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打聽緣由

  「你們！」看到媽媽受到這種對待，張蘭憤怒異常。

  但是她替媽媽出頭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旁邊的張婉握住了手。

  張婉淚眼迷濛，卻搖了搖頭，眼淚跟隨著她搖晃的動作落在地上。

  她什麼也沒說，對著面前的兩人鞠了一躬。

  地上的禮物也沒有拿，就這麼帶著張蘭沉默的離開了這棟房子。

  

  剛才走進這棟房子的時候，張蘭張婉的表情是期待和忐忑，但是也有深藏其中的喜悅，離開這棟房子的時候，她們的每一步都走的無比的沉重。

  明明還是一樣的體重，但是看上去好像是重若千鈞，每一次抬腳都無比的艱難。

  「媽……」

  張蘭有些心疼的喊著張婉，但是卻沒有得到話語回應。

  最後張蘭只是用力的握住母親的手，她想告訴媽媽，你不但有外公外婆，你還有我，她們不要你，沒關係，我要你，以後我們母女兩個相依為命，一生一世。

  但是張蘭也明白她所說的這些話，並不能夠安慰道媽媽，因為媽媽愛她和愛外公外婆的心是一樣的，誰也不能替代誰。

  不知道什麼時候，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冰涼的雨滴打在人的臉上，刺骨的寒氣順著皮膚往下深滲透骨髓，最後直達心臟。

  張婉拉著張蘭漫無目的的在街面上遊走，好像是一個找不到家的行屍走肉。

  但是眼看雨滴越來越大，最後將兩個人的衣服都打濕了，張蘭只好強硬的拉著張婉走進了一間賓館。

  兩個人開了一間房，期間張婉依舊是什麼話都沒說，因為臉上有雨水也有淚水，她沒辦法分得清楚，自己媽媽到底還在不在哭。

  自從離開了一棟房子之後，媽媽好像失去了靈魂。

  關上房間的門。

  張蘭將張婉安置在沙發上，隨後到洗手間去用溫水打濕了毛巾，給母親擦了擦臉，全程張婉都不說話。

  臉上乾淨之後，張蘭看著媽媽雖然是沒有哭了，但是眼睛微紅，整個人的眼神顯得有些呆滯無光。

  看著媽媽這副失去生機和靈魂的模樣，張蘭心頭頓時引起了一股子酸澀和難過。

  張蘭大概能夠明白媽媽為什麼會這樣，因為媽媽被拐賣的時候年齡其實也不大，之前在家裡的時候，聽媽媽講述也一直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突然間人生遭此巨大變故，如果不是因為有了自己，還有要回家見爸爸媽媽的念頭，一直支撐著她的話，她可能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那個小山村里每年自殺的人也不是沒有，後山的腳下埋著無數白骨，都是堅持不下去的人，或者是被山村裡面虐待致死的人。

  但是自己媽媽小小年紀，卻憑藉著信念支撐了二十來年，是什麼樣的信念？

  是讓自己能夠逃出這個小山村的信念，是能夠再見爸爸媽媽一面的信念。

  張蘭記的有一次，那個男人將媽媽給打的奄奄一息，頭上一條巨大的口子，那一次張蘭真的好害怕擔心媽媽會離自己而去，於是在床邊不停的哭。

  但是張婉卻憑藉著自己的意志力醒了過來。

  她醒過來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乖乖你放心，媽媽不會輕易死的，我一定會好好堅持下去的，媽媽還想回去看看你外公外婆。」

  可以說是回家的信念支撐著媽媽，熬過了一次又一次無比兇險的時刻，爸爸媽媽對家人的思念，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但是現在這個希望，被她最親的人親手給掐斷了。

  她們相當於活生生的抽離了媽媽這麼多年，一直堅持的信念和希望。

  她沒有死在那些人販子手裡，卻死在了自己爸爸媽媽的拋棄。

  張蘭蹲在張婉面前，將臉覆在她的膝蓋上，眼淚瞬間浸濕了張婉的褲腿。

  「媽……」

  張蘭的聲音也微微帶著哽咽。

  「媽，我知道你現在心裡很難受，如果你真的覺得不舒服的話，你哭出來好不好？。」

  「你別這樣子，我害怕。」

  「就算是外公外婆她們不承認你了，不想要你了，但是你還有我呀，我也是你的家人呀，我們也是血脈相連的母女呀，難道你的爸爸媽媽不要你了，你也不要我了嗎？？」

  「媽！」

  別怪張蘭，其實說話有些扎自己媽媽的心，但是張蘭還是希望媽媽可以活下去的，她現在必須先刺激媽媽，讓她從現在這種絕望麻木的狀態當中回神過來。

  「媽，難道你也不要你的女兒了嗎？」

  「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呀，如果你不在了，我就沒有家了。」

  張蘭的聲音無比的顫抖，這些話也不單單是為了刺激媽媽，也是張蘭心理的真實想法，她好怕，她真的好怕。

  從小到大在那個家裡，只有媽媽對她好，只有媽媽護著她，小時候她一個丫頭片子，如果沒有媽媽拼死護著她，她早就死了，在她的生命中，媽媽也是她唯一的家人，她的外公外婆只活在媽媽敘述的回憶里。

  儘管有所期待，但是遠遠比不上媽媽重要。

  張蘭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張婉的衣服上，有落在她的手背上，讓原本被雨水浸濕泛涼的皮膚，被眼淚重新的溫暖過來，也許是這一點一滴的溫暖，讓原本一直愣愣的張婉微微眨了眨眼睛，她的目光開始有一點點的轉動，最後聚焦在面前的女兒身上。

  女兒所說的每一個詞都好像是一柄尖刀，直接插入她的靈魂。

  是，她的爸爸媽媽不要她，難道她也要讓自己的女兒和自己一樣，失去媽媽，失去這個家嗎？

  但是張婉一點都不明白，為什麼從小到大對自己如珠如寶的父母，突然間變化這麼大，這和剜心有何區別，頓時眼淚啪嗒一聲又掉了下來。

  這次直接落在了張蘭的臉上，張蘭瞬間回神。

  「媽。」

  「你還有我。」張蘭的語氣堅定，狠狠地握住張婉的手，想要把自己內心無盡的勇氣傳遞給母親。

  「以後我一定會有出息的，我一定好好學習，我以後一定掙多多的錢，一定讓你成為最風光的老太太，一定掙很多的錢，孝順你，給你買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不管到什麼時候我都不會放棄你。」

  「你永遠是我的媽媽，我一定會對你好的，我一定會努力變成一個很厲害很厲害的大人，好好的保護你，我求你，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求你，媽……」

  張蘭哭的泣不成聲，看著自己女兒眼睛裡的恐慌和害怕，張婉終於再也忍不住，剛才那些所有的情緒上心頭。

  抱著自己的女兒嚎啕大哭了起來，賓館這個小小的房間裡瀰漫著哭泣和悲傷的氣息，但是張蘭抱著媽媽就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樣，願意哭出來也是一件好事，能把情緒發泄出來，就是一個良好的開端，就一定會好的。

  張婉抱了張蘭又哭了一場，情緒發泄了之後，母女兩個才洗漱了一番安靜下來，雖然兩個人還是愁眉苦臉的，甚至是張婉的情緒也不高，但是比剛才那種麻木沒有生氣的模樣，明顯是好了許多。

  張蘭點了一些外賣，兩個人要隨便對付一口。

  「媽，你先吃點飯吧，人是鐵飯是鋼，有身體才有本錢。」之前她們趕得急，來回坐車的時候都沒有怎麼好好吃飯，今天晚上如果再不吃的話，張婉的身體底子本來就不好，這麼長久會攻下去，身體會受不住的。

  「嗯。」對著女兒擔憂的眼神，張婉緩緩的拿起了筷子，但是也夾了才沒兩口就放下了筷子，心裡著實是裝著不少的事情，讓人難以下咽。

  腸胃裡仿佛是被塞了一塊又一塊的大石頭，堵得滿滿當當的，連一點飢餓的氣息都沒有。

  看看面前的飯菜，又看看女兒張婉，還是有些不甘心的說道。

  「蘭蘭，媽媽，還是要去你外公外婆家一趟。」

  「我還是想回去一趟。」

  張婉通紅的眼睛裡帶著不認輸的光芒。

  剛才是乍然聽到爸媽說的那些話，張婉實在是傷心難過，震驚之下所以倉皇的帶著女兒逃離了，但是現在她依舊不相信，爸媽會那樣對待自己。

  畢竟從小到大的那些記憶還存在自己的腦海當中，她們從小對待自己連大聲吼一句都不捨得，怎麼可能會因為自己丟失了這一段時間，就不要女兒了，也許她們是有苦衷的？

  張婉自己在心裡給爸媽找理由，她想也許爸媽是擔心那些人販子會報復？

  又或者是擔心那些流言蜚語，真的會攪和弟弟的婚事，其實她是可以讓步的，如果真的擔心弟弟的話，她可以不光明正大的人回來，避著弟妹回家就可以了。

  張蘭一看就明白，自己媽媽還是不甘心的。

  但是她也想不明白這裡面的原因，如果一個人真的疼愛自己的孩子十幾年，不可能說隨隨便便就放棄了的，這明顯就事情有些不對頭。

  她想還是要把真相弄個明明白白，如果對方真的不願意要自己媽媽了，那她以後也絕對不會再帶著媽媽登門。

  如果這裡面有什麼隱情的話，她也會幫忙一起解決的，大家能夠重歸於好，也算是讓媽媽了卻一樁心事，但是張蘭心裡有分寸，她總覺得重歸於好是不太可能了。

  「媽，你聽我說，我沒有說不讓你回去看外公外婆，我也沒有說讓你以後絕對不能再認她們。」

  「外公外婆今天說的這一番話，在我們的意料之外，說不定是有隱情的，那我們就要去探查一下這件事情，去還是要去的，但是不能再這麼冒冒然的去了。」

  「你先在賓館裡休息一下，我去附近查看一下消息，看看這些年外公外婆她們過得怎麼樣，有沒有發生一些特殊的事情。」

  「看看能不能查得出來，她們為什麼會說這麼一番話，如果我們找到了原因，再去跟外公外婆她們溝通，不是更方便一些？」

  張蘭這些話說了之後，就得到了張婉贊同的頷首。

  「好，那就聽你的。」

  「媽，那你再吃點飯，再少吃點，我們今天晚上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就去辦這件事。」

  「好。」

  眼看事情有了章程，而且自己還有女兒這個主心骨，張婉的心情微微有些放鬆，又吃了一點點飯，當然也不多，畢竟心裡還裝著事呢。

  可能白天也確實是來回的奔波，實在是太累了，晚上她們休息的比較早，本來張蘭還有一些擔心張婉會不會睡不著，但是她的身體可能太過於虧空了，加上今天的情緒起伏又比較大，躺在床上沒多久，竟然就睡著了。

  張蘭也放心的睡了，第二天早晨一起來把早餐買回來，張蘭就出了賓館。

  「媽你放心吧，我一定把這個事情查清楚。」

  嘴上說是查清楚，其實張蘭自己心裡也沒底兒。

  但是為了媽媽，她還是硬著頭皮上了。

  張蘭先是到外公外婆房子附近的小店去買了一些東西。

  然後才開始靠著櫃檯打聽消息，因為她消費了，所以老闆娘對她的態度還是不錯的。

  於是張蘭就用自己之前想好的理由來開始詢問她，先說是因為她們外公外婆的那棟房子要賣，她是一個買主，所以想提前來打聽一下這個房子有沒有問題。

  還打聽一下這家人的人品怎麼樣？

  老闆娘一聽不疑有她，只以為張蘭是過來買房子的，買房子畢竟是個大事，人家想要查清楚這些也是應該的。

  於是就挑能說的跟張蘭說了。

  「這對夫妻呀，不是我們這個社區的原住居民，她們是大概二十年前搬過來的吧。」

  「家裡人口倒是也挺簡單的，只有她們老兩口還有一個兒子，聽說兒子現在談女朋友了，女朋友家境還很不錯的勒。」

  「要說房子有什麼問題呢？那沒有聽說，只是這一家人呢感覺不是很厚道，是我們這一片出了名的無賴。」

  「她們家裡的那個女的，整天跟個潑婦一樣，罵完這個罵那個，我們周圍這一圈的鄰居都沒有人願意沾她，而且整天眼高於頂的，看人都好像是仰著鼻子往下看的。」

  「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所以我們一般人都很少跟她打交道，不是個什麼省油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