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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爾泰與腓特烈大帝反目的真相

2024-10-11 09:55:44 作者: 趙越

  伏爾泰是18世紀法國卓越的思想家、文學家,是啟蒙運動的倡導者。他思想的光芒猶如汩汩的泉流,只要進入人們的心裡,思想便開化了。他在當時的法國乃至歐洲都有巨大的影響力,被譽為「法蘭西思想的君王」。他反對君主專制,主張開明的君主政治,強調自由和平等。

  而腓特烈大帝不僅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還是一位傑出的統帥,是歐洲「開明專制」的代表人物。在他強有力的統治下,普魯士在很短的時間內便成為歐洲一流的強國。不但如此,他本人在政治、經濟、哲學、法律,甚至音樂等方面都頗有建樹。他很仰慕伏爾泰,在1736年,當他還是王子時,腓特烈就開始與伏爾泰通信。

  他在自己致伏爾泰的第一封信中讚揚他:「法蘭西最為卓越的人物,是給文字添色增輝的人。……你的成就如此非凡,能夠生而和你這樣的人做同代人,我認為是我一生無上的榮耀之一。……讓人開懷大笑,這可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辦到的事啊。」他將自己寫的《反馬基雅維利》一書送給伏爾泰時,據說伏爾泰高興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在與這位著名的普魯士國王交往時,反對君主專制的伏爾泰也不吝對腓特烈大帝的奉承。一位耐心的學者仔細統計,伏爾泰曾先後把腓特烈比作愷撒、奧古斯都、馬可·奧勒留、圖拉真、安東尼·庇護、提圖斯、尤里安、維吉爾、普林尼、賀拉斯、米西納斯、西塞羅、卡圖魯斯、荷馬、拉羅什富科、拉布呂耶爾、布瓦洛、所羅門、普羅米修斯、阿波羅、帕特洛克羅斯、蘇格拉底、亞西比德、亞歷山大大帝、亨利四世和弗朗索瓦一世。這串名單包括了人、半神、神及諸多領域內的偉人。而在他的回憶錄中,伏爾泰承認這位普魯士國王「機智而有魅力」,「更重要的是,他是國王。考慮到人性的弱點,這當然是一大誘惑」。而腓特烈也投桃報李,對伏爾泰大肆恭維。

  1740年,腓特烈成為普魯士國王。他在即位後,迅速採取了一系列帶有開明專制特點的措施,如恢復了柏林科學院,把它完全交給法國學者管理;他宣布要維護良知自由,為了表明自己的善意,他召回了被他父親腓特烈·威廉一世放逐的哲學家克里斯蒂安·沃爾夫;他派建築師克諾伯斯多夫到國外學習;他對國家的經濟事務表現出積極、全面、有益的關心;他減少了野蠻的刑罰。他的這些舉措與伏爾泰的主張非常契合,伏爾泰自然也對這樣一位國王寄予了厚望。

  兩人互相引為知己,書信來往維持了十幾年。腓特烈成為普魯士的國王后,曾多次邀請伏爾泰到普魯士供職。1750年6月,伏爾泰因深愛著的情人愛米莉去世,從此了無牽掛,便來到了普魯士。

  一開始,伏爾泰受到腓特烈前所未有的禮遇。國王把他安排在無憂宮下榻,那是在波茨坦城郊的豪華夏宮,距離柏林十幾英里,環境優美,建築華麗,是腓特烈即位後修建的最為滿意的宮殿之一。腓特烈還在這裡為他舉行盛大的歡迎儀式,並當眾宣布為伏爾泰提供2萬法郎的年俸。他可以在宮內用餐,國王的廚師聽候他的吩咐;他出門旅行時,可以騎國王的馬。

  伏爾泰從來沒有享受過這樣高規格的禮遇,他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在給法國朋友的信中,他盛讚普魯士國王的禮賢下士、熱情好客。

  

  腓特烈的機智與伏爾泰的敏銳旗鼓相當,而且只有伏爾泰敢與腓特烈爭辯,儘管詞鋒無比鋒銳,但不至於得罪人。伏爾泰手舞足蹈地寫道:「誰敢于思考,誰就會自由地在此馳騁。腓特烈一隻手把人給抓傷,卻又伸出另一隻手來加以撫慰。……至於我,任何事情都不會受到阻攔。……經歷了整整半個世紀的狂風暴雨之後,我終於覓得了一個棲身之地。我發覺在他這個人身上,結合了國王的蔭庇、哲學家的詞鋒以及一個和藹可親的人的各種魅力。16年來,他在災難里慰藉我,還庇護我免於對手的打擊。假如有什麼值得人們深信不疑的,那就是這個普魯士國王的品德。」

  腓特烈大帝自認為天賦異稟、雄才大略,是個說一不二的絕對君王,而伏爾泰是「思想上的君王」。一山難容二虎,兩個奇才在一起的時間久了,自然容易產生衝突,因為自命不凡的人往往很難遷就對方。腓特烈大帝愛好文學,供養了許多文人墨客,而伏爾泰是當中最鋒芒畢露的人,大家因嫉妒而看他有點不順眼,自然會在國王面前添油加醋地詆毀他。

  漸漸地,伏爾泰與腓特烈看對方就不那麼對眼了。伏爾泰與普魯士國王相處越久,就越不顧及君王的顏面。1752年的一樁小事導致了他倆公開的決裂。數學家莫佩爾蒂也是腓特烈從法國邀請過來的貴客,在關於牛頓的一個理論上,莫佩爾蒂跟稍次一點的數學家柯尼希展開了爭論。在爭論中,腓特烈站在莫佩爾蒂一邊,伏爾泰站在柯尼希一邊。伏爾泰致信他的外甥女德尼夫人:「不幸得很,我也是一個作家,置身於同國王對峙的境況之中。我手中雖無半點權柄,可我卻手握一支筆。」國王對這些文人墨客之間的爭論往往是把它當作熱鬧來看。伏爾泰揮毫寫就了《嚴斥阿卡甲博士》,是一篇駁斥莫佩爾蒂的名作。伏爾泰把這篇文章讀給腓特烈聽,腓特烈聽了以後,一個晚上都笑個不停,但是,他要求伏爾泰不要公開發表出去。伏爾泰表面上聽進去了,卻把文章送交印刷廠開機付印了。文章一公布於眾,腓特烈便怒火萬丈,而伏爾泰卻早就逃走了,遠離了這場災難。然而腓特烈的間諜還是追上了他,伏爾泰被扣留住,並被告知,除非他把腓特烈大帝的詩《帕拉斯神像》交出來才肯放他走。這是一次徹底的決裂,交出信物,從此再無瓜葛。可惜伏爾泰的箱子中途丟失了,而那首詩也在箱子裡。找那隻箱子花費了兩個星期的時間,這兩個星期,伏爾泰可以說基本上失去了人身自由。箱子找到後,詩稿被返還,伏爾泰才被放行。當他踏入法國領土時,卻又傳來了法國政府決定放逐伏爾泰的消息。最後,他只得在當時還是英國殖民地的賓夕法尼亞購置了一處莊園,暫時隱居下來。1778年2月,84歲高齡的他才回到自己的故鄉法國。

  伏爾泰與腓特烈的反目不是因為個人之間的恩怨,而是他的思想與專制統治之間的衝突。一個思想的君王與一個權力的君王註定是要分道揚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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