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期現代主義 LATE MODERN

  儘管經典的現代主義受到了非議，但它對二戰前後大多數消費社會的GG和平面設計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大刀闊斧打破傳統的實踐者開發了一系列功能性的藝術語彙，得到了某些主流評論家的支持，並最終被許多重要公司採用。一些先進的政府機構甚至委託現代主義設計師參與各種傳播項目，包括英國的鐵路標牌、荷蘭的郵政系統信息，以及美國的戰時生存手冊。雖然在這些國家存在著裝飾藝術風格，但功能主義設計還是廣為流行，它們在經濟危機的打擊之下，還是希望依靠工業復興來恢復繁榮。儘管史達林和希特勒的鎮壓法令使歐洲大部分地區的現代主義戛然而止，但這種風格的載體即工業企業仍在繼續，並還將持續很久。因而機器時代的平面設計也註定會繼續，儘管它在戰後新的商業傳播需求下有一定的變化。

  

  在美國，現代主義技術起初並沒有被保守的GG商欣然接受，而市場調查令人驚訝地發現，消費者把現代主義設計等同於當時一種被稱為「未來承諾」的風格手冊。美國GG先驅歐內斯特·考金斯(Ernest Caulkins)主張GG應該是文字和形象的平等結合，他稱讚了現代主義的優點，說它「給表達那些難以名狀的感覺提供了可能性……表達的可能不是汽車，而是速度；不是禮服，而是時尚」。簡約是現代主義設計師的口號，因此，風格不是通過文本或文字圖片來表現的，而是通過將產品與其最合適的平面形式相關聯來表現。

  在晚期現代主義中，經典現代主義技巧被普遍接受並受到廣泛應用，但與正統流派和運動相關的教條則被拋棄了。晚期現代跨越了許多不同的風格時期，跨度超過50年。第一個時期是20世紀30年代初史達林和希特勒對現代主義藝術的初次鎮壓之後，現代主義者流散到了其他國家，首先是東歐，然後是英國、瑞士和美國，他們深刻地影響了當時的設計理論和實踐。第二個時期是戰後商業重新歸位的時期，新興的國際公司需要身份識別系統和戰略性的傳播運動，它們培育出一種基於理性主義設計方法的新國際風格。然後，從20世紀50年代中期開始並一直持續到現在，人們重新對「19世紀末」(fin de siécle)的設計風格和物質繁榮的手工藝品產生了興趣，這種興趣在當代雜誌、GG和海報的布局和排版中得到了體現。與此同時，攝影和計算機技術的進步應用於排版和印刷，對平面設計的外觀和方法皆有改變。

  戰後的設計中心(倫敦、芝加哥、紐約、蘇黎世、巴塞爾、烏爾姆、斯圖加特)所傳達的相似的設計精神，都源於戰前探索新風格時使用的相似方法。然而，晚期現代主義並不是一種從眾的風格。它的風格多樣性源自對不可行或不誘人的思想的排斥，也源自對新思想的發展。此外，隨著另一場毀滅性的世界大戰的結束，「明日世界」終於近在咫尺，設計師們懷抱偉大目標來打造符合他們時代特點的風格，儘管國際上就此特點如何定義還未達成共識。設計師們的看法截然不同，例如瑞士設計師馬克斯·比爾(Max Bill)、約瑟夫·穆勒·布羅克曼(Josef Müller Brockmann)和阿米恩·霍夫曼(Armin Hofmann)認為平面設計應是系統化的，應像建築般構築在網格之上，而以紐約為基地的圖釘工作室大佬則更喜歡將之視為歷史風格和形式的相互挑釁與衝突。

  儘管經典現代主義設計師常常懷抱著烏托邦式的目標，但晚期現代主義者對於這種普遍的目標卻持有不同的見解。這段時期，或許更多的是個人對風格重新評估的時期，沒有一種風格擁有壓倒性的公眾關注。例如，揚·奇肖爾德放棄了他在現代主義聖經《新文字設計》中提出的普魯士式的嚴苛規則，轉而回歸古典排版和對稱設計。其他著名的戰後設計師，包括保羅·蘭德、阿爾文·勒斯蒂格(Alvin Lustig)、阿列克謝·布羅多維奇和萊斯特·比爾，從現代主義中汲取了某些真理，並將它們融入了鮮明的個人語言中。蘭德為IBM和西屋等美國大公司設計的企業識別系統及輔助材料，充滿了他獨特的智慧和邏輯，卻絲毫沒有表現出個人放縱。布羅多維奇為《時尚芭莎》所做的設計，則是大眾雜誌中個人風格和品位的傑出範例。

  在晚期現代主義時期，敘事插畫也被重新定義了。裝飾性插畫往往出於編輯或GG的目的，以一種毫無想像空間的形式呈現，通常被認為是一種感情用事的老舊風格。正統的現代主義者完全拒絕敘事，取而代之的是被穆勒·布羅克曼稱為「客觀性插畫」的攝影和蒙太奇照片，而另一些設計師則找到了新的方法，將人物畫與設計結合起來，形成世紀之交的海報風格。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波蘭的海報藝術家，在象徵主義者和超現實主義者的影響下，他們發展出一種油畫感的平面風格，其中包含了很多強有力而詭異的圖像。反過來，波蘭人也激發了20世紀60年代美國迷幻藝術家的靈感，他們通過將連環畫和可參照的歷史作品與東印度的主題結合起來，進而發明了一種新的插畫風格。

  日本設計充滿高度想像力，它將最濃烈的西方現代晚期設計與傳統的日本形式結合在一起，輔之以將未來可視化的豐富高科技素材。日本獨特的晚期現代風格對20世紀80年代的後現代和新浪潮設計產生了重大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