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節 猛人張蚝

  昇平元年（357）七月，前秦冀州牧張平派人到建康遞交降書，晉廷任命他為并州刺史。張平本來是後趙的并州刺史，後趙內亂、冉閔建魏後，他投降了前秦，被任命為大將軍、冀州牧。

  張平派兵攻占了新興郡、雁門郡、西河郡、太原郡、上黨郡、上郡等地，修建了三百多座塢堡，治下漢人和夷人共十多萬戶人家。他任命了征鎮官員，準備與前燕和前秦對抗。

  

  十月，張平向前秦發動進攻，苻堅親征張平，命晉公苻柳鎮守蒲阪，鄧羌為前鋒督護率領五千精騎在汾水紮營。張平命養子張蚝前去挑戰。

  張蚝是個傳奇人物，是猛將中的猛將，他身強力壯，身手敏捷，能拉著牛尾巴讓牛倒走，高來高去也如走平地。張蚝本姓弓，上黨人，因為作戰勇敢被張平收為養子，張平讓他改姓張，待他如親生兒子，對他偏愛有加。

  張平有個小妾，長得非常漂亮，她對身材健壯的張蚝暗送秋波，張蚝把持不住，和養父的這個小妾有了私情。但時間不長此事就被張平發現了，張平非常生氣，對張蚝進行了嚴厲的訓斥。

  張蚝羞愧難當，覺得對不起張平的養育之恩。經過痛苦的抉擇，他認為都是自己的下半身犯的錯，如果自己像太監一樣，就不會再有這種醜事，於是他咬緊牙關，手起刀落，竟揮刀自宮了！自宮後的張蚝非但沒有變得陰柔，反而越發兇猛，經過刻苦訓練，武力更精進不少，人稱「萬人敵」。看起來，張蚝倒是和金庸先生小說《笑傲江湖》中的東方不敗有些相似。

  張蚝領命前去挑戰，鄧羌迎戰。鄧羌也是員猛將，也被稱為「萬人敵」，兩個人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從馬上打到地下，從白天打到挑燈，打得難解難分。十幾天過去了，誰都無法戰勝對方，戰事就這樣僵持下去了。

  昇平二年（358）三月，苻堅率軍到達銅壁（今山西太原市西南），張平準備一戰取勝，動用了全部的兵力來迎敵。

  張蚝藝高人膽大，他揮動兵刃，單槍匹馬，大聲吶喊著沖入前秦軍陣中。前秦士兵碰到張蚝就人仰馬翻，任他殺進殺出四五次之多。

  苻堅遠遠望見，問身邊人：「敵軍的這員戰將叫什麼名字？」有人認得張蚝，回到說：「他叫張蚝，是張平的養子。」苻堅下令說：「要活捉張蚝，不要傷他！」並出重金懸賞，呂婆樓的兒子鷹揚將軍呂光自告奮勇要去捉拿張蚝。

  人畢竟是血肉之軀，張蚝幾進幾出，體力消耗較大，呂光此時殺出，直刺張蚝，張蚝一個不注意就被呂光刺中，應聲倒地，前秦士兵蜂擁而上將他生擒。張蚝被送到苻堅面前，呂光從此聲名大振。

  張平一看張蚝被擒，無心再戰。主將氣勢低迷，軍隊頓時大敗，士兵四散奔逃。張平一看已無路可走，只得向苻堅投降。苻堅又得到一個助力，特別高興，任命他為右將軍，任命張蚝為虎賁中郎將，並對張蚝進行重賞，經常讓他在左右行走。

  九月，苻堅回到長安。

  苻堅很信任王猛，朝中很多大事都讓王猛處理，但王猛地位的急劇上升引起了一些王公貴戚的嫉妒。姑臧侯樊世出身於氐族中的豪門，他們家輔佐苻健平定關中，算得上是老一輩功臣，他就很看不上王猛，盛氣凌人地當眾羞辱王猛說：「這是吾輩與先帝共同打下的天下，你沒有出什麼力，為什麼敢擔當如此重任？這豈不是我們耕作、播種，你卻來收穫糧食嗎？」

  王猛也不甘示弱，說：「我還要讓你做廚師，不僅僅是種莊稼！」

  樊世聞聽此言，勃然大怒：「不把你的腦袋懸掛在長安城門上，我誓不為人！」

  王猛把這件事告訴了苻堅，苻堅很生氣，說：「必須殺了這個老氐，才能殺一儆百。」

  沒多久，樊世進宮來奏事，又和王猛在苻堅面前爭論得不可開交、面紅耳赤。樊世越說越氣，竟然起身就要打王猛，苻堅大怒，說：「簡直無法無天，在我面前還敢如此放肆！來人，把樊世拖出去砍了！」禁軍進來，不由分說就把樊世拖了出去，斬首示眾。

  殺雞儆猴，這一招真是有效。大家一看身份貴重的樊世都因為王猛被殺了，殺自己這樣的微末小臣肯定更不在話下，從此見了王猛都低眉順目，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

  苻堅任命鄧羌為御史中丞，任命王猛為侍中、中書令兼領京兆尹。京畿之地不好管，因為這裡儘是皇親國戚。光祿大夫強德依仗自己是強太后的弟弟，狐假虎威，作威作福，蠻橫不講理，經常借酒鬧事，搶奪百姓財物和良家女子，人們敢怒不敢言。王猛到任後體察民情，命人逮捕了強德，並寫奏章羅列強德的罪行，要求把強德在鬧市處決。他知道苻堅一定會赦免強德，於是在奏章發出後就斬強德於街市。苻堅見到奏章，果然派人快馬加鞭趕來，要求赦免強德，但已經太遲了，來人只見到了強德的屍體。

  鄧羌也為人正直，疾惡如仇，王猛和他志同道合，兩人一起剷除奸邪，糾正冤假錯案，打擊豪門，短短几十天時間被處死和罷免的權貴就達二十多人。此事一出震動朝廷，貪官污吏不得不暫時收斂，政風民風為之一新。苻堅讚嘆道：「我今天終於知道，依法處理事情是多麼的重要！」

  不久，苻堅任命王猛為吏部尚書，後又任命他為太子詹事，接著又讓他兼任輔國將軍、司錄校尉，准許他在宮中留宿，王猛僕射、詹事、侍中、中書令以及兼任的其他職務依舊保留。對於如此厚待，王猛推辭不受，但苻堅不准。

  王猛當時只有三十六歲，一年中連續升遷五次，備受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