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你行不行啊

  要是任驚馬這麼衝出去，前面再過去就是連接碼頭、最是人多的金錢街，到時只怕會撞傷很多人！

  沈燁心裡著急，覷准了時機飛身從飛雲身上一躍，跳到了拉車的驚馬身上，努力想控制住馬匹。

  剛才猝不及防下被撞了個大包，現在正雙手交疊按在腰間準備進入醫療空間躲一躲的元靜姝吃了一驚，無奈地停下手中的動作，握緊了一邊的窗沿：「喂，你行不行啊──」

  馬車裡的人竟然是元靜姝？！沈燁猛然驚詫轉頭，又一下子黑了臉轉回頭去。

  「傻妞，你慘啦！」腦海里小天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你怎麼能問男人行不行呢？要是他一怒之下又跳下去了──」

  

  「我求他趕緊跳下去別管我！」元靜姝恨恨地磨了磨牙，「害得我現在想躲進空間都沒法兒躲！」

  黑著臉的沈燁並沒有跳開，見一時不能硬拉住馬，因勢利導地將馬韁拉偏了一點，驚馬拉著車小小轉了一個弧度，直接衝進了另外一條偏僻的巷子裡。

  遠遠瞧見巷子裡有兩個小孩子正在玩耍，沈燁急忙大聲提醒：「快閃開！」

  大些的孩子伶俐些，轉身就跑進了門檻里，小的孩子卻因為心慌腿軟，一下子摔倒在了路上。

  沈燁刷地冒了一身冷汗，雙腿一蹬，飛躍過去提起那小孩險險躍進了旁邊的門檻里。

  被他這一大力一蹬，驚馬腳下頓了頓，慢慢也停了下來。

  馬車裡被抖得幾乎把午飯都要吐出來的元靜姝長鬆了一口氣，鬆開一直緊緊扒拉在窗沿上的兩隻手，正打算跳下馬車，先前跑進門檻的那個大孩子卻已經取了一根長竹枝出來，啪地刷在了馬頭上：「壞馬，叫你嚇人！」

  這熊孩子啊！元靜姝叫都叫不及，馬兒已經被竹葉刷中眼睛，驚嘶了一聲猛躥了出去；元靜姝一下子被 摜回了馬車裡。

  你妹的老天，不帶這麼坑人的啊！元靜姝被摔了個四腳朝天，倉促間連窗沿都沒能抓緊，跟只地葫蘆似的被顛簸著滾了幾圈，耳朵還沒聽清沈燁在後面惶急地叫些什麼，就覺得身子一下子失重騰空，然後「撲通」掉進了水裡。

  水流有些湍急，要是被馬拖著車子一起，絕對會先沉下去。元靜姝借著水流那一瞬間的浮力，飛快地從車窗往外一掙，剛在水面上冒出個頭，就聽到岸邊有人大喊了一聲「元靜姝」，「嗵」地朝她跳了過來，一把抱住了她。

  元靜姝一下子被摁進了水裡，連嗆了好幾口水，才掙扎著用力重新蹬出了水面：「混蛋，快放開我！」

  沈燁抱著她的胳膊箍得更緊了：「等我把你救上去，我自然會──」

  「快放開我的手啊！我自己會游上去！」元靜姝差點沒一口血噴出來，光靠腳踩水浮著很累的啊！

  「你會泅水？」沈燁不敢置信地反問了一句，下意識地放開了自己的手。

  元靜姝懶得跟他多說，雙手一得了空就奮力向岸邊划去，才劃出一兩米遠，陡然覺察出不對勁，回過頭一看，沈燁正在水中拼命掙扎著，眼看就要溺進了水裡了。

  這豬頭，不會水他剛才跳下來幹嘛？！可是剛才沈燁想也沒想地就跳了下來，現在元靜姝也沒法兒做到見死不救，只能認命地又遊了回去。

  「你走，不用你管我──」沈燁吃驚地看著元靜姝遊了回來，雖然自己掙扎得辛苦，還是咬著牙要趕她走。

  「再囉嗦，就把你打暈了再拖走！」元靜姝威脅了一句，伸手從後面勾住了沈燁的脖子，「抬著頭，全身放鬆不要用

  力！再亂動我就真扔了你不管了！」

  被劈頭喝斥了幾句，沈燁愣愣地停下了掙扎，元靜姝將沈燁的頭靠上自己的肩膀，單手用力向岸上划去。

  女孩兒被河水打濕後散下來的一綹黑髮軟軟地滑下來，沾在了沈燁臉側，隱約帶著極淡的香氣；沈燁脖子僵硬，不敢偏轉一點點。

  可是即使如此，元靜姝頸上脈搏的跳動，還是清晰地傳了過來，一下一下，規律、有力，混著她肩頭的熱度，讓沈燁覺得渾身的肌肉都開始緊繃；為什麼，元靜姝為什麼要冒著這樣的危險來救他？！

  「你緊張什麼！」元靜姝不滿地喘著粗氣又喝斥了一聲，「渾身肌肉那麼緊，我很費力的知不知道！」

  水流那麼急,元靜姝自己一個人游上岸就很費力，更別說現在還帶著一個大男人了。

  試了兩次，元靜姝發現自己帶個人是沒法兒直游回岸上了，喘得太劇烈，肺部都有些火辣辣的感覺，不得不順著水漂了一段。

  沈燁很快就發現了元靜姝的困境，無聲地苦笑了一下，身子一動就想把她推開：「別管我了，你自己泅上岸吧！」

  元靜姝前世欠他一條命，可他現在卻不想元靜姝陪他一起死了……

  「叫你別亂動啊！」元靜姝氣惱地一手將沈燁拖了回來，用力在他耳朵上一掐，「你沒長耳朵嗎！」

  耳朵上一陣刺痛，沈燁吃驚地忘記了掙扎；原來元靜姝也會這麼凶？為了救他而這麼凶……胸口有什麼東西在酸酸地脹著，沈燁又用力把它壓了回去。

  「我現在要帶著你到下游找個地方靠岸，」見沈燁不動了，元靜姝長吸了一口氣，「只要你別腦袋發蒙想著找死，我保你漂在水面上淹不死！」

  「不要逞強，如果——如果不行，你就把我丟開，我不會怨你的。」沈燁努力放鬆自己，靠在元靜姝的肩頭，睜眼看著天空中遮住了陽光的一層層的雲層，輕輕吐出了一口氣。

  元靜姝輕哼了一聲，順著水勢斜斜游著：「我才不會像某個人頭豬腦的，明明自己不會水，還逞強跳進水裡來！我要沒那能力我也不會救你，我救你那是因為我行！」

  可是，就衝著這人剛才寧可溺水都不肯抓著自己，元靜姝放完了嘴炮，怕沈燁又會掙開，下意識地收緊了一分手臂。

  「我——」沈燁張了張嘴，感覺到元靜姝手臂在自己頸間的收緊，慢慢又閉上了嘴。

  驚馬是他的責任，可如果今天落水的是別人，他剛才還會那樣想都沒想地就跳進河裡嗎？

  沈燁一時想不出這個問題的答案，看著天空厚厚的雲層，覺得自己的心裡仿佛也被填滿了什麼厚重的東西，有些悶，也讓他的心失了清晰。

  冰涼的手指突然在他臉上掐了一下，元靜姝疲乏的聲音將沈燁喚回了神：「你試著站一下，看現在能不能站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