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軍剿小池口賊並陳近日軍情折 咸豐五年正月初五日

  奏為陸軍渡江剿小池口之賊，先勝後挫，北岸賊蹤大股上竄，並陳近日賊勢軍情，恭摺奏祈聖鑒事。竊官軍水師精銳二千陷入鄱湖以內，被賊隔截，及內湖水師大捷，外江再挫情形，業經馳奏在案。二十九日，臣等以兩岸之賊逼處，水師新挫，恐難自立，商派李續賓、蔣益澧等帶湘勇一千二百人，從二套口渡江攻剿小池口之賊。辰刻渡畢，恐湘勇輾轉疲勞難以取勝，羅澤南帶勇二百渡江接應；臣塔齊布自率親兵數十人巳刻渡江督之；李續賓、蔣益澧從內堤入，逼近賊壘，鏖戰一時，殺賊十餘名。前鋒沖入賊營，忽賊隊從營外一枝抄出，蔣益澧左營卻退。江邊之賊復出數千，橫截我師。羅澤南從外堤往援，將江邊賊隊沖退。營內之賊愈出愈多，李續賓等內堤一支且戰且退。臣塔齊布恰至，躍入督陣，湘勇回戈擊賊，殺賊目二人，數次逼入賊壘。以野曠賊眾，該逆從遠處大圍包抄，我軍以賊數太多，眾寡莫敵，後隊旗靡，前隊亦不能按住陣腳。臣塔齊布匹馬衝突，羅澤南、李續賓亦回馬力戰，使悍賊不得窮追。有黃馬褂三人，各帶十餘賊直奔臣塔齊布馬前，群矛攢搠。臣塔齊布直前斫一黃馬褂賊落地而奪其馬，又橫突而西，二賊目皆落馬，餘黨始靡。而大隊賊自內堤出者，尚窮追不止。臣塔齊布念悍賊所以苦追者，止欲得一人而甘心也。因麾令湘勇大隊沿江西馳，而獨勒馬至北路鄉間，自是賊眾不甚西追。羅澤南率湘勇收隊渡江，余賊北逐者，臣塔齊布間刺殺一二，賊終不敢逼，日暮後始渡江歸營。此二十九日湘勇北渡，遇賊萬餘，先勝後挫之實在情形也。

  伏查臣等陸軍，在北則不能顧南岸，在南則不能顧北岸，久在聖明洞鑒之中。無如南岸潯城圍攻正在吃緊，而北岸小池口之賊相逼已甚，不得已分渡南岸之兵，擊北岸之賊，士卒久勞，隔江遠戰，主客勢殊，眾寡不敵，至二十一、二十九兩次挫衄。調度失宜，自憤自恨。該逆自臘月十六日由湖口分支來踞小池口，二十五日大隊復至，二十六日分千餘人上竄龍坪、武穴，二十八日李孟群炮船在武穴擊之，又麾勇登岸力擊，斃賊數十人，餘眾敗回。竟以三十日引大股賊三千人，沿江上竄。初一日竄至武穴，初二日至蘄州，聲言直犯武漢。至督臣楊霈廣濟一軍，臘月十二及二十四等日兩次敗衄，聞二十九日又被該匪撲營，兵勇紛紛逃至蘄州一帶，道路梗塞，屢次差探未確，不知督臣現駐何處。黃梅、廣濟股匪，聞亦有四五千人上犯，與江沿之賊會於蘄州，一併西竄。目今局勢，臣等一軍進止機宜有萬難者，不得不為我皇上陳之。該逆大隊上犯武漢，鄂省兵勇難資抵禦，意圖抄我後路，斷我餉道。若擄上游無數之民船，搶漢鎮新造之戰舟，梗塞江漢之間，則大江千里上下皆賊，臣等水軍裹於中段，錢糧、子藥來源已截，水勇之心斷難自固。若果重踞武漢，西窺荊、襄，南伺湘省，防不勝防。其可慮者一也。若使臣等一軍回駐武漢，則艱難百戰肅清江面，一旦委而棄之，實屬可惜。且臣等水師西旋，九江、湖口之賊，勢必內犯江西，臣等此後軍餉，更難仰給於江省。且陷入內湖之戰舟百餘，精銳二千，從此斷難衝出與外江水師會合。年余講求練此精華，一旦置之無用之地，後日難以再振，其可慮者二也。陸軍屢勝之餘，士氣極盛，自至九江、湖口攻城攻壘，傷亡健卒多至數百人，銳氣挫損，若使一意前進，得勝仗數次，尚不難于振刷精神，再接再厲。若使回軍武漢，則兵勇之雄心先減，加以遠道跋涉，消磨精氣，雖認真振厲，亦難作其方新之氣，其可慮者三也。

  臣等反覆籌思，進退兩難，現派李孟群督帶炮船至黃州一帶跟追，毋使上竄之賊擄船下水。如果大股賊匪占據武漢，水師當全軍回剿，陸兵亦當相機返顧。進止機宜，關係極大。此後餉項設措愈艱，惟求我皇上指授方略，俾臣等得所遵循。不勝迫切待命之至。仗乞聖慈垂鑒，訓示施行。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