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為鄧艾昭雪

  當年征西將軍鄧艾被冤殺，全國人民都心知肚明。晉朝建立後，雖然也有像段灼這類的人不斷上書為鄧艾平反，但司馬炎一直沒有批准。

  在這裡，我們簡要回顧一下鄧艾滅蜀並被冤殺的經過。

  

  曹魏景元四年（263），當時掌握朝廷大權的司馬昭命鍾會率十萬大軍、鄧艾和諸葛緒各率三萬部隊，共三路大軍一起南下，發起滅蜀之戰。

  鄧艾率精銳部隊穿越荒無人煙、綿延七百里的陰平小道，鑿山開路，遇水搭橋。這一路，鄧艾曾用多層毛毯把自己包裹起來就著坡勢翻滾而下，將士們也曾攀著樹木沿懸崖絕壁成單行魚貫前進，就這樣歷經千難萬險，終於到達了江油（今四川平武縣）。江油守將面對突然而至的魏軍，瞬間崩潰，沒有絲毫抵抗就開城投了降。之後，鄧艾迅速逼近成都，一路上斬殺了諸葛亮的兒子諸葛瞻和孫子諸葛尚。見勢頭不對，蜀漢大臣譙周建議劉禪投降，文武百官也都同意譙周的建議，於是劉禪乾脆地舉了白旗，迎鄧艾進城。

  鄧艾進入成都後，漸漸驕傲起來，竟欲私自分封劉禪等人。司馬昭得知他的行徑後，讓監軍衛瓘通知鄧艾不要擅作主張，但鄧艾不聽。鍾會嫉妒鄧艾搶了頭功，又利用他擅自分封的由頭，聯合衛瓘，向司馬昭密告鄧艾準備叛變。鍾會還經常攔截鄧艾的奏章，利用自己擅長書法的優勢(1)，改動其中詞句，讓語氣顯得桀驁不馴，又改動司馬昭給鄧艾的信，把其中的批評詞句改得異常嚴厲。這種做法起了效果，司馬昭更加疑心鄧艾意圖不軌，鄧艾也愈加焦慮恐懼。

  其實事實恰恰相反，萌生不臣之心的不是鄧艾，而是鍾會。景元五年（264）正月，司馬昭命鍾會逮捕鄧艾父子。鍾會知道鄧艾手下的軍士不好惹，欲借刀殺人，藉機除掉礙事的監軍衛瓘，就命衛瓘前去逮捕鄧艾。衛瓘到了鄧艾大營後，宣布皇上詔書，言說此次只逮捕鄧艾父子，與其他人無關，膽敢反抗的，必要屠滅三族。衛瓘直入鄧艾住所，這時候鄧艾還沒有起床，他率人直接把鄧艾父子收押，裝入了囚車。等看到自己的統帥被押出來，各將士義憤填膺，要殺死衛瓘劫囚車。衛瓘臨危不亂，跟他們說自己知道鄧艾是冤枉的，正在寫奏章為鄧艾申冤，請將領們相信不日將真相大白，鄧艾將軍會官復原職。聽了這話，眾將不再吵嚷，紛紛退去。

  鍾會命人押送鄧艾父子回京，十多萬曹魏軍隊的指揮權全部落到他手中。鍾會感覺自己有造反的資本了，本來就不安分的心更加躁動，他接受了之前降魏的姜維的建議，把軍中將領全部收監。姜維建議把這些人全部誅殺，以消除後患，但鍾會猶豫不決，最終沒有行動。被扣押的大將胡烈的兒子胡淵帶兵攻打監所，救出了包括自己的父親在內的諸多將領，兩方合兵一處，共同反攻鍾會，鍾會和姜維不敵被殺。

  混亂中，鄧艾的部將前去追趕囚車。衛瓘擔心鄧艾獲釋後報復自己，於是派過去和鄧艾有仇的田續等人前去追擊，斬殺了已經獲得自由之身的鄧艾父子，鄧艾留在洛陽的兒子也全部被殺死，鄧艾的妻子和孫子則被流放到西城（今陝西安康市西北）。一代名將竟落得如此下場！

  不知不覺，時間來到了泰始九年（273），時間一晃，十年就要過去了。這年夏季的某天，司馬炎向給事中樊建詢問諸葛亮治理蜀國的策略，樊建做了詳細介紹。司馬炎認真聽完後，不由得嘆息道：「我怎麼得不到像諸葛亮這樣的屬下呢？」

  樊建也為鄧艾的遭遇鳴不平，他一看今天是個好機會，頓時叩頭道：「陛下心裡知道鄧艾是被冤枉的，但是卻不給他平反昭雪，您就算得到諸葛亮，恐怕也會像馮唐說的那樣！」公元前166年，漢文帝劉恆曾嘆息自己沒有福分得到像廉頗、李牧一樣的名將，大臣馮唐則說，當時軍中的獎勵輕，限制重，即使文帝得到了廉頗李牧，也不能用。

  司馬炎大笑道：「你提醒得很對。」於是召回鄧艾的孫兒鄧郎，任命其為郎中（職位次於尚書、侍郎的高級官員）。

  (1) 鍾會擅書法可以說是家學淵源。他的父親鍾繇是漢末至曹魏時的書法大家，推動了楷書，尤其是小楷的發展，被後世尊為「楷書鼻祖」，與書聖王羲之並稱「鐘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