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開建

  到了驢車上，用火石點燃，裊裊青煙伴隨著薄荷與薔薇花的香氣瀰漫開來。

  「婉兒姐姐，你別說這味道還怪好聞的！就算是不能驅蚊也能熏熏著瘴氣啦！」

  江雲手指調皮地戳了戳煙霧，又去木盒裡面取出來幾根陰乾的香拿到外面，給大家都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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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豐是嶺南開建縣人，自小就是見識過這蚊蟲的威力的，還不太相信就這麼一根小香就能驅蚊了？但是他也沒有傻乎乎的開口就說。

  驢車走了一路，天擦黑了才剛到一個官道上的小驛站，眾人下了車，姜豐這聽力工們說這香很是管用，腿上一點也不癢了，他才發覺自己身上沒有添新包。

  江雲很是驕傲，那可不，這可是婉兒姐姐做的，調香閣的一瓶香露都五百兩銀子呢，皇后娘娘都用過的，對付這蚊子還不是手到擒來的。

  白婉兒倒是覺得還可以再改進一些，配比調整的還能好一些，外形也需要再升級一番。

  孫伏伽則是在想，這裡蚊蟲如此肆虐，大家卻都沒有辦法，此香既然這般管用，那應該如何推廣開來，讓大家都能用上，才是利國利民。

  小驛站只有兩個老驛卒，說著帶有極重口音的官話，每句都要重複許多遍，再加上打手勢，大家才能明白。

  「豐哥，這都到嶺南的地界了，怎麼你們說的話都聽不懂呀？」

  「雲哥，俗語說十里不同音，這嶺南縣鎮如此之多，口音也千變萬化的。」

  姜豐聽孫伏伽解釋，也是連連點頭，正是如此。

  正說著話，晚飯已經端上來了，是一人一眼粗糲的卡嗓子的糙米飯，再加一碗豬雜湯。

  這豬雜湯是直接鍋開燒了水加豬雜，滾了後就端上來了，不僅腥味重，還飄著一層血沫。

  但是也沒有更好的吃食了，力工們自然是不挑剔的，洪水時他們樹皮也吃草根也吃的，這有飯有肉，已經很不錯了。

  白婉兒實在吃不下去，用船上的廚子醃製的酸蘿蔔配著吃了一碗飯，江雲跟姜豐這半大小子，飯量大的驚人，不挑也吃了。

  晚上睡的床是老舊的竹子床，稍微一動就咯吱作響，屋子裡面也是一股濃重的霉味，開窗就是熱氣跟瘴氣蚊蟲，屋內點著香還好一些。

  孫伏伽幾人去與老驛卒們談話去了，這一路上沒有見到什麼人，也不見大洪水漫天的，這災情到底是如何的樣子？

  翌日清晨，大青驢用蹄子蹬石板把大家都叫醒了，眾人又驚訝的發掘昨夜竟是如此好眠，沒有半夜起來打蚊子！

  孫伏伽更是堅定了心中的想法，與白婉兒商議能否把驅蚊香留下一些，讓平民百姓也能用一用，如果要賣的話，儘量只收個本。

  昨晚他就與辭星商議過了，如何推廣，如何生產，如何運輸，今日又同白婉兒好生講了這對於民生來說，如何的重要，且調香閣的名號也可響徹南北了。

  白婉兒聽完只覺得精彩，心想如果季寇在這兒的話，定然要拉孫伏伽去調香閣里幹活了。

  她沒什麼問題，別說少收錢了，不收錢白送做慈善都行，花錢她可是有不少返現的，如何不行呢？

  因著才過去一夜，還沒有來得及優化方子，便只照著之前的方子又做上許多香，在還沒幹的時候用竹子刻了調香閣的名號上去。

  江雲與姜豐一遍遍地叮囑，「這是上京城調香閣新制的驅蚊香，開建縣城裡可以買到，一定不要忘記了啊！」

  力工們見這驅蚊香名號如此大，更是聽說以後還能賣錢，只要有空了就不斷的採集草藥。

  江雲、姜豐並兩個同窗更是不斷的調試配方，勢必要為嶺南做一些什麼。

  他們還用竹子製作了打香的模具，最後造出來的香約莫有小指粗細，上頭刻著孫伏伽寫的「調香閣」三個字，通體是淡淡的竹子綠色。

  如此到了廣州府，那兩個同窗便與大家分道走了，他們要去新安縣，幾人約定好到了後就互相傳信。

  孫伏伽到了廣州府，按規矩是要先去拜訪節度使大人的。

  等他從賀府回了驛站，面色略微陰沉，並不多說話，只說要連夜趕路往開建縣走。

  姜豐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見孫伏伽回來了，正高興的迎上去問，「孫先生，那大人喜歡這驅蚊香嗎？」

  孫伏伽摸了摸他的頭，「大人很喜歡，一見到就點了一根，說你們很是厲害呢！」

  幾人直到了車上，孫伏伽這才說了原由，「開建挨著海，暴雨之下不僅有洪澇，更有倭寇，且當地的居民很是排外，外地的官員極少，他們也無法救援，那縣城竟已經封了。」

  眾人聽的著只覺得膽戰心驚，姜豐更是著急的大哭了起來，「大人，開建是有水軍的呀，倭寇來了水軍也不管的嗎？」

  孫伏伽眼中的神色暗了暗，「那駐紮的水師與文官相看兩生厭，更是誰也不聽誰的。」

  空氣中很是沉默，這幾日製作驅蚊香帶來的盼頭一下子被澆得七零八落。

  辭星更是為了快點趕路，給大青驢餵了許多新鮮的蔬果，這都是路上隨便摘得，大青驢們很愛吃。

  「我從前只當洪災就如在永州城再不濟如同揚州城那樣的，怎麼能不管縣城裡那麼多人的死活就封住了的。」

  白婉兒自小長在人間富貴窩裡，哪怕後來去登州，雖然苦寒但是也有人伺候著，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景，完全想像不到開建會是何等的樣子。

  等到了開建縣城，之間城門緊鎖，孫伏伽遞了自己的敕牒，才開了一個小門讓大家進去。

  白婉兒與元歌均用沙姜水塗黃了手又遮住了臉，跟著大家一起進去。

  街道上已經沒了洪水，只是遍地都是黑黃的淤泥，大街上也沒有什麼人，少量的幾個孩童也不穿上衣與草鞋，光著腳跑來跑去，四處大小便。

  白婉兒看的瞠目結舌，眾人也是大受震撼，孫伏伽直直往縣衙方向走去，這裡的縣令不知如何，想來這本是屬於他的夥計如今被皇帝派給自己，他定然是不服的。

  孫伏伽揉了揉發痛的額角。

  卻不想，一進入縣衙，卻簡單一個臉黑牙白，穿著無袖上衣，短褲，草鞋的人，操著一口不標準的官話，「孫大人，可算把你盼過來！」

  孫伏伽見他這樣，心放下了一半，立刻也拱手回禮，「如今你來了，我算是不寂寞了……」

  孫伏伽並不想與他過多的寒暄，他很是想要知道如今百姓們的情況，可是那黃縣令卻是仿佛許多年沒有說過話了一樣，拉住孫伏伽說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