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給西北風的一支舞曲

  風疾雲卷，

  淨洗蒼穹千里。

  西北風啊，你是我的朋友，

  我們孕育於同一個子宮，

  同一個命運使我們深深相連，

  我們是追求同一理想的夥伴。

  從峻峭崢嶸的懸崖上，我歡呼，

  向你疾步而去，

  你引吭高歌，我隨之起舞，

  

  你如何能飛越大洋，自在無阻地迅速展翅乘船！

  仿佛在夢中聽到你的嘹亮笛音，

  我沿石階躍下，

  在金色的堤岸上，

  你像一條浩蕩長河，

  來勢洶洶，

  在急湍中輾轉翻滾。

  看到你乘著萬馬奔騰疾馳掠過天際！

  也看到你駕馭的戰車、飛舞的鞭子，

  當你以顫抖的手指揮戰馬前進。

  從振盪的戰車中見到你，

  急速馳騁，

  像一支直入無底深淵的箭；

  猶如陽光進射照耀，

  清晨綻放的玫瑰。

  起舞，噢！舞向一切的邊緣，

  在高潮浪尖、斷崖絕頂的邊緣，

  隨時可以發現新舞！

  讓知識成為我們的歡樂，藝術成為狂熱，

  一切喜悅皆真實不虛！

  經過樹蔭處，

  我們摘取最美的花朵，

  編成一頂花冠，

  像快樂歌舞的吟唱詩人、昂首闊步的聖徒，

  我們四處遊走。

  來者必迅速如風，

  沒有跛足的旅伴。

  在蔚藍的天空下，

  祛除偽善者、傳道者、芸芸眾生與無趣的學究，

  祛除一切悲傷，

  往陰鬱森冷的面容上拋擲塵土。

  從我們的快活處捕捉它們，

  緊密的風，

  為有膽量的人吹襲，

  不為文弱的書生。

  擺脫大地歡樂的破壞者，

  吹散所有愁雲，

  天清氣朗。

  讓我緊握你的雙手，好友，

  直到我的歡樂有如狂風暴作，

  讓你大大解脫！

  當你離去，

  請取一份喚醒歡樂的紀念品，

  將我們的花冠遠拋，

  在你面前把它不斷轉動，

  直到它觸及最遠的星辰。

  注釋

  (1) 這首詼諧的諷刺詩是模仿歌德的巨著《浮士德》第二部結尾里的「神秘主義者合唱曲」而構成的。

  (2) 西爾斯·馬莉亞，瑞士境內的一個小鎮，尼采曾在該處逗留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