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大案
2024-10-10 05:38:17
作者: 榮耀劍客
「陛下,許顯純求見。」
田爾耕走進東暖閣,面朝御前作揖拜道。
適才殿內發生的種種,儘管他沒有親眼瞧見,但是一批御馬監太監被逮,也讓其知曉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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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廷真是要變天了。
不說別的。
單說御馬監掌印太監王朝輔,與魏忠賢的關係不錯,其能到御馬監任職,便是得魏忠賢舉薦。
現在說抓就抓。
這透露出的訊號就不尋常了。
「宣!」
朱由校言簡意賅道。
眼下張維賢一行整飭諸上直親衛軍,方正化一行整肅內廷,皆取得了相應的成效,算得上是多面開花吧。
在西苑調查的許顯純此時進宮,是否代表著西苑落水一案的真相,被許顯純他們查到些什麼?
「臣許顯純拜見…」
「落水一案有眉目了?」
在許顯純低首都進東暖閣,正要作揖行禮之際,朱由校卻擺了擺手,開門見山的詢問起來。
朱由校的目光落到許顯純身上,相較於徹掌皇城宮城禁衛,清理內廷這兩件事,涉及西苑落水一案,朱由校同樣很重視。
啞宦行刺可以暫時不管,不過西苑落水必須要查清楚,究竟是意外,還是內外勾結,不然破局就不好破了。
天子這是定為要案了啊。
許顯純聽到這裡,下意識看向魏忠賢、田爾耕,心跳難免加快不少,額頭生出一些細汗。
「稟陛下,臣奉旨排查西苑,除了被逮行刺之賊外,只揪出幾位有嫌疑者。」
許顯純言語間帶著猶豫:「只…只是這幾位嫌疑,多為私下偷盜西苑諸寶,不過臣已命錦衣衛封控西苑,眼下還在細查中。」
「也就是說到現在,你們什麼都沒有查到?」
朱由校語氣冷冷道。
「臣有罪!」
許顯純心下一緊,順勢便跪倒在地上,冷汗順著臉頰流下。
「沉進太液池的自刺船打撈上來沒?」
朱由校看著跪地的許顯純問道。
「已悉數打撈上來。」
許顯純忙道:「在臣進宮之前,已安排船匠排查是否被賊人動手腳,臣斗膽,請陛下降旨意。」
「說。」
朱由校言簡意賅道。
「請分存於司禮監、內官監案牘庫的造船寶冊。」
許顯純開口道。
「允。」
朱由校回道,隨後看向魏忠賢道:「魏伴伴,你即刻差可靠之人,去將兩處造船寶冊取來。」
「奴婢遵旨。」
魏忠賢上前作揖道。
對於落水一案的真相,朱由校必須要查明,如果真是內外勾結的話,這便不是簡單的行刺了,而是蓄謀的搶班奪權!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眼下別的事情都好辦,唯獨調查落水一案難辦,可以用來排查的線索太少。
哪怕朱由校有懷疑的方向,可是層層迷霧之下,有太多的事情難以推進。
「田爾耕!」
想到這裡的朱由校,看向了田爾耕。
「臣在!」
田爾耕忙上前拜道。
「乾清宮你不用待了。」
朱由校一甩袍袖,向前探探身道:「有英國公他們坐鎮,朕料想也出不了差錯,從此刻起,許顯純繼續待在西苑嚴查,而你要做的就是領著在京錦衣衛,給朕在京城內外諸坊造勢。」
造勢?
田爾耕聞言一愣,他不知天子這是何意。
「臣愚鈍,請陛下明示。」
揣摩不透天子所想,田爾耕作揖拜道。
「給朕放出消息,錦衣衛在京城各處抓人。」
朱由校皺眉道:「如果落水一案真是內外勾結,那麼只要是做了手腳,就必然有蛛絲馬跡的,哪怕再怎樣謹慎小心,也不可能消除所有痕跡,現在查不到任何線索,那就先造勢叫他們有所想。」
是誘魚上鉤啊。
田爾耕眼前一亮,他知曉天子何意了。
「具體該怎樣做,不必朕多言了吧?」
朱由校雙眼微眯道。
「臣知道該怎樣做。」
田爾耕當即表態道:「請陛下放心,臣定會辦好此事的,儘快將……」
「事要辦好,但別藉此機會生別的心思。」
朱由校冷冷道:「篩選一批可靠之人,給朕在暗中盯著內外諸坊,有任何消息及時向御前稟明。」
「臣領旨。」
田爾耕應道,但心底卻緊張起來,他知道自己適才的一些盤算,恐怕是被天子給瞧出了。
作為閹黨的一員,田爾耕、許顯純二人,在很早便投效到魏忠賢麾下了,錦衣衛早已不是先前的那個錦衣衛了。
不過對朱由校而言,現在不是動錦衣衛的時候,他要用田爾耕、許顯純這些人,來達成自己的謀劃。
落水一案要徹查清楚,但是他的眼睛不能只盯在此案上。
怎樣借著此案,可以掌更多的權,才是朱由校要考慮的。
所以朱由校要辦個大案,以此吸引所有人的注意,緊緊圍繞這一大案,來達到他的政治謀劃和目的。
哪怕最終沒有查出什麼真相,朱由校也要借著落水一案,好好的清洗一番朝堂,所以該案他必須要掌舵!!
「劉若愚,準備擬幾道中旨。」
在方正化、田爾耕、許顯純幾人離去後,朱由校看向在御前服侍的劉若愚道。
「奴婢遵旨。」
劉若愚忙作揖道。
在旁的魏忠賢聞言,心裡卻暗暗思量起來,他不知天子要擬的中旨,究竟是想要幹什麼呢?
「給袁可立擬道旨意。」
朱由校思慮剎那,伸手對劉若愚說道。
在通過方正化所查御馬監,知曉京營的一些情況,朱由校便知有件事情,必須要抓緊著辦了。
那便是兵權!
諸如吏部、工部尚書暫缺些時日,朱由校倒是沒有太緊迫的感覺,可是兵部卻不一樣,必須儘快明確下來。
既然是想拿下更多的權,身邊沒有人才肯定不行,先將一批文武聚到身邊,後續奪下一部分權力,就可以安排他們接管,只要錢糧不被卡著,朱由校就不覺得有人能掣肘住他!
「皇爺~」
魏忠賢上前作揖道:「兵部尚書想要更換,需經在京的廷臣京卿參與會推,由內閣進行主持,倘若……」
「朕難道不知曉這些嗎?」
朱由校一甩袍袖,坐到那張寶座上,盯著魏忠賢冷冷道:「但是朕這次不想經廷推,看看現在的朝堂都亂成什麼樣了,廷推?依著那幫文官的德性,還不知要耽擱多久,吵鬧多久,才能向御前呈遞廷推奏疏呢!」
殿內氣氛略顯壓抑。
儘管當下的朝堂已有大批的東林黨人,被魏忠賢及閹黨設計驅離出京,不過在京為官者何其多,私下與東林黨有千絲萬縷聯繫的恐也不少,更別說大明文官群體,這一寬泛的代表更多。
經久不衰的黨爭,使得大明官場的吏治與風氣,全都給敗壞掉了。
「皇爺,只怕以中旨傳召忠良進京,恐會拒絕入京啊。」
而在旁的劉若愚,心底猶豫剎那,還是上前作揖道:「畢竟傳奉官的名聲,在朝野間備受詬病的,如果……」
「朕怎樣說,你怎樣寫。」
朱由校當然知曉傳奉官的情況,此乃憲宗皇帝在位期間,為了繞開吏部,更為繞開文官群體,以皇權掌控部分人事權,而特意搞出來的制度,不過此制卻遭到了大批文官的反對和詬病,以至憲宗皇帝的名聲很不好。
這便是筆桿子的威力。
哪怕在任時干出很多政績,比如成化犁廷,讓建州女真傷亡慘重,彰顯大明雄威,只是筆桿子一動,玩了手春秋筆法,便使得這一切仿佛沒有發生過,影響力被降到最低,這是何其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