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節 高力軍造反

  石宣被殺，太子之位又空缺出來，石虎和群臣商議太子人選，太尉張舉說道：「燕公石斌和彭城公石遵文武兼備，都是合適的人選。」石虎表示贊同：「你的看法和我不謀而合。」

  戎昭將軍張豺是個漢人，趁著天下大亂起兵，後來被石勒打敗，於是就投降了石勒，加入了成漢的隊伍。攻破上邽的時候，張豺俘虜了劉曜十二歲的幼女安定公主，為了討好石虎，他把安定公主送進了宮。石虎看到美貌的安定公主，非常喜歡，封她做昭儀，對她寵愛有加。安定公主劉氏為石虎生下了兒子石世，後來石世被封為齊公。如果這次石世能被封為太子，肯定對自己有利，於是張豺勸石虎道：「陛下前兩次立的太子，他們的娘親都出身低賤（戲子），所以才導致禍亂不斷，這次應該選擇娘親出身高貴的人來做太子。」石虎一聽，若有所悟，他打斷張豺道：「你不用再多說了，我知道該立誰為太子了。」

  過了一段時間，石虎召集大臣到東堂議事。石虎說道：「我要用三斛純灰清洗我腸內的污穢（灰有殺菌的效果）！我生出來的兇惡逆子，二十出頭就等不及要殺我繼位，今年石世才十歲，等到他二十歲的時候，我已經老了，所以我才選他！」群臣聽後，不敢再有異議。

  

  石虎和張舉、李農商議後決定，為了使程序正當，要先讓公卿聯名上書，請求立石世為太子，然後石虎再批准。

  永和四年（348）冬季，石虎立石世為太子，同時任命太常條攸為太子太傅，光祿勛杜嘏（gǔ）為太子少傅。石虎對他們說：「我把太子託付給二位了，麻煩你們把他教育好，不要像他的哥哥們那樣，你們應該明白我的心意。」

  就在本年（348），高僧佛圖澄去世。

  永和五年（349）春季，已經五十五歲的石虎身體每況愈下，他預感自己時日無多，也想要過一過皇帝癮，於是天王石虎正式稱帝，下令大赦，但高力軍不在赦免範圍。皇子們原封公爵的，統統晉升為王爵。

  被貶到涼州戍邊的原東宮一萬多名高力軍，這時候已經走到雍城（今陝西鳳翔縣），聽到石虎的大赦令，他們大喜，以為很快就能回家和親人團聚了，但接著往下聽，他們的心頓時變得冰涼冰涼的，因為大赦範圍不包括他們。高力軍士兵們聚在一起議論紛紛，繼而變得群情激奮。

  當時，石虎下令讓雍州刺史張茂遣送高力軍西行，但張茂卻乘機把高力軍的馬匹全部沒收，讓士兵們推著載著糧食的小車緩慢前行。高力軍本來都是能征善戰的勇士，他們的憤怒終於到達了極點。高力督梁犢是高力軍的頭領，大家紛紛找他商議對策，梁犢提議起兵殺回家去，高力軍的眾位勇士全部舉雙手贊同。

  於是梁犢自稱是晉朝的征東大將軍（高力軍基本都是羯人，不知道為什麼稱晉征東大將軍），率領高力軍攻下了下辯（今甘肅成縣）。他們捉住了張茂，逼他做大都督、大司馬，又怕他跑了，乾脆用車拉著他前行。

  後趙的安西將軍劉寧率軍攻打高力軍，但被高力軍打得大敗而回。高力軍訓練有素，個個力大無比，精於騎馬射箭，能夠以一當十。他們沒有鎧甲，沒有武器，就就地取材，把老百姓的大斧裝在一丈多長的木棍上作為兵器，打仗時舞得呼呼生風，砍腦袋如砍瓜削菜一般。

  梁犢率高力軍一路攻城克縣，殺死郡守縣令，迅速東進，一路上不斷有新兵加入，等到達長安的時候，已經聚集起了十萬之眾。

  駐守長安的樂平王石苞盡發精銳之兵阻截梁犢，兩軍剛一交戰，石苞軍就迅速潰敗，四散奔逃。梁犢率兵出潼關，向洛陽進發。

  石虎任命司空李農為大都督，行大將軍事，率領張賀度、張良、石閔等將領和十萬步騎兵，出兵討伐高力軍。他們和高力軍在新安遭遇，李農軍大敗。兩軍又在洛陽大戰，李農軍又敗，不得已退到成皋。高力軍連戰連勝，士氣更加高漲，梁犢率軍繼續前進，攻打滎陽、陳留等郡。

  石虎十分震驚，他調動精銳兵馬，任命燕王石斌為大都督、都督中外諸軍事，率領冠軍大將軍羌人首領姚弋仲、車騎將軍氐人首領蒲洪等前去討伐高力軍，加上之前的李農、石閔等人，可以說石虎把能動用的猛將都用上了。

  姚弋仲接到命令，率領精銳的八千羌兵從灄頭（今河北棗強縣東北）抵達鄴城。他要求拜見石虎，當時石虎身體很不好，沒有見他，但為了安慰姚弋仲，石虎派人把他帶到領軍省，送上自己吃的御膳。姚弋仲見狀很生氣，表示自己來不是為了吃御膳：「召我來是為了擊賊，難道是為了吃飯嗎？我不知道主上是死是活，如果能見上一面，雖死無憾！」

  石虎知道拗不過姚弋仲，強撐病體接見了他。姚弋仲數落石虎道：「你兒子死了，很難過吧，竟然還害病了。你從小不給兒子選擇好老師，長大後他們才會幹出大逆不道之事。既然是叛逆，殺了也就殺了，這麼煩惱做什麼？你已經病了好長時間了，太子年幼，如果你不能康復，天下必然大亂，這才是你最應該擔心的，而不是那幫烏合之眾！梁犢等人困頓潦倒，思念家鄉，聚在一起做強盜，所到之處都被他們掠奪一空，看我老羌把他們一舉消滅！」姚弋仲性格耿直、脾氣急躁是出了名的，他對人不論貴賤統統都直呼為「你」，所以石虎也不怪他不知禮。

  石虎任命姚弋仲為使持節、侍中、征西大將軍，又賞賜給他一副鎧甲和一匹駿馬。姚弋仲說道：「你看我老羌能破賊不能！」說完，他披上盔甲，跨上戰馬，打馬揚鞭，奔戰場而去。

  姚弋仲和石斌、蒲洪、石閔等人會師，對高力軍發起攻擊。面對數員猛將和精銳軍隊的攻擊，高力軍不敵大敗，姚弋仲力斬梁犢後班師回京。後高力軍的殘餘部隊也被全部消滅。

  石虎大喜，下詔特許姚弋仲可劍履上殿、入朝不趨，並封他為西平郡公。蒲洪被任命為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雍州刺史，兼都督雍州、秦州諸軍事，封略陽郡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