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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根若亡,樹焉活?

2024-10-10 05:37:53 作者: 榮耀劍客

  在殿外站著的張維賢、張慶臻、衛時泰三人,聽到殿內天子所講之言,流露出各異的神情。

  即便是性情沉穩的張維賢,此刻心底亦湧出一股暖流,原來天子一直都信任他,只是過去沒有表露罷了。

  「兩位,西苑出了此等大事,有人竟敢蓄意行謀殺之事。」

  想到這裡的張維賢,一改往日狀態,眼神堅毅的看向張慶臻、衛時泰,語氣鏗鏘有力道,「陛下信賴我等,那我等就不能辜負君恩,整飭諸上直親衛軍一事,我等必須要做好,斷不能有任何意外。」

  「諾!」

  張慶臻、衛時泰當即抬手應道,然而在二人的心底卻生出些許唏噓,那個英國公又回來了!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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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維賢一甩袍袖,昂首朝前走去。

  一縷微風吹來,吹動張維賢所穿蟒袍,他是大明英國公,天子既有重任交於他,那他就必須要做好!

  在艷陽的映照下,幾道人影離承光殿越來越遠。

  彼時的承光殿內。

  「就算陛下要殺臣,臣也要諫言!」

  被呵斥的高第強忍心頭驚懼,在無數目光的注視下,撩袍朝天子行跪拜之禮,「宗法禮制……」

  「你是真想找死!」

  朱由校坐在寶座上,眸中掠過一道寒芒,語氣冰冷道:「好,既然你想死,那朕便成全你,來人啊!高第妄圖裡應外合,刺殺天子,將奸臣高第逮進詔獄,明日押至西市處決!!」

  真殺啊!!

  這可是兵部尚書啊,豈能說殺就殺!

  殿內所聚諸臣聽聞天子所講,無不面露驚意,難以置信的看向天子。

  「陛下!!臣就算是死,也要……」

  被錦衣衛架起的高第,此刻明顯慌了,但他依舊高呼著,想以此來表明自己的態度,可朱由校看都不看一眼。

  朱由校深邃的眼眸掃視殿內,刑部尚書周應秋,吏部尚書王紹徽,兵部尚書高第,皆被他借落水一案拿下,前兩位是閹黨成員,後一位乃文官出身,且私下與東林黨有些交情,從結果上來看,刨除迷霧重重的落水案本身,他得到了想要的政治謀劃。

  「一個個怎麼不說話了?」

  朱由校收斂心神,向前探探身,看著眼前所聚諸臣,「還有誰要質疑朕的決斷,大可都站出來!」

  承光殿內迴蕩著朱由校的聲音,但聚在殿內的諸臣,不管是在朝文官,亦或是在京勛貴,有一個算一個,全都低下了腦袋。

  質疑?

  他們敢嗎?!

  不說被天子特設的皇家禁軍,就說西苑發生的落水和遇刺,此案要查明不了真相,只怕天子之怒就不會消。

  現在誰反對,誰就是弒君主謀,這誰還敢反對?

  天子不將此事做個定論,那他們身上的嫌疑就洗不清。

  「看來你們都沒有話要對朕說?」

  朱由校眉頭微挑,見沒有人站出來,嘴角微微上翹道:「既然是這樣,那你們就都退下吧,不過行刺之事朕絕不罷休!」

  講到這裡,朱由校猛然起身,看都不看眾人一眼,冷哼著一甩袍袖,昂首便朝殿後快步走去。

  這……

  朱由校這等奇怪舉止,讓在場眾人都是一愣,誰都不知天子是何意,一些人的心跳不由加快起來。

  揣摩不透天子意圖,使得不少人都生出緊張。

  「魏忠賢!!給朕滾過來!!」

  而在此等氛圍下,殿後傳來的聲音,讓眾人無不心下一緊。

  一些人抬起頭,就見跪在寶座旁的魏忠賢,顫抖著身體起身,不敢有任何遲疑,忍著疼痛朝殿後走去。

  「諸位,請吧!」

  田爾耕見狀,眼神示意了許顯純,讓其控制住要犯,表情嚴肅的看向眾人,「諸位大人可要小心點。」

  眼下這種緊張的氛圍,誰都不知天子是怎樣想的,這叫很多人心裡難安。而這恰恰是朱由校想要的效果。

  「都出去!!」

  坐在錦凳上的朱由校,見魏忠賢一瘸一拐走進,眼神冷厲的喝道:「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靠近,敢有違背者,凌遲!!」

  在此服侍的太監宦官,一個個驚懼的低下腦袋,不敢有任何遲疑的朝外退去。

  「請皇爺治奴婢死罪!」

  內心惶恐的魏忠賢,此刻以頭搶地,跪倒在朱由校面前,身如篩糠道:「奴婢……」

  「魏伴伴。」

  朱由校神情自若,俯瞰著跪地的魏忠賢,從錦凳上起身,朝魏忠賢走去,「剛才在大殿內的一切,魏伴伴可都看清了?」

  嗯?

  魏忠賢一愣,他不知天子此言何意。

  「沒有人在意你的死活。」

  朱由校停下腳步,俯瞰著魏忠賢道:「在他們的眼裡啊,你魏忠賢就算再權傾朝野,可真要被朕給殺掉,那就什麼都不是,朕說的對嗎?」

  「奴婢~」

  魏忠賢雙手微顫,他哪裡不知此等道理,別看他現在權傾朝野,可都是有前提的,那便是得天子寵信。

  沒了這層關係,他什麼都不是。

  「當然也沒有人在意朕的死活。」

  朱由校繼續道:「同樣在他們的眼裡,朕若是真在西苑駕崩,他們或許會哭嚎幾聲,在大喪時痛哭流涕,不過卻不是真的悲傷,畢竟朕是昏君嘛,是只懂木匠活,不關心軍政的皇帝,這樣的皇帝換一個又何妨?」

  魏忠賢趴在地上不敢亂動。

  諸如此等言論,天子可以講,但他不能聽啊!

  「西苑落水與行刺之事,朕知道不是你所為,你沒有這膽子,也斷不會做這些。」

  在魏忠賢惶恐忐忑之際,天子講的一句話,讓魏忠賢情緒激動,剛要抬頭表明忠誠,卻被踩住了。

  「不過。」

  朱由校抬腳踩住魏忠賢,聲音有些低沉道:「魏伴伴最近變得有些飄啊,是不是覺得大批東林黨人被你設計驅逐出朝堂,心裡就覺得沒人敢跟你作對了,就連別人稱呼你為九千歲都敢應下了?」

  「!!!」

  魏忠賢像是掉進冰窖一般,全身瑟瑟發抖,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天子竟然會知曉此事。

  「大道理,朕就不跟你說了。」

  朱由校繼續道:「你是個聰明人,朕希望你能記住一句話,朕給你的那才是你的,朕不給你不能去搶,就連想都不能想,因為沒有朕,你魏忠賢早死了!」

  「當初你跟劉朝密謀,在南海子害了王安,朕沒有說什麼,不過朕沒有說,並不代表朕不知情,別覺得這世上就你最聰明。」

  被踩在地上的魏忠賢,此刻連動都不敢亂動,眼珠子亂轉起來,呼吸不免有些急促。

  魏忠賢怕了,徹徹底底的怕了。

  不知為何,他感覺現在的天子,跟先前完全判若兩人!

  非常陌生!

  非常冷酷!

  恐懼。

  慌張。

  各種複雜的情緒,此刻在魏忠賢心底生出。

  「根若亡,樹焉活?」

  朱由校看著魏忠賢,將腳抬起,隨後撩袍蹲下,伸手輕拍魏忠賢的臉,似笑非笑道:「這世上除了朕能信任你,重用你,換作別人敢嗎?魏伴伴啊,你最好祈求朕可以長命百歲,不然就那幫被你趕跑的東林黨,乃至他們背後的人,真要逮住機會的話,第一個不會放過的就是你魏忠賢,包括你魏家全族。」

  「皇爺洪福齊天,定能長命百歲!!」

  徹底破防的魏忠賢,猛然從地上爬起,朝著朱由校瘋狂磕頭,「皇爺,奴婢的這條命都是您給的,奴婢對皇爺絕對忠誠!」

  這算是敲打好了。

  蹲著的朱由校,見魏忠賢這樣,嘴角微微上翹,能震懾住魏忠賢,那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他要清洗內廷!

  「別磕了。」

  朱由校緩緩起身,俯瞰著魏忠賢道:「擺駕乾清宮,去傳朕口諭,著田爾耕帶錦衣衛伴駕,著許顯純留守西苑,嚴審今日伴駕之人,一個都不能放過!」

  「奴婢遵旨。」

  魏忠賢哪敢遲疑,當即便叩首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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