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白湯雜碎

  莫央要做的菜叫白湯雜碎，需要用到羊肚，羊肺，羊腸，羊肝這四種下貨。

  莫小虎和奶橘排排趴在灶台上，眼巴巴地看著莫央處理羊肚，兩雙眼睛都亮晶晶的，快饞出水了。

  小童養夫倒是坐得矜貴板正一些，可他再穩重也不過是個半大孩子，壓根掩飾不住眼底的好奇。

  這白湯雜碎，若是想讓湯呈現完美的奶白色，有一道步驟必不可少，那就是去除羊肚上頭的「草芽子」，也就是那一層黑膜。

  這黑膜只有過了鹼水才能處理乾淨，但在這個時代，純天然的食用鹼只能從鹼水湖裡提純出來。

  於是莫央只好退而求其次，早早就讓王蓮用草木灰製備了鹼性的蓬灰水，然後將羊肚放進滾熱的灰水裡一燙，再一撈，就輕鬆用刀將草芽子刮乾淨了。

  奶橘迫不及待的衝上去吃了一嘴草芽子，很快就呸呸呸地吐了出來，氣得喵嗷亂叫。

  

  「阿央姐姐，今天什麼時候開飯啊。」莫小虎眼巴巴的問道。

  「快了，這就可以開飯了。」莫央熟練地捏住奶橘的後脖頸子，往這小傢伙嘴裡塞了一小塊狼肉，才把這炸毛的奶喵哄好。

  將處理好的食材放進鍋里一燉，再撒上薑片蔥段，花椒和食鹽調味。

  過不了一會兒，一鍋濃稠奶白的羊雜就散出濃烈的香氣來，莫央趁熱將香菜碎沫撒上去，直把莫家的幾個激得口水直流。

  還好，沒翻車。

  莫央先給自己舀了碗湯，一口下去，雜碎不同的口感爭相按摩著味蕾，暖洋洋的湯水下肚，莫央發出舒服的輕嘆。

  這個時代的羊肉，都是吃純天然的草料長大的，羊內臟里的油沫子不僅不會影響口味，反而還增加了湯的香味和鮮味。

  這一晚新鮮出鍋的白湯羊雜，再配上王蓮烤的焦黃酥脆的麵餅子，真·香的舌頭都要掉了。

  「好吃，真好吃！」

  一向胃口的最弱的小虎三兩下就扒乾淨了一碗，再想討要第二碗的時候，就被莫央無情鎮壓了。

  「不行，你身子弱，這些東西不能吃得太多。」

  「阿央姐，求你了，再讓我吃一碗吧！」莫小虎哀嚎一聲，用祈求的眼神看向王蓮，指著他親娘幫他說幾句好話。

  但很可惜，王蓮現在可是莫央的頭號粉絲，哪裡可能會逆著莫央的意思來呢？

  「你姐說得對，聽你姐的。」王蓮笑眯眯地掐斷了莫小虎心底最後一點希望。

  「姐姐，我還想吃一碗。」小童養夫一聲不吭地扒完飯，剛伸出手來，腦門就被莫央輕輕彈了一下。

  「不行哦阿夜，你的身子骨也沒好，也不能多吃。」

  「哦。」小童養夫委委屈屈的應了一聲，步履蹣跚的跟莫小虎一起自閉去了。

  哦對，失憶的小童養夫現在有新名字了，莫央回來之後，就連夜給他那張漂亮的臉蛋做了偽裝，又給他起了個新名字，叫「王夜」。

  現在小童養夫跟王蓮姓，他的身世也被莫央篡改了一下，成了來投奔王蓮的遠房親戚的孩子。

  莫小虎和王夜這兩個難兄難弟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惺惺相惜，就差抱頭痛哭了。

  莫央失笑地搖了搖頭，視線轉向王蓮。

  「娘，我沒騙你吧？」

  「好吃，當真好吃，娘現在啊，算是徹底的服氣了。」

  王蓮喜笑顏開，眼中哪裡還有對雜碎的嫌棄。

  雜碎，現在就是王蓮眼裡的金山銀山！

  「阿央，你說咱們這白湯羊雜，一碗定價多少合適呢？」

  「嗯…畢竟不是真正的羊肉，就定價十文吧。」

  「十文？這會不會有點太多了。」王蓮一驚。

  按照王蓮的想法，就算輪掛賣，一掛羊雜撐死也就十文錢。

  而一掛羊雜可以做成十碗羊雜湯，平均下來，每碗羊雜的成本才一文錢。

  就算賣個五文錢，每碗還有四文錢的利潤，若是一天能賣個三十多碗，一個月就能賺四兩銀子了。

  如果按照莫央的定價來，利潤還能再翻一倍，一碗羊雜湯，一個月的進項，就快把莫小虎的藥費給賺齊了！

  王蓮越算越心驚，越算越激動。

  「只是可惜了，這白湯雜碎其實還並不完美。」莫央幽幽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這都不完美？」王蓮一驚，簡直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

  這內臟下水，原來可是羊身上最無用，最廉價的部位啊！

  就算是窮人買了，也是因為實在買不起肉，又想沾點葷腥，才不得不忍著噁心當藥硬塞下去的。

  現在莫央一改良，這內臟下水一下子就成了「狗都不吃」的雜碎，變成了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這難道還不夠嗎？

  「娘，您是不知道啊，這道菜，其實還缺點靈魂。」

  靈魂？央丫頭說話還怪瘮人的嘞。

  王蓮抖了抖，實在想不明白，為啥一道菜還需要靈魂，菜又不需要張嘴說話。

  「唉，您不懂。」莫央搖了搖頭，思緒飛到了被她栽種在後院的芝麻身上。

  那些芝麻種子被她用靈泉水澆了，種在旱地里，當晚就發出了苗苗，長勢喜人。

  而這道白湯雜碎欠缺的關鍵一步，就是用這芝麻才能磨出來的芝麻醬。

  只可惜，芝麻醬要想做的順滑美味，還缺一樣最關鍵的植物，那就是花生。

  花生同樣還是沒有從西域傳入大燕的域外種子，往後能不能得到，全憑運氣。

  「總之，這道白湯雜碎，現在還勉強能稱得上是一道美味，趕明我就跟顧叔上集市，找個店把配方賣了。」

  「賣了？這麼好的配方為啥要賣了？」王蓮一懵，愣住了。

  央丫頭這是在說什麼，把這一本萬利的配方賣了，不就等同於把送上門來的富貴白白送出去嗎？

  「娘，這配方瞞不了多久的，再說以咱們家現在的情況，親自賣東西風險太大還容易招人嫉恨，所以啊，我打算以技術入股的方式，找一家店鋪合作。」

  「技術入股？那又是啥？」王蓮的眼睛裡盛滿了大大的疑惑。

  怎麼莫央說的每一個字她都理解，組合在一起…她就聽不懂了呢？

  莫央開始拉著王蓮耐心地科普什麼叫做技術入股，什麼叫做股權和分紅。

  知識以刁鑽的方式創進了王蓮的腦子，又飛快地從另一邊兒漏了出去。

  兩人都沒注意到，角落裡的王夜悄悄豎起耳朵，眼底閃爍著若有所思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