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節 冉閔滅後趙

  石祗派汝陰王石琨率領十萬大軍攻打冉魏，永和六年（350）六月，石琨的兵團到達邯鄲，冉閔派衛將軍王泰迎戰，石琨大敗，被斬殺一萬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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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張駕度、段勤、劉國、靳豚等與石琨會師，然後與冉閔大戰於蒼亭（今山東陽穀縣），聯軍大敗，被殺死兩萬八千人，將軍靳豚也在亂軍中被殺。冉閔大軍共三十多萬，大軍出動時，鎧甲耀眼，戰鼓震天，旌旗招展綿延一百多里，威勢甚至超過了當年的石虎。

  冉閔命人攜帶厚禮前去徵召晉的名士辛謐為太常。辛謐沒有接受，並向冉閔寫了封信，信中說：「物極必反。如今陛下戰果纍纍，事業達到了頂點，應該順勢回歸晉室，贏得美名。」然後他就絕食而死了。

  十一月，冉閔決定親自率領十萬大軍攻打盤踞在襄國的石祗。他任命他的二兒子太原王冉胤為大單于、驃騎大將軍，把投降過來的一千多匈奴士兵撥付給他。「單于」是北方遊牧民族首領的稱號，冉閔為什麼要封冉胤為大單于呢？可能他已經感覺到，胡人只靠殺是殺不完了，所以想讓冉胤用這個封號去統領六夷。

  光祿大夫韋謏勸冉閔道：「匈奴、羯族都是我們的死敵，他們投降只是為了活命，時機一到就會倒戈，到時我們悔之晚矣！請陛下殺掉投降的胡人，丟掉單于的封號！」韋謏說話的時候比較激動，言辭激烈，冉閔一聽，你這不是跟我唱反調嗎？於是命人殺死了韋謏及其子孫。

  冉閔率軍圍攻襄國，石祗派兵死守，兩軍的攻防戰進行得十分慘烈。冉魏士兵架雲梯攻城，他們士氣高昂，一撥倒下去，另一撥馬上又衝上來，喊殺聲震天。儘管襄國城池堅固，但經過冉魏連續攻打一百多天，後趙軍也漸漸抵擋不住了，他們的士兵傷亡難以數計，滾木雷石馬上要用盡，糧食也出現了短缺。

  城破在即，石祗內心十分恐懼，他主動去掉皇帝的尊號，改稱趙王，派太尉張舉到前燕那裡去請救兵，並向前燕許諾，解圍後將送去傳國玉璽，然後又派中軍將軍張春向羌帥姚弋仲求援。張舉、張春兩人在精兵的護衛下殺出一條血路，疾馳而去。

  姚弋仲見到張春後，對兒子姚襄說道：「冉閔忘恩負義，屠殺石氏滿門，石虎厚待於我，我應該給他報仇。但我已經七十一了，身體又有病，不能親自掛帥出征了，你的才能勝冉閔十倍，這次如果不把他的首級取來，就不要回來見我！」他撥付給姚襄兩萬八千名精銳騎兵，馳援後趙。姚弋仲也替石祗向前燕請援，前燕派御難將軍悅綰統領三萬兵馬與姚襄會師。

  冉閔聽說前燕要來救援後趙，就派大司馬從事中郎常煒前去遊說，前燕把常煒囚禁在龍城。

  永和七年（351）三月，姚襄、石琨加上悅綰的兵馬總計約十幾萬人，一起前往襄國救援。姚襄、石琨先抵達，冉閔派車騎將軍胡睦在長蘆水（漳水支流，流經今河北新河縣南）阻擊姚襄，派將軍孫威在黃丘（今河北辛集市東南）阻擊石琨，但這二人都大敗而回，士兵也傷亡殆盡。

  冉閔大怒，準備親征，衛將軍王泰勸阻，他認為這樣會使己方腹背受敵，但道士法饒卻支持冉閔的決定，他說道：「我夜觀天象，太白星進入昂星座，表示這是誅殺胡王的絕好時機，一定不能錯過！」冉閔受到鼓舞，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挽起袖子，殺氣騰騰地厲聲說道：「我意已決，出兵！誰再敢再說『不』字，定斬不赦！」說罷率兵迎戰，與姚襄、石琨廝殺在一處。

  這時悅綰也率軍趕到。在離戰場還有幾里地的時候，他讓一些騎兵在馬尾巴上繫上樹枝，讓馬四面奔跑，捲起的塵土遮天蔽日。冉魏軍從遠處一看，不知道對方來了多少援軍，心裡頓生恐懼，士氣大減。姚襄、石琨、悅綰三面夾擊，石祗又從背後殺來，冉魏軍抵擋不住，損兵折將，傷亡慘重。冉閔狼狽不堪，和十多個騎兵逃往鄴城。

  姚襄得勝，率軍回到灄頭，但姚弋仲對他沒能捉住冉閔很是生氣，怒打他一百軍棍。

  這時候冉魏的大後方鄴城出現了巨變。投降來的匈奴小頭領栗特康等人趁城內空虛發動兵變，殺死了車騎將軍胡睦、尚書令徐機、司空石璞、中書監盧諶等冉魏重臣，然後展開大屠殺，鄴城內十多萬人被殺。栗特康挾持大單于冉胤及左僕射劉琦投奔襄國，石祗下令立即處死了他們。

  城內局勢十分混亂，冉閔身邊衛兵的數量也有限，他只能悄悄潛回鄴城。這時候鄴城已經亂成一鍋粥，大家紛紛在傳冉閔已經戰死，射聲校尉張艾請冉閔出面安定人心，冉閔同意，於是人心稍稍安定。冉閔對進讒言的法饒恨之入骨，車裂了他們父子；他後悔不聽韋謏之言，追封韋謏為大司徒。

  趁著鄴城混亂，石祗派將軍劉顯率軍七萬前來攻城，在距離鄴城二三十里的明光宮紮營。冉閔終於知道了什麼是害怕，急招王泰前來商量對策，但王泰是個拗脾氣，對冉閔當初聽法饒而不聽自己話的事耿耿於懷，以傷重為由拒不前來。冉閔知道王泰心裡有氣，主動來到王泰家，向他詢問對策，王泰仍然拒絕回答。冉閔動怒了，他憤然回宮，對周圍的人說道：「巴蠻奴才（指王泰）！難道沒有你，我就不能活命嗎？等我先消滅群胡，再來取你性命！」

  冉閔抖擻精神，率兵出城應戰。冉閔不愧是冉閔，他一出戰就重創劉顯軍，劉顯大敗而逃，冉閔率軍一路追殺到陽平郡（今河北館陶縣），殺死敵軍三萬多人。劉顯對冉閔的戰鬥力感到恐懼，秘密派人向冉閔請求歸降，怕冉閔不相信自己，他還保證回去後會殺掉石祗以示自己的忠心。冉閔接受了，回軍鄴城。回去後，冉閔下令殺死王泰，並夷其三族。

  劉顯沒有食言。回到襄國後，他殺死了石祗及樂安王石炳、太宰趙庶等十幾個人，把他們的首級送到了鄴城。至此，五胡十六國的後趙滅亡。後趙共立國三十三年，歷經七位君王：石勒、石弘（石勒之子）、石虎（石勒侄子）、石世、石遵、石鑒、石祗。

  冉閔命人在大街上燒毀石祗的首級，然後任命劉顯為上大將軍、大單于、冀州牧。

  但冉閔、劉顯兩人間的「友誼」沒有持續很久。永和七年（351）七月，劉顯反叛，進攻鄴城，被打退；後又進攻常山郡，冉閔親率八千騎兵前去救援，劉顯的將軍王寧獻出棗強縣投降。劉顯逃到襄國，他手下的大將曹伏駒打開城門迎接冉閔進城，冉閔進城後殺死了包括劉顯在內的一百多人，把襄國的宮殿付之一炬，把老百姓遷到鄴城。

  汝陰王石琨帶著妻妾子女前往建康，準備投降晉，這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晉廷扣下石琨，命人把他押赴街市問斬。至此，石家的人全部被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