉；苻沖為尚書左僕射，封西平王；左長史楊輔為右僕射；右長史王亮為護軍將軍。苻丕立王妃楊氏為皇后，兒子苻寧為皇太子，封苻壽為長樂王、苻鏘為平原王、苻懿為渤海王、苻昶為濟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