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篇 ——故宮已經六百歲了

  有人問：什麼是皇宮？皇宮就是皇帝工作和居住的宮殿。中國最早的皇宮是秦始皇的阿房宮。在秦朝之前，中國沒有皇帝，國君稱王，只有王宮。現在我們能看到的皇宮是位於北京的明清皇宮。因為明朝和清朝已經離我們遠去了，所以這座皇宮在今天被稱為故宮，就是過去的皇宮。

  又有人問：故宮六百年，是說故宮有六百年歷史了，這是怎麼算出來的？

  明朝永樂十八年（1420年）十一月初四，永樂皇帝朱棣在北京皇宮奉天殿（今太和殿）舉行盛典，宣告：北京宮殿，今已告成。接著，接受朝賀，大宴群臣。

  第二年，也就是明永樂十九年（1421 年）正月初一，永樂皇帝朱棣在北京皇宮奉天殿再一次舉行盛典，宣告北京皇宮正式啟用，同時接受百官群臣、藩屬使臣的新年拜賀！

  從此，北京的明朝皇宮正式全面啟用。

  從1420年建成到2020年，北京明清皇宮——也就是故宮——整整六百年了；而從1421年啟用到2021年，也將整整六百年。

  六百年來，故宮就像一座歷史的大舞台，明朝和清朝先後有二十四位皇帝在這裡演繹了自己的歷史角色，他們的皇宮已經成為故宮和故宮博物院；宮中所用、所藏，已經成為故宮博物院的收藏。而我最關注的，是六百年來，那些跟皇宮、故宮相關聯的人，人的命運，人的奮爭，人的喜怒哀樂。宮廷深深，疑案重重，給故宮披上了神秘的面紗。撩開面紗一探究竟，一定是許多朋友的興趣和願望。所以，本書將用一百講的篇幅，說故宮，逛故宮，探秘故宮，欣賞故宮，帶讀者了解一下六百年來走進故宮的那些人和發生的與故宮相關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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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簡要講了皇宮、故宮以及故宮六百年。這些年出現了一個非常好的文化現象，就是「故宮熱」，故宮受到大家的關注和喜愛。「故宮熱」的重點，集中在故宮的建築，特別是故宮的藏品。故宮現存1862690件藏品，每一件都是精品。在這裡要強調的是，故宮是美好的，故宮建築和藏品是精美的，同時我們也不要忘記，故宮也曾經是血色皇宮。為什麼這樣說呢？因為大皇宮的背後是大一統皇朝，而皇朝的興起往往都是以血腥的戰爭為基礎的。古人說「一將功成萬骨枯」，王朝、皇宮更是如此。

  以秦國大將白起為例。據《史記·白起列傳》記載，白起統率秦軍，同韓國和魏國大戰於伊闕（今洛陽龍門），斬首二十四萬；又攻魏國，斬首十三萬；接著與趙國作戰，把趙國兩萬兵士沉入河中；後來攻韓國陘城（今山西曲沃東北），斬首五萬；再攻趙國，長平（今山西晉城高平市外）之戰前後斬殺四十五萬。僅以上五戰，共斬殺八十九萬人。後來秦王聽信讒言，賜劍令白起自殺。白起仰天長嘆道：「長平之戰，趙軍投降的數十萬人，被我騙而盡坑殺之，所以我是應該死的！」秦國名將，何其多也，秦國僅白起一員大將，就先後斬殺、坑殺、沉殺敵人近百萬人。這個數字，可能誇大，但在秦始皇統一六國的過程中，的確是伏屍百萬，血流成河。這足以說明：秦始皇的陽宅阿房宮殿、秦始皇的陰宅秦皇陵寢，是用屍骨堆砌起來的，是用鮮血染成的。

  而後，兩漢隋唐，略而不說。最後明清的皇宮，何嘗不是屍骨堆砌的、鮮血染成的！

  明太祖朱元璋本是安徽鳳陽皇覺寺的一個和尚，後來加入了元末義軍行列，迅速發展。三十五歲時，朱元璋與陳友諒大戰於鄱陽湖。當時陳友諒率領號稱六十萬軍隊，樓船數百艘，旗艦高數丈，也就是十多米高，把巨艦連接起來形成船陣，船隊長數十里。陳友諒的戰船非常先進，船高數丈，塗著紅漆，每船三層，都有篷子，兵馬在船上可上下調動，而且木船的船艙都裹著鐵皮。朱元璋呢？率軍二十萬，戰船也沒那麼大、那麼多，處於劣勢。朱元璋親自督陣，但兵士都害怕，不敢向前。這時，朱元璋手下有個叫郭興的出主意說：「火攻！」朱元璋採納了這個建議，命敢死隊乘小船，載蘆葦，裝火藥，到上風頭，靠近敵艦，燃炮縱火。剎那間，數百敵艦一片火海，敵兵落水，湖水盡赤。陳友諒被箭頭貫穿眼睛和腦袋而死去了，他的六十萬大軍大部分葬身在鄱陽湖了。經過三十六天激戰，朱元璋取得鄱陽湖大戰勝利。第二年，朱元璋就做了吳王；三年後，朱元璋在應天（今南京）稱帝，建立大明，營建皇宮，也就是南京故宮。後面幾講會介紹南京故宮短暫的歷史。

  清朝建立，也是如此。清太祖努爾哈赤起兵，征戰四十四年，其中最慘烈的是薩爾滸大戰。明軍出動號稱四十七萬大軍，後金軍也號稱二十萬，雙方軍隊集中在今遼寧省撫順市薩爾滸地方，血戰廝殺，前後經過撫順、清河、開原、鐵嶺、瀋陽、遼陽、廣寧、寧遠八場激戰，哪一戰不是屍骨遍野，血流成河！努爾哈赤的兒子多爾袞則率領清軍進關，「揚州十日」「嘉定三屠」「留頭不留髮、留髮不留頭」，江南多少百姓和仁人志士犧牲在清軍的鐵蹄馬刀之下。僅明大學士、天啟皇帝的老師孫承宗一家，就有二十四人遇難。後來清朝做了統計，有一本書叫《欽定勝朝殉節諸臣錄》，收錄了明末殉節之士四千〇二十三人。而軍人、民眾的死傷更是不計其數。

  這些滴血的歷史告訴我們，皇宮是血色的、血腥的。至少，這是我們了解故宮的一個側面。

  因此，對於故宮，要從多側面觀、多角度看。從建築感受壯麗輝煌，從文化感受豐富多彩，從哲學感受天人合一，從歷史感受興盛衰亡，從服飾感受美輪美奐，從文物感受真善美，從人物感受立德立業，從宮室學到布置裝潢，從園林學到天然情趣，從教育感受成才培養，從警衛感受安全重要，從禮制感受日常學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