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你這圖紙哪來的

  這賴木匠的脾氣還真是讓莫央產生了幾分親切感。

  前世莫央執行任務的時候，那些被打斷了創作思路的藝術家們，也是同樣的氣急敗壞。

  「沒事師父，我再想想辦法。」張榮生嘆了口氣。

  「不慌，讓我先試試。」莫央輕咳了一聲。

  「那…那您小心一些，這賴木匠的牛脾氣要是上來了，很可能會扔東西砸人的。」張榮生遲疑地給莫央讓開了位置，卻並不看好莫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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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賴木匠就是這樣，除了那些得罪不起的，誰的面子也不給，偏偏他那手技術又讓別人不得不求著他幹活，讓無數人恨得牙痒痒。

  「沒關係，就算失敗了，咱們也可以想想別的辦法，這段時間我靠著您給的商業秘籍，在商路上也攢下了些人脈，大不了…咱們可以從別的縣城，高價聘請一個木匠。」張榮生提前安慰道。

  真不是張榮生不看好莫央，實在是這賴木匠脾氣太暴躁了，

  「賴大師，我這裡有一件作品，整個安平縣裡，如果連您都做不了的話，那就沒人做得了了。」

  那房屋裡面的老頭似乎短暫地沉默了一下，原本暴躁的刮木頭的聲音也停了下來。

  「你叫我什麼？」

  「賴大師！我之所以來找您，是我有自信，只要您親手做出這件作品，您一定能名垂青史！」

  「哼，名垂青史？你這丫頭，倒是真敢說啊。」

  「我是不是在說謊，以賴大師您的眼力，只需要看一眼圖紙便知道了，再說了，看一眼圖紙，就算您看不上，又能有多大的損失呢？」

  「好！你把圖紙給我從門縫裡塞進來，要是真如你說的那樣，那你這單…我就接了！」

  這…這…還真行啊？

  張榮生在一旁看得呆了，再給他八個腦子也想不通，為什麼莫央一出馬，這齣了名難搞的賴木匠，就突然換了一副面孔，變得「善解人意」了呢？

  「好，不過我這圖紙…比較特殊，您可能會看不懂。」莫央笑道。

  「這個世界上就不可能有我看不懂的圖紙！」賴木匠的冷笑從門邊傳出，將緊閉的門略微打開一條細縫。

  莫央沒回話，她只是將懷裡的圖紙細細摺疊起來，順著門縫給他塞了進去。

  「師父…你…他，啊？」張榮生越看越懵逼了，他露出強烈的求知若渴的眼神，直把莫央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像賴大師這樣，在某個方面有突出天賦的藝術家，因為出身民間的緣故，大多數都懷才不遇，所以在稱呼上，只要你叫他賴大師，便是在贊同他的天賦，拉進他的好感。」

  當然…緊靠著賴大師三個字，是不可能說動賴木匠的，關鍵還在莫央帶來圖紙上。

  「像賴大師這樣的藝術家，在他們精通的行業里，對更高層次技巧的追逐是高於一切的，想要讓他出手，就必須拿出點有挑戰性的命題。」

  當然…名垂青史的誘惑也很重要，縱觀世界內外藝術家，有哪個不希望自己的名字在歷史上留下璀璨的一筆呢？

  就在莫央低聲跟張榮生解釋的時候，砰的一聲，門開了。

  「小丫頭，你這圖紙是從哪來的？」

  賴木匠的樣貌平平無奇，大概三十歲剛出頭，明明在收入上算是個難得的「成功人士」，周身卻圍繞著一股莫名頹喪的氣質。

  他鬍子拉碴，裹著一個圍裙，捏著圖紙的指縫裡還沾著許多木屑，整個人的造型相當邋遢，唯獨看向莫央一雙眼睛在發光。

  莫央的視線越過他的身體，待他看清了院子裡的「作品」時，終於鬆了一口氣。

  穩了！

  這位賴木匠，追求的並不單純是「木雕」，「木刻」之類的藝術作品，而是兼具實用性的機關木刻作品。

  現在賴木匠在院子裡研究的「新作品」，正是一個半人高，花紋精緻的木馬，上面還連著一些複雜的機關裝置，地上的沙土還畫著亂七八糟的圖樣，顯然，這個機關創作過程並不順利。

  「這圖紙是我畫的。」莫央平淡道。

  「你畫的？」

  賴木匠瞳孔顫動，上下將莫央打量了一番，連連搖頭。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小丫頭，你就別騙我了，這圖紙上表現出的機關造詣，只有成名已久的機關大師才能擁有，所以畫圖紙的人，絕對不可能是這樣的黃毛小丫頭。」

  賴木匠倒不是看不起莫央，他只是不敢相信…

  因為這圖紙中表現出的理念實在是太超前了，明顯只有在機關一道上耕耘多年的人，才有如此超前思維！

  莫央畫圖紙的時候，用的是後世的三視圖和分解部件結構的方式，讓水車運作的原理和構造一目了然。

  單論專業性，莫央可以保證，在大燕，這種超前的設計圖紙，沒有任何一個機關師能夠拒絕。

  「賴大師稍安勿躁啊，我只說這圖紙是我畫出來的，卻沒說這圖紙上的機關是我設計的啊。」

  「那是誰！設計出這機關的大師到底是誰！如果你能為我引見，你讓我做的這個水車，你只需要出個材料費，我不要工錢也要幫你做！」

  「很遺憾，設計出這機關的魯班大師，我也僅僅只是知道他的名字而已…我只是有幸看過他的一本機關圖冊，才能憑藉著記憶，將這圖紙復刻出來。」

  水車這種來自另一個時空的造物，莫央上哪找個機關大師介紹給賴木匠啊。

  但莫央腦海里還有一些圖紙，為了不露餡，她也只能杜撰出一本機關圖冊，先應付一下賴木匠的好奇心了。

  「哦。」賴木匠臉上的表情淡了淡，肉眼可見的失望。

  「不過呢，我當時還背下了一些其他的機關圖紙，如果你願意幫我把這個水車…」

  「幫，我必須幫，你若是願意把這圖紙默寫給我，材料都不用你準備，我全包，安裝也包！」

  賴木匠迅速收斂了失望的情緒，一把搶過莫央手上的圖紙，生怕她反悔。

  張榮生扣了扣頭，眼看著賴木匠風風火火地走了，甚至已經拿出了工具開始打磨配件，只覺得跟做夢一樣。

  「這…我不是在做夢吧，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這可是安平縣有名的「賴子」啊！

  就算是那些達官貴族來找賴木匠做工，他也是得過且過，能拖則拖的，啥時候這麼積極熱情地幹過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