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全新的聯盟

  拯救世界的最大問題就在於，所有人都想第一時間了解全過程。當你想坐下，安安靜靜地休息片刻的時候，總會有一大群人圍上來，以平均每分鐘十七個問題的速度不斷向你發問。

  「普通小子！普通小子！」

  「你是怎麼打敗諾克斯的？」

  「你是如何破壞他的思維控制術的？」

  「英雄們現在都怎麼樣了？」

  「那是你的女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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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惡戰下來，墨菲和他的隊員們滿身瘀傷，疲憊不堪，他們回到了正在追剿盜匪的軍隊和英雄組成的隊伍里。諾克斯的絕大部分支持者都已經再度落網——墨菲聽到了從公園裡傳來的零星叫喊聲和打鬥聲，那是落單的逃犯們在負隅頑抗。尼古拉斯·諾克斯本人則被蘇博曼先生牢牢地——一點兒都不誇張，真的非常牢固——卡住了脖子。在軍隊方陣後，是一大群舉著攝像機的新聞記者，他們都想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是什麼讓諾克斯變成了怪物？」

  「英雄們是如何逃離監獄的？

  「你的超能力是什麼？」

  「那是你的女朋友嗎？」

  「到底是誰總在問這個問題？」瑪麗生氣地說，「坦白說，他們就不能寫點兒更重要的事情嗎？」

  墨菲的媽媽舉起一隻手，示意大家安靜。「請安靜，請安靜。」她懇請道。喧鬧的人群漸漸平靜。「在過去的幾個月里，這些非常非常勇敢的英雄們一直備受全國人民的唾棄，還被稱作是怪胎。」她對人群說道，「現在，他們將我們從那個怪物的手裡拯救出來。我想，他們完全有資格好好地休息、休整，你們覺得呢？」

  人群再次炸開了窩，叫喊聲、提問聲絡繹不絕。「就讓普通小子說幾句吧！」一名記者喊道，「拜託了！」

  墨菲上前一步。「好吧，」他嘆了口氣，說道，「你想知道什麼？」

  所有記者再次一起叫嚷起來，墨菲舉起手示意他們安靜。「你，」他指著那個點名要他發言的記者，「你想知道什麼？」

  那位男記者似乎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回過神來。「幾個月來，尼古拉斯·諾克斯一直在向我們灌輸英雄都是邪惡的，會帶來災難，」他說道，「現在，思維控制被解除了……所以，請告訴我們真相：英雄是什麼人？」

  墨菲沉思許久。什麼樣的人才能成為英雄？他清了清嗓子，記者們見狀立刻伸長脖子，圍了上來。

  或許，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記者們問了一個正確的問題，雖然這的確有點兒奇怪，但這是事實。墨菲花了近兩年的時間才想明白這個問題，而且他相當篤定，他也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能以自身經驗來回答這個問題的人。

  什麼樣的人才能成為英雄？他眼角的餘光瞥見了福萊士先生，這位老師正驕傲地望著他。現在，他或許已經改變了想法，但是墨菲知道在他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會給出一個完全不同的答案：擁有超能力的人才能成為英雄，而且他或她的超能力還必須能派上用場——能與速度或力量有關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然而，速度和力量最終並沒能拯救學校。

  墨菲將目光投向英雄聯盟的其他成員，腦海中思緒萬千。他們一直都認為英雄必須暗地裡執行任務，保守英雄世界的秘密。然而，他們保守的這個秘密沒有打敗內克達，也沒能戰勝喜鵲。

  到底是什麼成就了英雄？普通小子在心中思考著。現在，他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可他卻不知該如何將這個答案用語言表達出來。

  「聽我說，」他對人群說道，「英雄和你所擁有的能力無關……和你是否穿制服無關……也和你是不是某個秘密聯盟的成員沒有任何關係。英雄是……我想說的是，英雄無處不在。」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無處不在』？」另一名記者問道，邊問邊在記事本上飛快地寫著。

  「每天……你都會在街上與他們擦肩而過，」墨菲接著說，「你會在報紙上讀到他們的故事，你會在新聞里聽到他們的事跡。」

  「可是，我們從沒在報紙上報導過英雄的新聞。」另一個人反駁，「我們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是的——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英雄們只能秘密行動。」普通小子肯定了他的話，隨後，他一抬手，指向後方——在他們剛剛打敗諾克斯的地方，戰場的硝煙還未完全散去，「但是隨著一件事的發生，一切都變了。我是這場改變的一分子，因為……我發現了英雄們的大秘密。」

  「什麼秘密？」第一個提問的記者問道，「到底是什麼秘密？」

  「我想，我也是今天才意識到這一點。」墨菲對他說道，「不過，我終究是明白了。英雄和超能力無關，和制服無關……和代號，或其他任何類似的東西都無關。你的選擇決定了你能否成為英雄。」

  「可是，你們那群人都有超能力！」另一名記者反對道，「你身邊有那麼多會飛或有各種超能力的人，當然可以這麼說了。」

  「我的朋友們的確擁有不可思議的能力，」墨菲說道，「有些還是這世上最厲害的能力，譬如說，瑪麗……」

  瑪麗上前一步，小臉通紅。

  「瑪麗有一種令人吃驚的能力。」墨菲說。

  「是的，她會飛！」

  「我想說的是，」墨菲說，「她很勇敢。她從不會丟下朋友，她對朋友總是坦誠相待。還有，正如我們在這個星期所發現的那樣，沒有誰能替代她。」

  瑪麗很少會臉紅，然而就在這一刻，她那張紅透了的小臉足以填補這幾個月來她從不曾臉紅的空白。

  「她絕對是他的女朋友。」那名一直提問的記者嘀咕道。

  「閉嘴。」墨菲對他說。

  「她因此而成為英雄。」希爾達明白了墨菲的意思，興奮地說道。

  「說得對！」墨菲轉過身，望著她說道，「希爾達，儘管你的小馬駒的確超厲害，但是你並不是因為它們才成為英雄的。」

  「它們就是超厲害。」希爾達承認。

  「是你的決心使你成為一名英雄。」墨菲說，「比利，你憑藉的是你的勇氣。」

  「可是，隊裡其他人都比我勇敢！」比利說道。

  「你擔心的事情比我們多，」墨菲糾正他，「但是，你仍然挺身而出，對抗內克達，對抗喜鵲，還有諾克斯。所以，你才是我們當中最勇敢的人。」

  「我倒從沒這麼想過。」比利說著，謙遜地低下頭，搓了搓腳。他的一隻腳已經是另一隻腳的三倍大了。

  「還有內莉，」墨菲伸出一隻手，搭在她的肩上，「我們的飛行員、工程師和超級零蛋隊的核心。要是沒有你，我們其他人該怎麼辦呢？」

  「當然，還有普通小子他自己。」一個聲音傳來，「他是這個英雄團隊的隊長，是他把他們團結在一起，也是他讓這個團隊始終牢不可分。他是最偉大的英雄，也是唯一一個沒有任何超能力的英雄。」

  墨菲的媽媽走過來，站在記者們前面。

  「我也是幾個月前才發現這些英雄的存在的。」她對他們說，「一開始，我很擔心，畢竟……秘密聯盟？聽起來就讓人毛骨悚然，對不對？然而，當諾克斯攫取了政權後，我終於明白了為何英雄們要秘密行動。我們還沒有做好接受他們的準備。可是現在，有的事情已經和從前不一樣了，因為普通小子出現了。」

  墨菲感到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自己身上，從他們前方的記者和電視台工作者到站在他們旁邊的那些排成隊列的英雄，所有人都在看他。

  「首先，是他讓英雄聯盟明白，沒有超能力也照樣能成為英雄。」墨菲的媽媽接著說，「現在，他又把同樣的道理告訴了我們。所以，我提議建立一個新聯盟，公開的聯盟，我們所有人都知道並了解的聯盟。因為任何人都可以選擇做一名英雄。決定你能否成為英雄的，不是你與生俱來的能力，而是你自己的決心，你是否願意奮力鬥爭，不懼艱險，是否願意拯救蒼生，不問榮耀。」

  人群中先是一片沉默，不一會兒，有人開始鼓掌。墨菲伸長脖子，想看看鼓掌的人是誰，卻驚訝地看到福萊士先生正用力地拍打雙手，任由淚水不斷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我把畢生所學都教給了他，真的。」他聽到福萊士先生對旁邊的人說道，「我就知道他一定能成大事……」

  隨著鼓掌的人越來越多，福萊士先生的話語聲很快就淹沒在一片熱烈的掌聲之中。很快，掌聲鋪天蓋地而來，零蛋隊的其他成員走到墨菲身邊，他們手牽手，然後一起舉起手，向著人群深深鞠了一躬。人群沸騰了，叫喊聲和歡呼聲此起彼伏，響徹雲霄。

  一抹藍光掠過，吸引了墨菲的注意力，他微微側過頭。芙洛拉、卡爾和安吉爾出現在他們身旁的人群中。墨菲鬆開瑪麗的手，將這三位朋友拉進隊伍里。「你們也是超級零蛋隊的一分子，這種時候怎麼可以少了你們呢？」他對卡爾說道。卡爾的眼睛濕潤了，他舉起手，用衣袖抹了一把臉。

  「我知道還有很多事情要商量，」墨菲的媽媽湊到他耳邊說，「但是我覺得你們幾個一定都想回家待會兒。事情結束後，我來找你們，嗯？今天還是吃中餐外賣？」

  「為了慶祝我們拯救了世界，今天吃春卷怎麼樣？」墨菲問道。

  「沒問題。」墨菲媽媽說，「再來一個『慶祝你哥洗腦結束蝦片』。」

  「安迪沒事了吧？」墨菲有些哽咽地說道。

  「他挺好的。」媽媽說道，「你爸會開車送他回來。我們有足夠的時間給他補上這一課……我們是一家人。」

  「那就家裡見了。」普通小子說道。他媽媽突然一把拉住他，在他頭上用力地親了一下，然後轉身回到了人群中。早已等候多時的記者們立刻舉著攝像機、麥克風圍了上去。

  「你媽媽最後肯定能當上首相或別的政府要員。」就在他們悄悄鑽出人群，走向停在宮殿後面的女妖時，比利說道。

  「這聽起來也像是場大冒險啊。」墨菲笑著說。喧鬧的掌聲漸漸消失在他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