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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斯坦·菲利普斯

2024-10-11 02:39:22 作者: (牙買加)馬龍·詹姆斯

  狗屁,狗屁,狗屁。你成天滿嘴噴糞,舌頭肯定都是棕黃色的。不是嗎?好,這樣吧,咱們按你的路數玩。你還有什麼想問我的?巴拉克拉瓦?你已經問過我了。銅子兒?查一查你的筆記,白痴。布魯克林,好好查筆記。

  咦?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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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不這麼認為。你想知道我怎麼想?你根本沒做筆記。你在那兒記個沒完,其實寫的全是屁話和塗鴉。要我說,你說不定一直在用西班牙語寫《瑪麗有隻小羊羔》。不對?來,讓我看看。拿過來啊。哦,對,就像你們美國人說的。咱完全沒想錯。白小子,你就少說廢話吧。這樣吧,你給我安安靜靜坐著,聽我說你為什麼在這兒。你看看你,哥們兒。說真的,現在是1985年,你不能好好理個髮嗎?為啥還是這個操蛋嬉皮打扮?牛仔襯衫,迪斯科牛仔褲,別跟我說底下是牛仔——不,摩托靴。媽的。連監獄裡的囚犯都至少看過兩集《邁阿密風雲》。你見過哪個婊子【244】打扮成這樣嗎?什麼,你知道婊子是什麼意思?真的啊。你就是這個風格還是你被困在某一年,其他人都離你而去?

  我的意思是說,你跑到這兒來對我說你想寫有關和平進程的報導。首先,那是七年前了,而你給不出一個好理由,讓我相信這件事依然值得一寫。你覺得我是傻瓜嗎?同胞啊,有個東西叫作上下文,但你給不出來。別因為我有時候開土腔就想侮辱我的智商。你確定你知道上下文是什麼意思嗎?你知道我們當時在幹什麼嗎?還是你以為我們只是在為歌手舉辦一場演唱會?說起來,你到現在問的全都是和平進程是如何結束的,根本不關心開始和經過。少來了,白小子,你號稱自從1978年就沒再去過這個島國,提到的卻都是1979年和1980年的事情。你打聽羅爸爸這個人,但只想知道他是怎麼死的。你打聽銅子兒這個人,但只想知道他是怎麼死的。你一句也沒問過露西,連我特地提到她你都不接茬,而是就當她不存在似的往下說。

  哈。你只是想問得儘量詳細一些。哦,對,你畢竟是記者嘛。

  嗯哼。

  對,我的孩子。

  你想知道咱在1980年加入頂級大唐幫之後的事情。

  皮爾斯。

  皮爾斯啊。

  阿歷克斯。

  咱從沒說過咱在1980年加入了頂級大唐幫,我只說過我加入了頂級大唐幫。還是說你更想了解一下喬西·威爾斯?他正在來紐約的路上,知道嗎?萊克斯島風傳他今天降落。誰知道他為什麼而來——或者為誰而來。

  哦。

  你怎麼不吭聲了?你看看你。實話實說,每次我一提到喬西·威爾斯,你就變得一言不發。不,同胞,就幾分鐘前,我提到威爾斯是怎麼破壞和平委員會的,你立刻改變話題,問我是怎麼進監獄的,但你很清楚答案。我代表委員會接受過不少訪問,包括紐約廣播電台那次,那裡面提到過的內容你一個字也沒問我。喬西·威爾斯今天就會到紐約。他肯定不是來找我的。

  你看看你。坐在那兒努力假裝不害怕。給你五分鐘結束這次訪談,因為你有急事,必須跑回你在貝德-斯圖的家裡,躲在洗臉池底下蜷成一團。哦,對,阿歷克斯·皮爾斯,你猜我需要多少時間就能搞清楚有關你的一切?你覺得你住在貝德福德的克里夫頓街就很硬漢了?克里夫頓街兩百三十八號,對不對?一層公寓,不對,等一等,是二樓——我忘了你們美國人沒有底層的概念。哈哈。你那條馬路上全是黑人,打扮得像是要去《顫慄》試鏡,只有你看著像是老鷹樂隊的成員。你是號人物,阿歷克斯·皮爾斯,讓我猜猜看,我拿你和老鷹樂隊相提並論讓你很生氣。但我沒有看錯你。五分鐘後你不會走,除非你知道了你想知道的事情,否則你是不會走的。喬西·威爾斯來紐約只是讓情況變得更棘手,而你不肯走是有原因的。

  嗯哼。

  嗯哼。

  是哦。

  啥?

  啥?

  你接著說。

  就這麼簡單?就這麼等在那兒?

  這樣吧。咱閉嘴,你說。

  唔——

  唔——

  我操,阿歷克斯·皮爾斯。

  我操。

  哈哈哈哈哈哈。

  對不起,沒打算笑的來著。但真的很好笑哎。在自己床上醒來,發現一個男人坐在你旁邊。你確定你和他沒有打炮,他比你先睡醒?別激動,我的孩子,是人都看得出你不是屁眼人。

  你以前殺過人嗎?對,阿歷克斯·皮爾斯,我想知道的就是這個。你少給我我操我操叫個沒完,否則我就叫看守了。回答問題。

  那以後還殺過人嗎?哈哈,我知道,只是跟你開玩笑。殺人是多麼可怕的事情啊,對吧?非常糟糕。他在日出和日落之間本來要做許多事情,卻被你咔嚓一下全都畫上了句號。你是好人還是壞人根本不重要,你看著一個死人,心想他——或者任何人——清早起床會不會想到今天就是他的最後一天了?很奇怪,對吧?你醒來,吃早飯、午飯、晚飯,你工作,去派對,你性交,你醒來,周而復始。但就在這個晚上,這個男人再也看不見明天早晨的陽光了。他不會再起來、洗澡、拉屎、過馬路、坐巴士、陪孩子玩耍,什麼都沒有了。而原因就是你。你奪走了他的這一切。我聽見你說的了,事情就是這樣的沒錯,他想奪走你的生命,你迫不得已只能反抗,否則這會兒就沒法坐在我面前了。他死了以後是什麼樣子?你有沒有碰他?還是扔下屍體就逃了?你怎麼知道他死了呢?

  我的孩子,你離開旅館房間,然後沒有發生任何事情?有意思。你似乎不會用假名訂房間。但沒有新聞報導,沒有調查,沒有警察找你,什麼都沒有,就好像整件事都是你在做夢。別激動,白小子,咱沒說是你夢見的,但肯定有人在你之後收拾了房間,而且收拾得非常乾淨。但……等一等,你說藍制服?什麼,藍制服?

  光頭?

  膚色發紅?我是說,淺膚色,混血兒的長相?

  他血逼的。

  你難道想說是你殺了托尼·帕瓦羅蒂?

  他血逼的,我的孩子。他血逼的。

  不,咱不認識他,但貧民窟里誰沒聽說過托尼·帕瓦羅蒂?他是喬西·威爾斯的頭號打手。聽說他比冰還冷,有人說他是啞巴,因為誰都沒聽他說過話。你聽說過一個叫美洲學校的地方嗎?你出了美國才會聽說它。我知道只有帕瓦羅蒂肯定是從那兒出來的,也是唯一真正會用槍的小子。狙擊的本事比警察和士兵都要強。你想說牙買加的頭號殺人機器死在一個瘦麻稈嬉皮小子手上?天哪同胞,簡直是在開玩笑。不,也許你說的是真話,也許。因為提到這件事你顯然非常激動,這一點我確定。我是說,你確定是他嗎?哦,對,你不認識他。你只知道他的長相。對不起,同胞,但咱得好好消化一下。就好像我眼前的人殺了哈利·卡拉翰一樣。你記得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嗎?

  1979年2月。你終於說實話了。你在牙買加待到1979年2月。他說你發現了有關綠灣的黑材料,是這樣吧?雖說已經沒什麼意義了,連牙買加報紙都早就揭露了幕後的真相。但假如托尼·帕瓦羅蒂來殺你,那麼命令肯定來自哥本哈根城。不符合羅爸爸的風格,唯一有可能派他殺人的就是喬西·威爾斯。該死,我的孩子,你怎麼招惹喬西·威爾斯了,他居然會派人去殺你?

  你不知道。

  也許你沒意識到你知道。什麼樣的記者會不知道他掌握了什麼情況?你肯定發現了喬西·威爾斯的什麼秘密,除你之外沒人知道。喬西發現你掌握了他的把柄,但你都沒有發覺你知道。事情發生在六年前,但你到今天還心驚肉跳,所以你肯定記得一些什麼。肯定在你的筆記里之類的。真是有意思,因為喬西看起來似乎天不怕地不怕。他就是你們美國人所謂的精神變態。來,哥們兒,好好想一想。有什麼事情是只有你和他知道的?

  你知道什麼販毒線路?黑幫聯繫?你最近有沒有寫過哥倫比亞的報導?不,等一等,應該是以前的往事。1979年,這些事都還沒開始呢,你當然不可能知道任何情況。綠灣?不。你不碰政治題材,你在報導和約,然而是什麼讓你想寫這個題材的呢?你當時在追蹤報導歌手?哦,歌手。為什麼?

  哦。

  同胞啊。

  你剛剛告訴了我,皮爾斯。你剛剛描繪出了整幅藍圖,但你自己沒有看見。你我的共同之處比你想像中還要多。你想想看。現在所有人都認為刺客瞄準的是歌手的心臟,但只打中了胸部,因為他在吐氣而不是吸氣,對吧?這個細節甚至寫進了他的傳記。但1978年誰會知道這一點呢?只有歌手和刺客,按照你剛才說的,還有你。因此他意識到他對你說了一些他不該知道的事情,醫院只會說子彈擊中了哪兒,不會說刺客到底想打哪兒。我知道開槍的是喬西,但我到1979年才知道。即便如此,除了中彈的人和開槍的人,也不會有人知道當時的意圖到底是什麼。他沒有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你嗎?說完這些他沒有立刻中止採訪嗎?肯定是這樣吧?該死,我的孩子,你活在電影裡啊。儘管我們都知道綠灣的事情,但我要是沒弄錯,你在所有人之前早就查清了真相。你叫什麼,歇洛克嗎?他想殺你無非兩個原因,要麼是你發現企圖刺殺歌手的是他本人,要麼是你查清了綠灣的真相。不過他為什麼要殺他自己的人呢?這個不合邏輯,我也搞不懂。

  聽我的,忘了綠灣吧。儘管你對綠灣同樣知道得太多,但想殺你的是托尼·帕瓦羅蒂就很能說明問題了。那意味著背後肯定是喬西。毫無疑問,喬西·威爾斯發覺你知道他企圖殺死歌手,甚至你有可能會發現,但咱覺得你恐怕沒有他想像中那麼聰明,因為六年來你根本沒朝這個方向動過念頭。

  現在就說得通了。這就是你來找我的原因。全世界肯定只有我在這方面與你有共同之處。多麼有意思啊,喬西·威爾斯想殺的人里,只有咱們兩個還活著,而再過一個鐘頭,他就要在紐約降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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