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黑鯊（四）

  羅牧望著面前跪伏在地面上的尤莉西斯，微微皺了皺眉，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尤莉西斯微微仰起頭，說道「潮汐」

  羅牧不耐煩的說道「我知道你們是潮汐，你知道我在問什麼」尤莉西斯臉上表情甚至於眼神都沒有絲毫波動，她說道「您只需要給我一滴血液，我就能回答您的所有問題，就連我都將是您的」

  羅牧深深的看了尤莉西斯一眼，沒再說什麼，轉身就走，羅牧離開的絲毫不拖泥帶水，對於他來說，潮汐究竟是什麼東西，這裡究竟發生過什麼，他究竟背負著什麼，對他來說都毫無意義，他現在只想活的簡單一點，找到班克，讓繆雲活過來，就這麼簡單。

  可羅牧還沒走出兩步，一個根本讓他無法拒絕的問題就讓他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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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就從來沒懷疑過自己的身世嗎？」

  羅牧的腳步猛地一滯，而後停在了原地，他在原地站了很久，他真的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身世嗎？羅牧也不清楚，很明顯，他的父親羅斯是一名御魂師，母親是一名普通人，他是一名殘魂的機率並不低，但是在羅牧身上奇怪的事情太多了，比如夜影，比如那根奇怪的尖角，比如獨一無二的夜視能力，這些顯然不可能是羅斯遺傳給他的東西。

  而最重要的是在聖墟之中，溫德爾口中的「夜魔」究竟是什麼，在她看到羅牧的能力之後，脫口而出的夜魔，究竟是什麼東西？就連夜色長袍也毫無理由的歸附於羅牧，那可是無數魂王夢寐以求卻求而不得的強大魂器，卻輕而易舉的成為了羅牧的所有物，羅牧並不認為自己能強大到於魂王媲美的程度。

  羅牧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回頭，而尤莉西斯就保持著跪伏的姿勢，在那詭異的十字架下靜靜的等待著，一時間，整個地下空間無比寂靜，甚至於羅牧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終於，羅牧回過頭看向了尤莉西斯。

  羅牧問道「你先告訴我為什麼要我的血液，我才能決定要不要給你」

  尤莉西斯輕輕笑了笑，說道「您大可不必擔心我會對您不利，因為如果您真的是傳說中的哪位，我巴結您還來不及，更不可能加害於您，就算是會長大人計算有誤，您只要保證不將這一切說出去，自然保您一切無憂，當然這種可能無限趨近於零」

  羅牧靜靜的看了尤莉西斯很久，尤莉西斯的眼神很澄澈，就像一汪清澈見底的水潭一般，她的確沒有任何說謊的必要，如果她真的要對羅牧不利，在這幾天中，她有無數種方式致羅牧於死地，但是她們並沒有這麼做，甚至於在極樂會的全力搜索追殺下，將羅牧保了下來。

  斬雲在羅牧手中一閃而逝，他的手指瞬間劃開了一道小口，而後一股灰黑色的風托著一滴血液，搖晃著就飄到了尤莉西斯面前，尤莉西斯輕輕一揮手，她手中出現了一個精緻的小盞，她將血液盛了進去，而後她站起身，將那一滴血液慢慢的滴在了身後十字架上那句乾癟屍體的眉心處。

  羅牧的一滴血液順著那乾癟屍體的眉心慢慢流下，羅牧能清晰的看到，就在那血液接觸少女眉心的一瞬間，那具乾癟的屍體猛地一顫，而後那滴血液順著屍體的臉龐慢慢流下，最終順著鼻翼流到了屍體的嘴唇之上，就當那血液接觸到乾癟屍體嘴唇的一瞬間，哪滴血液瞬間被嘴唇吸收了進去。

  就在這一瞬間，周圍牆壁上的壁畫驟然大亮！就仿佛猛地燃燒了起來一般，羅牧仿佛感覺周圍壁畫上的一幕幕在這個瞬間重演，無數烈火和呻吟聲似乎已成為了真實，灼烤著他的身體和靈魂，同時，那具矗立在整個圓廳正中的十字架上的乾癟屍體一時間竟然猛地鮮艷了起來！

  那屍體仿佛再生了一般似的，身體上籠罩著白光讓羅牧看不真切，但是那臉龐卻恢復了往昔的白皙和柔嫩，但是那面孔上的表情卻充斥著無窮無盡的憤悔和暴怒，少女嘶吼著，無窮無盡令人恐懼的魂魄從她身上爆發而出，這些魂魄伴隨著那嘶吼聲竟然全部向著羅牧衝來！

  羅牧在這種驚嚇的場景之下竟然也被驚得後退了半步，可是那些魂魄的速度是在太快了她們就像混合著這個空間中所有的怨恨和過往，統統湧進了羅牧的身體裡，這些魂魄湧入羅牧身體的一剎那，羅牧渾身猛地戰慄起來，這股戰慄羅牧是那麼熟悉，就像無數年前的夜晚，他跟隨著奎恩練習如何使用暗質一般。

  這些魂魄竟然是極為純粹的暗質能量，而那壁畫中湧出的景象竟然全部都是無屬性魂力，這兩種能量在湧入羅牧身體的一剎就全部湧入了死亡源質之中，羅牧只感覺死亡源質差一點就被這些能量撐爆了！

  他此刻跟本無力反抗，跟本就沒有人聽說過這種情況，只有人嫌魂力修煉的不夠快，魂力分子吸收的速度太慢，但是從來沒人聽說魂力修煉的速度太快，此刻他只感覺自己身體裡的魂力飛速的運轉著，將沖入身體裡的無屬性魂力和暗質瘋狂的融為一體，而後形成屬於他獨一無二的力量。

  羅牧此刻跟本不能阻止魂力的運轉，他在幾天前剛剛進階魂使高階，光輝源質之中的魂力完全凝聚成為了一顆菱形的星辰，而此刻那顆菱形星辰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的增長著，羅牧不知道這究竟是福還是禍，但是他此刻只能夠將全部心神沉浸在魂力瘋狂增長的過程中，用全部的精力來約束仿佛野草一般生長的魂力。

  光輝源質之中的菱形星辰僅僅用了兩個小時就已經變為了之前的一倍之大，但是那魂魄和由壁畫之中衝出的魂力仍舊在無休止的向他的身體內湧入，終於，那顆菱形星辰竟然一蹴而就，幾乎將整個光輝源質充滿了！

  羅牧也在這一場毫無徵兆的成長之中，從一名魂使高階的御魂師，成為了一名魂使巔峰的御魂師，就在羅牧踏上魂使巔峰的門檻的時候，羅牧感覺整個身體猛地一滯，仿佛有一道鴻溝猛地攔在了他的面前，他頓時明白過來，這不是單純憑藉魂力就能填平的差距。

  他需要獨一無二的感悟，就像他需要在這條鴻溝上搭建出獨一無二，只屬於他的橋一般，只有這樣，他才能夠成為魂靈中的一員！

  隨著羅牧的晉升遇到瓶頸，外界湧入的魂魄和那無屬性魂力也慢慢的減弱了下來，似乎是它們也知道，這不是魂力就能填補的差距。

  而羅牧的眼皮也微微顫動著，而後他就慢慢睜開了眼睛。

  他仍舊坐在那個大廳之中，周圍牆壁上的壁畫仍舊如往，似乎沒有任何變化，但是羅牧卻明顯的發現，在他看過去的時候，那些壁畫卻已經失去了讓他沉浸其中的能力，似乎是某種附著在其上的能力已經消失了一般。

  大廳中央的十字架仍舊在，但是上面的哪具乾癟的屍體卻已經消失了，只在十字架上留下了一道黑色的痕跡，似乎那就是她們最後存留過的痕跡了。

  就在羅牧睜開眼睛的時候，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仍舊在前方跪伏著的尤莉西斯，尤莉西斯仍舊保持著五體投地的姿勢，甚至於比之前的姿勢還要虔誠，還要卑微。

  羅牧輕輕傳了一口氣，一道灰黑色的風順著羅牧的口腔之中噴涌而出，仿佛隱隱之中甚至有著雷電之聲，羅牧望著面前的尤莉西斯，輕聲說道「現在可以解釋了嗎？」

  尤莉西斯直起身，眼中竟然隱隱含著淚水，她微微顫抖著說道「當然可以，聖主」

  羅牧微微皺了皺眉，這個名字讓他回憶起了極為難忘的過往，但是羅牧並沒有出聲，他靜靜的等著尤莉西斯的解釋。

  尤莉西斯說道「潮汐成立於三個紀元之前，而混血種則出現於五個紀元之前，潮汐，就是一個完全由混血種組成的組織」

  羅牧略有些懷疑的問道「混血種不是基本上都被清理乾淨了嗎？」尤莉西斯微微搖了搖頭，說道「因為在幾個紀元之前，由於人類的排擠，混血種往往都是更加偏向惡魔一方，所以往往在紀元大戰之後，都會遭到極為徹底的清洗，但是在潮汐成立之後，無論是高階混血種或者是劣等混血種，都學會了一種隱藏自己身份的方法」

  羅牧問道「什麼方法？」

  尤莉西斯毫無猶豫，儘管這個秘密幾乎影響到整個混血種種族，但是尤莉西斯仍舊說道「換血，用人類的血液將混血種體內的血液全部換掉，雖然這會讓混血種的天賦能力失效數年之久，但是會讓人類現有的所有探測方式完全無法發現混血種的身份」

  羅牧沒再說什麼，他指著遠處的十字架，問道「那又是什麼？」

  尤莉西斯微微抿了抿嘴唇，說道「這個十字架唯一的功效就是能夠通過少女們無法揮散的惡念檢測一個生物究竟為惡魔還是人類」尤莉西斯頓了頓，接著說道「但這不過是附帶的能力而已，她真正的作用，就是找到傳說中真正的聖主」

  「所以，羅牧先生，我可以肯定，您或許不是惡魔，但您絕不是人類」

  「並且您是我們唯一的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