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穿越者查理和他失敗的冒險之旅（下） 「大膽查理」的對手們

  當查理以夢幻開局開始擴張其霸業的時候，他的國王大表哥[7]路易十一（Louis XI）還是一個苦哈哈的小角色。路易十一接手的是百年戰爭結束後殘破不堪的法蘭西，當時的義大利旅行者在穿越法國時寫道：「除了城堡，沒有一面直立著的完好的牆。」他的領土被各大貴族的領地擠壓著，其中勢力最大的就是他的表弟「大膽查理」。

  因為百年戰爭中英國人曾長期占據上風，所以作為英國的盟友，勃艮第的領地完好無損。此外，經過三代勃艮第公爵的經營，「大膽查理」擁有現在法國的上下勃艮第地區、佛朗什–孔泰大區、阿圖瓦地區、佛蘭德（現比利時）、盧森堡、那穆爾、尼德蘭（現荷蘭）的廣大領土，幾乎和法王的領地一樣大，而其領地內的經濟基礎和科技發展水平則比法王領地內的強得多。

  法國國王路易十一，綽號「萬能蜘蛛」

  在這種君弱臣強的態勢之下，「大膽查理」初期對他的國王大表哥一度採取友善和寬容的政策，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兩人在少年時代曾一起生活了五年並且相處得不錯。但俗話說：「談錢傷感情，占地傷人命。」當「大膽查理」發現國王大表哥竟然竊取自己在索姆河流域的領地時立刻勃然大怒，拉上波旁公爵和布列塔尼公爵等幾個大佬組成「公益同盟」，聯合反對路易十一。1465年查理包圍巴黎的時候，路易十一才如夢初醒地發現查理是跟他玩真的。他的舊式封建軍隊無力對抗「大膽查理」的超時代新軍，於是他只好服軟，和公益同盟締結了和約。「大膽查理」的表哥法王路易十一是一個志大才疏的無賴，他實力虛弱且缺乏軍事才能，但有一種頑強的韌性，始終不放棄統一法國的願望。簽約不到兩年，路易覺得自己的軍隊恢復得差不多了，就又開始來硬的，他撕毀和約重啟了統一進程。「大膽查理」一不做二不休，在1468年指揮大軍徹底擊潰了法王的軍隊並俘虜了大表哥，一點兒也沒給國王留面子。路易十一這一次沒法耍賴，乖乖地把索姆河流域的土地和城市還給了「大膽查理」。

  儘管「大膽查理」是一個很有格調的穿越者，沒有開後宮，但是好不容易穿越到古代，不娶個公主怎麼像話，於是查理羞辱性地向路易十一提出，要以香檳地區作為聘禮，娶表哥的女兒。當然，這只是為了羞辱法王，最終並未成事。志向高遠的查理後來娶了英王愛德華四世的妹妹，也就是老約克公爵理察的女兒瑪格麗特（Margaret of York）。這次聯姻使得查理可以源源不斷地獲得英國的長弓手，並穩定了容易叛亂的佛蘭德地區。

  接連的挫折和慘敗讓路易十一認識到，無論他在軍事方面如何努力，也不可能戰勝「大膽查理」，於是他轉向發揮自己的天賦——外交。不知道是「大膽查理」小時候給表哥講過《紙牌屋》的劇情還是怎麼的，路易在外交方面相當有天賦，他很快就停止建設和擴充他那不中用的軍隊，開始進行「金元外交」，暗中支持「大膽查理」治下的自由城市叛亂。「大膽查理」整日四處奔波鎮壓叛亂，自然沒有時間擠對自己的大表哥，路易十一因此獲得了喘息的機會。

  為了防止「大膽查理」再次拿自己開刀，路易發揮了溫情攻勢，主動緩和了與表弟的關係，同時竭力勸說表弟向東發展，拿下阿爾薩斯和洛林。如果說路易十一是一個志大才疏的無賴，那麼，「大膽查理」就是一個項羽式的莽夫，他居然天真地聽從了表哥不懷好意的建議，於1469年開始攻擊萊茵河左岸的貿易城市。路易一邊在表面上支持表弟的擴張行動，一邊開始頻繁的外交活動，挑動東面的神聖羅馬帝國治下的德意志諸邦和瑞士聯邦對查理採取行動。1473年，在路易的慫恿和默許下，「大膽查理」很不明智地要求神聖羅馬帝國皇帝腓特烈三世封他為勃艮第國王，這使得本來就對查理的擴張行動憂心忡忡的周邊勢力更加恐慌，急於尋求聯盟以圖自保。

  路易的一系列陰謀和外交行動大獲成功，「大膽查理」在東面的一系列魯莽的擴張行動引起了神聖羅馬帝國和瑞士諸邦的恐慌。在路易的鼓動和挑唆下，神聖羅馬帝國、洛林公爵和瑞士聯邦組成了反勃艮第同盟，以應對野心勃勃的「大膽查理」。到1474年，「大膽查理」實際上陷入了一個危機四伏的反勃艮第包圍圈，東面是敵對的神聖羅馬帝國、瑞士聯邦、阿爾薩斯和洛林，西面是心懷叵測的國王大表哥。因為一系列成功的外交手段，路易十一這個軍事上的無能之輩被人稱為「萬能蜘蛛」，他詭計多端的形象時至今日依然留在銀幕上——美劇《權力的遊戲》中的陰謀大王閹人瓦里斯就是以路易十一的一部分事跡為藍本而創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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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膽查理」本人對危機的來臨渾然不覺，他興致勃勃地吞下一塊又一塊土地，一切看起來順風順水。1475年，「大膽查理」的大舅子英王愛德華四世與法王路易十一簽訂《皮基尼條約》，路易十一向英王支付了一大筆錢，使其承諾放棄對法國王位的繼承要求，這在事實上使英國和勃艮第的聯盟關係破裂。至此，「大膽查理」的最後一個盟友也被法王大表哥的「銀彈」和計謀擊倒，查理終於發現自己處於四面楚歌的境地，四面八方全是敵人。但直到此時，查理依舊滿不在乎，這種超級自信並非空穴來風，因為他親手打造的那支超時代新軍已經擴充到了相當的規模，因此，查理根本沒有尋找任何外交途徑來緩和糟糕的外交形勢，他決定直接來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