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新房子

  五個小夥伴蹦蹦跳跳地出了學校，一路興高采烈地討論著剛才發生的一切。他們現在已經是超級英雄了！事實上，他們一直說著這個話題。

  「我們是真正的超級英雄了！」比利歡呼道。

  「是啊！我們是真正的超級英雄了！」希爾達回應道。

  「我們。真的——是——真正的——超級英雄——了。」內莉肯定地說。

  墨菲倒是一時無語，因為他發現媽媽在門外的車裡等著他，這讓他突然想起他們馬上又要搬家了。他的心猛地一沉，那感覺就像是你爸媽來把你從派對上接回家，你發現好玩的事情就要結束了。當自己經歷了之前的一切之後，生活還得從零開始，這簡直不可想像。下一所學校肯定與這裡完全不一樣，百分之一百連這裡的零頭都比不上。他剛才幹嗎還許下英雄的誓言呢？如果離開了這些朋友，他根本無法兌現誓言。

  他哭喪著臉把哈羅機交給瑪麗，喃喃道：「你來保管它吧，反正我媽媽從來都不答應給我買手機。」他沒精打采地過了馬路，砰的一聲把門帶上，垂頭喪氣地坐在車裡。

  墨菲的媽媽來學校接他時，總帶著不同的面孔，而他已經是閱讀這些面孔的專家了。其中有「我今天過得並不好但還是故作堅強」的面孔，「我們去吃比薩餅吧」的面孔，「把房間整理好」的面孔，以及最糟的「我不是生氣而是失望」的面孔。

  但是今天，她臉上出現了一種他從未見過的表情。看上去她正在練習這副新的面孔——你可以稱之為「很想打嗝兒，這個嗝兒不算壞，是那種興奮的嗝兒，而不是剛才提到要去吃比薩餅的那種嗝兒」的面孔。

  行駛過程中墨菲還在納悶兒為什麼過去的二十四小時裡，媽媽都沒有問他之前發生的事情。媽媽怎麼什麼話都沒說呢？他爬上車後，媽媽只問了一句「準備好了嗎」就出發了。當他開口問起房子的事兒時，她只豎起手指在嘴上做了一個別出聲的動作，並一直保持那謎一樣憋著嗝兒的表情。他們這是要去哪兒？這也不是去往酒店的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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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反，他們開上了一條寬闊的林蔭道，並停在一棟房子前，這棟房子與之前他們居住的房子完全不一樣，之前那棟房子在那個下午已經被一台跟摩托車差不多大的巨型機器人黃蜂摧毀了。那棟房子像是個新修好的盒子，而這棟房子的外形很別致，有不少僻靜的角落和煙囪。再有就是它很舊，非常舊。事實上，前面的花園裡甚至有一口井，這下你該知道這棟房子有多古老了。在垂下的常春藤下面有一扇被粉刷成藍色的前門。那是一種漂亮、堅實而古樸優雅的藍色。

  「來吧，」媽媽哄著他說，「我們去裡面看看。」墨菲跟在她身後，想著這是不是她新交的朋友的家，或是什麼無聊的自行車博物館。以前她帶他去過一家這樣的博物館，因此他有所警惕。謝天謝地，裡面既沒有一個人，也沒有一輛自行車。

  在貼著整齊的牆磚的門廳里，墨菲轉過身向媽媽提出那個顯而易見的問題：「這是誰的家？」

  媽媽好像立刻就要把那個醞釀了很久的興奮的嗝兒打出來了似的。「這是我們的家。」她說著，高高地揚起了眉毛。

  「什麼？」墨菲聰明地回應道。

  「這是我們的家！」她興奮地跳著媽媽式的尷尬舞蹈重複了一遍。

  「怎麼回事？」墨菲臉上帶著一絲藏不住的笑意問道。就算這裡只是一個臨時居所，能在這麼棒的房子裡度過一個夏天也是很不錯的。

  「保險公司的人幫的忙，」媽媽回答，「他說會幫我處理所有材料。」

  「好……吧……」墨菲立刻察覺出不對勁，「那個保險公司的人長什麼樣？」

  「呃，我感覺長得挺像士兵的，」媽媽打趣地說，「穿著一件黑外套和一雙特別大的靴子……總之這些先別管了。去看看你的臥室吧，就在最上面。我知道你喜歡住在瞭望塔里，好密切關注周圍的情況！」

  他三步並作兩步地上了樓，經過安迪房間時，看見哥哥正在自己的新臥室里戴著一副世界上最大的耳機聽音樂。他趕緊衝上另一條樓梯，推開了自己房間的門。

  墨菲愣住了。他眼前出現了一間夢幻般的房間。屋頂上傾斜的橫樑與天花板形成了一個別致的角度。正面一扇天窗向晚空敞開。然而最棒的是在房間的里側，有一扇門連接著屬於他的陽台，陽台下正對著一個枝繁葉茂、曲徑通幽的長形花園。

  他跑到陽台上，在屋檐下凝視著被一輪落日染紅的小鎮。這裡將是超級零蛋隊的最佳大本營。但他還來不及多想，心中卻又生出了一股熟悉的恐懼感——就像是一群小黃鱔在他體內遊走似的。這個新的大本營只是臨時的，他遲早會被大人從朋友身邊帶走。

  他像被水打濕的小狗一樣抖了抖身子，然後迅速來到樓下。媽媽端著一杯茶在那兒等著他，看上去好像還憋著激動的嗝兒要打。

  墨菲審慎地眯起眼睛看著她。

  「怎麼了？」他慢慢地說，不知道媽媽在賣什麼關子。

  媽媽緊閉的嘴快要忍不住笑起來了。過了幾秒鐘，她終於開了口。

  「我們可以留下來了！」她大聲說道。

  「什麼？」墨菲又愣住了。

  「今天早晨，我的上司一到辦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叫過去，告訴我他們找到資金保留我的職位了。我們可以留下來了，這裡就是我們的家，我們自己的家啊，我們在自己家裡！」

  她把兒子摟進懷裡，給了他一個超級溫暖的大擁抱。世界上一切糟糕的事情都能被這個緊緊的擁抱擠走。

  透過媽媽的肩膀，墨菲注意到有人影閃過。其他四個超級零蛋齊聚在他新家外私人車道盡頭的路燈下。瑪麗在歡呼雀躍，她一隻手上晃著一頂黃色的思想控制頭盔。

  墨菲從媽媽的擁抱中掙脫出來。「你的上司……他跟你說話時，」他問道，「他的頭上是不是戴著一頂像帽子似的東西？」

  「是啊，沒錯！你是怎麼知道的？他頭上有個奇怪的黃色的東西。我還以為他是騎自行車來的呢。」她補充道，「反正，所有合同都簽完了！」

  墨菲和媽媽相互看著對方的眼睛。「太棒了，媽媽。」他只能這樣簡單地說，然後兩人重新擁抱在一起。

  透過媽媽的肩膀，墨菲仍然能看到瑪麗像一隻小貓鼬似的蹦蹦跳跳。媽媽發現他老望著窗外，便也扭頭看過去。瑪麗馬上把那頂黃色頭盔藏到身後。

  「他們是誰？」媽媽問。

  「我的朋友。」普通小子驕傲地回答。

  「哦，原來他們就是你那些神秘的朋友啊！我還以為他們不是真的存在呢。」她回應道，嘴角都快笑到耳後了。

  「我現在去找他們可以嗎？」他明知故問。

  「當然了，」她說，「去玩兒吧。」說到最後一個字時她哽咽了，然後做了那個長長的單子上另外一件媽媽會做出的讓孩子尷尬的事：流下驕傲的淚水。

  趁場面還沒有變得不可收拾，墨菲趕緊低著頭出了門，飛快地跑向他的小團隊。

  「金絲雀女孩兒還是什麼的，你到底做了什麼好事？」他笑得合不攏嘴，問道。

  「傻瓜，我救了你啊，就像平時那樣嘍。」瑪麗回答道，「歡迎回家。另外，由於你才是超級零蛋隊的隊長，我想你應該想要回這個東西吧？」她拿出哈羅機。

  墨菲接過這部電話，哈羅機顯示的還是無聊的信息：可使用。他把它在手裡轉過來，心想：這東西有什麼用呢？

  這時，它像是受到了暗示一般，突然閃爍起綠光。屏幕上的信息變了。

  哈羅警報。所有成員立刻答覆。

  墨菲看了看朋友們。

  「快點兒，接啊！」比利催促道，他的一根手指激動地膨脹了起來。

  墨菲把電話舉到嘴邊。

  「超級零蛋隊正在接聽！」他沉穩地說道，想起好幾個月前珀斯小隊也曾這樣說過，「普通小子就位。」

  其他人也不甘落後。

  「金絲雀瑪麗就位。」

  「氣球仔就位。」

  「小馬妞就位。」

  「雨影就位。」

  「聯盟呼叫，」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冷靜的聲音，「超級零蛋隊請注意，請前往——」

  不過故事就先說到這兒吧，怎麼樣？我猜你肯定很好奇電話那端的聲音是誰。放心吧，你會知道的。但現在，我們要回到那座他們新搬入的老宅子裡，把這本書的最後幾句話說完。

  那就是——

  在那座他們新搬入的老宅子裡，墨菲媽媽的臉頰上還淌著讓孩子尷尬的淚水，她望向窗外，看見自己的小兒子和新朋友們轉身奔向了越來越重的暮色中。

  [1]　皮納塔是一種紙糊的容器，裡面裝滿玩具與糖果，在節慶或生日宴會時懸掛起來，讓人用棍棒擊打，打破後玩具與糖果會掉落下來。

  [2]　盛裝舞步又稱花樣騎術或馬場馬術。二十世紀初，這種舞步變得更具藝術性和觀賞性，逐漸成為一種競技項目。

  [3]　普拉提是一種舒緩全身肌肉及提高人體軀幹控制能力的運動。

  [4]　能力監管部門（Capability Awareness and Managment Unit），它的英文首字母縮寫詞是CAM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