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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2024-10-11 02:26:19 作者: (美)D.M.普利

  一九七八年十二月十四日星期四

  比阿特麗斯將臉緊貼窗玻璃,俯瞰尤克利德大街。除了鈉汽燈模糊的燈光和工廠的煙霧,樓下馬路上空蕩蕩的。昏暗的燈光幾乎照不到她所站立的黑暗房間。上次來人力資源辦公室是她被困在檔案室里,當時比爾對蘇珊娜隨心所欲。比阿特麗斯很不情願地走到蘇珊娜的辦公桌前,放下她沉重的提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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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阿特麗斯從包里取出自己的嬰兒照,在昏暗的光線中仔細端詳。她捨不得把它留在金庫里。看著她自己藍色的眼睛從照片裡向外凝視再次讓她傷心欲絕。照片背面用草書寫了「比阿特麗斯」,底下是一首搖籃曲,在黑暗中她幾乎難以看清:

  低聲——說——再見,請別哭泣

  快快睡覺,我的小寶貝

  當你醒來時,你會擁有

  所有漂亮的小馬駒。

  比阿特麗斯在哼哼這首她終身熟悉的搖籃曲時,一滴眼淚滾落了下來。在她的記憶形成之前,在把她留在馬里塔之前,多麗絲一定給她唱過。所有漂亮的小馬駒,她想,都低頭看著她包里的那些珠寶。

  她回想起多麗絲日誌里的那一行行記錄:從她出生那年起,貴重物品保管箱就開始失竊。她的出生證上寫著:「父親:不詳。」

  她依然能夠感覺到比爾貪婪搶走鑰匙時,他的指甲刮到了她的手心。多麼可惡的壞蛋啊!他也許是毆打馬科斯的那些傢伙中的一員。一想到她的朋友在隧道里流血,她的喉嚨口感到堵塞。她拿起電話撥了號碼。

  「911。你有什麼緊急事?」一個遙遠的聲音問。

  比阿特麗斯掛斷了電話。馬科斯告訴她別給任何人打電話。比阿特麗斯呆呆地看著電話聽筒。蘇珊娜的電話錄上有一片膠紙下面潦草地寫著一個字:家。她悲傷地觸摸了一下。此時打電話太晚了,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還是提起了話筒。

  「餵?」

  「嗨,是蘇珊娜嗎?」比阿特麗斯對著話筒輕聲說。

  「是的。」

  「對不起這麼晚打電話,不過……」她有那麼多事情需要知道,「你曾認識銀行里一個名叫多麗絲·戴維斯的職員嗎?」

  「你是誰?」

  「我?我是……比阿特麗斯。」說謊時間太晚了。「我在九樓工作,我想我發現她的材料里有些問題。有人認為……你也許了解她。」

  「天哪,我已經許多年沒聽到多麗絲的消息了,至少十年。我開始工作的時候,她在樓上審計部工作。非常好的一個姑娘,我猜想,可是她捲入了一些麻煩事。」

  「麻煩事?」比阿特麗斯的嗓音突然有點沙啞。

  「我不喜歡說長道短,不過我聽說她懷孕了,結果被解僱了。這種事經常發生。這些可憐的女孩愛錯了男人,最後沒人依靠。對了,你發現什麼啦,親愛的?」

  「噢,只是一份舊檔案。也許是子虛烏有的事。」

  多麗絲是被解僱的。她把比阿特麗斯撇在馬里塔,並開始盜竊金庫。或者也許情況正好是相反。不論發生哪一種情況,她已經把所有盜竊來的珠寶都放進了256號保管箱,並用她女兒的名義租用了保管箱。她攢下這些錢是為了我,還是只為了掩飾她的行徑?

  比阿特麗斯清了清喉嚨:「我們部門正在審計貴重物品保管箱。我了解到你有一個保管箱。」

  「我?沒有!」

  「這就奇怪了。這份材料說有個保管箱用了你的名字。你也許想去看看?晚安!」比阿特麗斯掛斷了電話,她的脈搏在劇烈地跳動。

  她原來並不想打電話或者把自己的名字告訴蘇珊娜,但是她需要與人說話。一切都陰錯陽差,她再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了。她伸進口袋掏出多麗絲的鑰匙。547號在從窗戶射進來的昏暗的黃色燈光中閃閃發光。也許多麗絲的所作所為是有其道理的,但比阿特麗斯並不在意,因為這不能說明多麗絲做對了。她把比阿特麗斯遺棄在馬里塔讓艾琳撫養,所有可怕的事情都在那裡發生。

  比阿特麗斯·貝克根本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她啪的將鑰匙拍在桌面上,氣沖沖地走進文檔室,吧嗒打開了電燈。她拉開存放她個人檔案的抽屜,將文件夾打開。她的照片、申請書、工資收據存根——她把所有材料統統塞在自己包里,放在現金和珠寶的旁邊。她取出自己有關吉姆和泰迪對話的速寫筆記,以及有關貴重物品保管箱遺失物品的速寫筆記塞進檔案抽屜,處理掉這些東西,她心裡很高興。也許,有人會看懂這些材料的。她只能希望托尼會找到它們。

  她轉身回到蘇珊娜的辦公桌前,再次沉重地坐進那把椅子。蘇珊娜和上帝知道還有多少其他女人與比爾糾纏在一起。蘇珊娜有權知道真相。

  比阿特麗斯在自己的包里迅速翻找。她把馬科斯的最後一圈鑰匙放到一邊,撥開珠寶尋找,最後找到了那把想找的鑰匙。她拉開蘇珊娜辦公桌中間的抽屜,把一個手鐲放到裡面,隨後卻皺起了眉頭。蘇珊娜不會知道如何利用鑽石,她也許甚至以為是比爾把手鐲留在抽屜里作為另一件禮物。多麗絲的鑰匙仍然躺在桌面上。比阿特麗斯拿起鑰匙,將它放在抽屜里手鐲的旁邊。在鑰匙和夜間來電之間,也許足以使蘇珊娜開始產生疑問。

  牆上的時鐘響亮地滴答滴答著。比阿特麗斯還有事情要辦。如果她想永遠擊敗比爾和銀行,她必須去文檔室尋找泰迪的加密檔案存放在哪裡。

  她正要關上蘇珊娜的抽屜,這時走廊里迴響起紛雜的說話聲。比阿特麗斯倒吸一口冷氣。這些聲音正在很快接近,於是她就奔進琳達的角落辦公室。人力資源辦公室的門猛地開了。

  「我他媽的不信你讓她逃跑啦!」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在嗡嗡作響。

  是蘭迪·哈洛倫。比阿特麗斯急忙在黑暗中轉過辦公桌,衝進盥洗室。她輕輕將盥洗室的門關緊。

  「你怎麼會想到她在這裡的?」另一個聲音是比爾。

  「電話總機那裡顯示這樓層的電話燈亮了,你看,有人來過檔案室。你他媽的到裡面去看看,是否丟了什麼東西。」

  「夠了,蘭迪!我依然是你的上司。」

  「所有跡象都顯示出相反的情況,比爾!難道你沒有意識到這裡正在發生什麼事情嗎?這家銀行完蛋啦!再也沒有什麼審計部啦!快進去!」

  比阿特麗斯再往深處退縮。她撞上了某樣鋒利的東西,她忍住了沒有出聲。

  「天哪!你瘋了嗎?」

  「我瘋啦?我瘋啦!對,有點瘋了。」蘭迪厲聲說,「不到一個小時,克利夫蘭城將要宣布違約,聯邦調查局將要突襲這裡,而你卻搞丟了金庫所有該死的鑰匙。如果我們不趕緊想出某種辦法,我們兩人最終都將成為魚食。快去查查那些該死的檔案!」

  比阿特麗斯沿著牆壁摸索,發現她剛才背上撞到的鋒利東西是通風井格柵的一個尖角。它從牆壁里凸了出來。新鮮空氣的味道吸引她靠近,她意識到這個大格柵是鬆動的。比阿特麗斯回想起馬科斯說過通風井什麼的,於是她伸手拉住格柵的邊緣。

  「蘭迪,這裡有數百份文檔,似乎沒有什麼異常的。再說貝瑟妮給了我這把萬能鑰匙。」

  「什麼?」

  比阿特麗斯輕輕扭動格柵。格柵緩緩脫離牆壁,發出輕微的吱吱聲,這使她皺眉蹙眼,不過她要繼續弄開它,最後格柵輕輕地噹啷一聲碰到了抽水馬桶。

  「她說鑰匙是從你那裡拿來的。」比爾指責道。

  「貝瑟妮?我不認識有個叫貝瑟妮的人,我當然也不會給她一把該死的鑰匙。把那東西給我!」

  「你認識那個為你工作的金髮小妞嗎?她說你給她鑰匙的。」

  琳達辦公室的門砰地開了,震得牆壁發顫。

  「你相信她啦?你是什麼,白痴啊?這把鑰匙一文不值,上面什麼標記也沒有。它也許只是打開她健身房鎖櫃或者她該死的日記的鑰匙。」

  當鑰匙開啟她藏身的盥洗室門鎖的時候,金屬的叮噹聲大作。比阿特麗斯輕輕舒了口氣,隨後鑽進了通風井。她盲目地摸索,緩慢地將身子挪進黑暗之中,直至抓住一根冰涼梯子的鋼質橫檔。她移動到一架梯子之上,小心翼翼地平衡手臂上沉重的提包。這時,她突然想起,她把那圈鑰匙忘記在蘇珊娜的辦公桌上,就在那兩個男人剛才爭吵的地方。她的心一沉。她幾乎想爬回盥洗室去。另一扇辦公室砰地關上,隨後又是一扇。

  「現在別再說了,」比爾說,顯然有點心煩意亂,「我敢肯定那小妞藏在這裡某個地方。」

  他的聲音越來越響。比阿特麗斯從梯子上伸出一隻手,將格柵蓋上。盥洗室的門猛地開了,風井裡灌滿了光亮。比阿特麗斯躲進了一個陰影。

  「咦,她到哪裡去了呢?」蘭迪厲聲說,他掀開了淋浴間的帘子。

  「別著急,她走不遠的。我們會找到她的。」比爾從剛才掉落的地方撿起那把無標識的鑰匙,再次仔細地察看。

  「我們會找到她的?如果我們找不到該怎麼辦呢,哈?」蘭迪叫喊道,狠扇了比爾一個耳光。意外的耳光扇得比爾跪倒在地。「誰會找到我們?一小時前,我看見卡米歇爾·卡弗利得意洋洋地走進這裡。我們完啦,比爾!」

  「唉,該死!」比爾對著地板大聲叫喊。「不過我想我們是有過交易的。」

  「對,只要那筆交易能維持下去,那倒是個挺妙的小計謀,比爾。但是,大家都知道你一直在與聯邦調查局聯絡。你將出賣誰?哈?不會是我吧!」蘭迪朝他的肋骨踢了一下。「我不會讓你把我拖下水的。百分之十五他媽的不值得這麼幹!」

  比爾突然撲向蘭迪,吼叫一聲將他擊倒在台盆里。「每個人都想分一杯羹,蘭迪。我受夠了你他媽的訛詐和你的胡說八道!你這個該死的寄生蟲!」

  「我是寄生蟲?」蘭迪邊喊邊將比爾推離自己。他對著比爾的腹部猛力一擊,當老頭疼得彎下身子時,他又猛擊他的後脖頸。比爾在倒地時頭撞到了抽水馬桶,「嘭」的一聲很響,隨後就軟綿綿地跌倒在地上。

  比爾一動不動的軀體躺在離比阿特麗斯在風井的藏身之處不到四英尺,她嚇得目瞪口呆。鮮血流淌到大理石地磚上。

  蘭迪用一隻腳輕輕推了推屍體,小聲嘟噥,「該死!」

  他站在比爾一動不動的軀體邊大約二十次心跳這麼長的時間,偶爾用一隻手擼擼臉。最後他轉身離開了盥洗室,隨手將門砰地關上。

  關門聲在風井裡震盪,比阿特麗斯急忙往上攀爬梯子,遠離比爾躺在地上的場景。門猛的嘩啦又開了,這聲音嚇得她腳下一滑,她倒吸一口涼氣順手抓住了梯子,生鏽的鋼梯刮破了她的手掌。

  「對不起,沒有比這更好的結局了,老朋友。」蘭迪在她下面五英尺處咕噥,這時傳來了輕輕的拖拽聲。「別擔心。他們都會理解的。投資失敗。交易失敗。有時候只是沒有任何其他的出路。」

  比阿特麗斯捂住嘴巴,希望自己別去想像底下在發生什麼事情,因為這時費力勞作的喘息聲和刮擦聲傳到了她雙腳搖搖晃晃站立的細細的鋼鐵橫檔處。

  「吊在那裡,行嗎?」蘭迪不安地咯咯笑道,「現在一切都將圓滿解決。你會看見的。我會設法拿回我們的投資……而且還要多。」

  在空中揮舞一圈鑰匙的叮噹聲吸引比阿特麗斯的目光回到身下四方形的光亮處。蘭迪發現了那圈鑰匙。

  過了一會兒,她腳下的燈光熄滅了。接著是一片寂靜。比阿特麗斯在風井的一片黑暗中緊緊抱住梯子,小聲號啕起來。她努力克制住放手墜落的衝動,她的雙臂貼著冰冷的鋼梯不住地顫抖。

  她不想再感覺任何東西或者聽到任何東西或者知道任何東西。她身下除了一片漆黑什麼也沒有。大樓外面她沒有名字,沒有家,沒有母親,沒有父親,沒有生活。沉重的提包勒進她的肩膀,其重量拖著她往下沉,蘭迪發現了鑰匙。她失敗了。她辜負了馬科斯、多麗絲和她自己。她的手指開始滑脫。

  比阿特麗斯將手臂挽住梯子的橫檔並且緊閉著自己的眼睛。她想像蘭迪拿著鑰匙走進金庫。不!她不能讓他逃脫懲罰。她不能讓這些銀行家擁有通向一切的鑰匙。還有時間!

  慢慢地,她一面順著梯子往下爬,一面平衡著肩上多麗絲從金庫拿取的東西。鋼梯上的一根毛刺扎入她的手掌,她急忙一抽手,這一突然動作使她向梯子的一邊傾斜,沉重的提包從手臂上甩出,一下子掉落到她的手腕處,她的腳從橫檔上滑落。

  她只有一隻手還懸吊著梯子,她大聲喊叫起來。當她伸手去抓梯子時,提包從她的手臂上脫落,陡直掉落四層樓,在風井裡激起一股衝擊波,著地時她身底下傳來一聲微弱的墜落聲。

  「那他媽的是什麼聲音?」遠處一個聲音責問道。

  比阿特麗斯站穩了腳跟,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再發出聲音。一道手電光從她頭頂上方二十英尺處的風井裡照射下來。

  「也許是風聲吧。我們甚至不應該進到這裡來,坎寧安。我們沒有合法的搜查證。」

  比阿特麗斯在梯子上穩住自己,抬頭凝視著手電筒的光柱。坎寧安?

  「我知道她仍在這裡。」坎寧安女士抗議。這是她的上司在說話。

  「讓克利夫蘭警察局去操這份心吧。局裡不會在乎某個秘書的。我們需要集中精力調查。」

  「什麼調查?我的主要證人還在醫院病床上昏迷不醒。」坎寧安喊叫。她在談論多麗絲。就在今天傍晚,比阿特麗斯無意中聽說聯邦調查局在銀行里安插了某人。坎寧安女士是潛伏間諜?比阿特麗斯更牢地抓住梯子。

  「比爾怎麼辦?如果我們找不到他,我不敢肯定他能活過今晚。」

  他死了!比阿特麗斯想尖叫,可是她發不出聲來。

  四處探找的手電光柱熄滅了。「我對多麗絲許諾過我會留心守護她女兒的。自比阿特麗斯踏入那個辦公室,我就有責任。那個女人冒著生命危險跟我說了實情,我應該為她做這件事。」

  「事情已經發生了,你也無能為力。」

  「那姑娘是沒機會了。克利夫蘭警察局將無限期拘留她,或者更加糟糕。」

  「我們不能做得好些嗎?她他媽的還沒成年呢。我們太縮手縮腳啦。」

  「警察妥協了。她需要一個安全的住所。」坎寧安大聲說。

  「是的。你打算收留她?他們會找你麻煩的,這你知道。如果她聰明,她就這麼消失了。」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輕。

  黑暗裡,淚水沿著比阿特麗斯的臉頰嘩嘩流淌下來。多麗絲向聯邦政府自首了。她想全盤招供,重新做人。當她建議比阿特麗斯去銀行工作時,她不是把她送入虎口,她是把她交給坎寧安夫人。她努力使她安全。她的母親希望她安全。這種想法使她抱住金屬的橫檔放聲大哭。

  她得從這裡逃出去。當她紅腫的眼睛習慣了黑暗的時候,她意識到她仍然處在比爾死亡那個房間的隔壁。在遠處窗口透進的昏暗光線中,她能勉強分辨出盥洗室的地面。可是地面上沒有比爾屍體的痕跡,只是地磚上有一條深色的血跡。她眨巴著眼睛擠去淚水,她注意到離風井格柵不遠的地上有一樣小東西。它是一把鑰匙,其表面沒有任何標識,不過她知道它是什麼。

  這把鑰匙找到了它的歸宿,它躺在一灘深色的血液之中。沒人會知道它可以派什麼用處,甚至沒人會注意到它躺在地上。如果要說有什麼用處的話,那麼它可能成為警察的證據。它安全了。

  在大樓的某個地方,銀行家們正慌亂地尋找鑰匙,掩蓋他們作案的痕跡,但這是辦不到的。坎寧安女士和聯邦調查局的人正在匯總案情。警察會來突襲金庫,托尼會在547號保管箱裡發現盜竊的記錄,他會找到金子,銀行家們會被繩之以法。正義會得到伸張,她告訴自己。這是必定無疑的。

  比阿特麗斯費勁地看著身子底下的一片黑暗。這梯子一定直通下層大堂和隧道。馬科斯就是這樣逃脫的。比阿特麗斯默默祈禱她的朋友依然在下面等著她。多麗絲偷來的所有珠寶也會在下面,她積攢所有這些珠寶都是為了比阿特麗斯。多麗絲確實做了很多醜惡的事情,但是也許她曾努力悔過自新。也許她母親曾經愛過她。也許。

  當她伸長脖頸朝頭頂上方敞開的通氣窗看去時,她只能勉強看見一縷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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