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人性

  修士與凡人的差距，猶如雲泥之別，無論多麼強大的武者，在修士面前都只是待宰的羔羊，沒有任何反抗的可能。

  

  尤其是，這個村落的人，還都是普通之人，強壯些的，也就是打獵的勇武！

  風雲門在羈押畫宗宗主風無痕後，得到了能夠貯存死靈之力的法器，在儒道釋三宗覆滅，縱劍神周言重傷之際。風雲門的行動也正式開始。

  西域邊城的慘禍，必然引起凡俗之人的慌亂，人皇分身乏術，必然召集所有百姓前往皇城。

  而風雲門諸多修士，早已經按照計劃，在必經之路上設伏。

  如果這個村落的人有修士，必然可以發現，此前郡守城內，所有逃亡的人，都已經死去，血流成河，幾乎截斷了官路。

  負責這一塊區域的三長老枯鴉，被調往針對李庭君，但其下尚有諸多聖境高手坐鎮，屠殺凡人，沒有任何翻車的可能！

  「大人，說真的，雖然我潘某就是個歹人，殺人放火的事沒少干，奸淫擄掠更是家常便飯。但自入修行一道，便再未對凡人有過惡行！今日對這些沒有反抗之力的凡人出手，潘某心中，唉！」

  一色聖境潘樓低下頭，長足嘆息，窮凶極惡的歹人，對凡人出手心裡也過不去。

  如果有一天，他因為罪行伏誅，那也毫無怨言。可是，這良心的譴責，實在是巨大的折磨。

  七色聖境的袁琦表面上冷峻，不假言色，可是他的內心，又如何下得去手？

  畢竟都是承澤大陸的生靈，畢竟都是從凡人過來的，畢竟誰都有凡人親友。

  「上面既然有命令，又何必質疑？照做就是！」

  「唉…」潘樓嘆息一聲不再說話。

  當郡守城城主到來之時，烏泱泱一群人，非富即貴，皆是騎馬乘轎，尚不覺危機，談笑風生。

  潘樓到了近前，見此情景，不免啞然失笑。這一群達官顯貴，還真是不知死的鬼啊！逃亡的途中，還有如此派頭。

  「郡守，前方有人攔路！」披甲士兵回稟郡守。

  那郡守長得膘肥體壯，垂眸不見地的那種，左右還有兩名美妾，當真是風流成性。

  「嗯？何人敢攔我的車駕？直接碾殺過去？」

  那士兵領命而去，現在是逃命的時機，誰也不能耽擱。

  但是，並沒有響起什麼聲音，好似那攔阻之人已經伏誅，卻也不見有任何人來回報！

  郡守登時浮現不祥的預感，「你，去看看！」

  他的油膩的大手一推，將一名嬌俏的女子退出轎外！

  「啊啊啊啊啊！！！！」

  隨即，是響徹雲霄的悽厲哭嚎，那女子所見，是遍地死屍，睜開的瞳孔，是他們死前的驚愕與懼怕。

  正如她此時之狀！

  郡守雖然愚鈍，此刻也知必然發生意外變故，當機立斷，一把撞開身後轎子，就要狂奔逃命！

  然而，在潘樓的面前，這一切只是可笑的掙扎。

  郡守感覺自己在騰空，轉眼之間已經到了雲層之上，唬得他四肢亂晃，口中涎液更是源源不絕。

  「啊啊啊啊！！！」他的哭嚎，比那女子還要令人作嘔！

  潘樓一臉鄙夷得將他捆縛在半空，「奶奶的，別嚎了，跟一頭豬似的！」

  郡守大小便失禁，上下皆出，四肢齊動，五官扭曲，哪裡顧得上豬的比喻。他只求這些修士能夠放了自己！

  眼見郡守這副德行，潘樓更是生氣，若是他在凡人時，郡守能夠守護一方，他也不至於淪落到上山為寇了。像這樣的郡守，死不足惜。

  潘樓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再給我嚎成殺豬叫，我就把你下了油鍋！」

  縱使郡守外如何恐懼，也只能雙手捂住嘴巴，避免那種酷刑！

  潘樓倒不是要饒了郡守一條命，他來這裡可是有任務在身的，填不滿那法器，就要他來補上了。

  只是，一郡之人，如何只有這麼點？那距離充滿法器還差的遠呢！

  「媽的，你們郡就這麼點人？」

  潘樓怎麼也不會想到，他遇到的這個郡守，第一時間就跑路了，根本沒有通知其他地方。以至於官道之上，只有這一隊人馬！

  那郡守屁滾尿流，「仙長，我郡尚有十餘萬人在後，馬上就會來到。仙長就放了我吧！」

  潘樓哪裡信的過他？又以聖境神識散發而去，不曾發現一人！

  「丫到這時候還在欺騙我，在你後方，可是只有零散的人分布！」

  郡守欲哭無淚，「不瞞仙長，小人逃命的時候，並沒有通傳其他地方！」

  「我擦嘞，你這種人，還能當一郡郡守，真是天理不存啊！既然如此，你也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瞅見你就噁心！」

  只是輕輕用力，膘肥體壯的郡守便化作血泥。

  潘樓卻是驚呼道：「擦嘞。太便宜他了。我應該將他折磨至死才對！」

  由不得潘樓不生氣，本來散落中州的百姓，都要經官道進入皇城，他只要堵在這裡，必然可以收集足夠的死靈之力。

  偏偏這郡守不當人啊，竟然沒有通知下轄民眾，自己就跑了。這就導致現在只有零散的百姓在前行！

  雖然說，依舊逃避不了死亡的命運，卻是讓潘樓的任務變得極其繁瑣！

  「大爺的，真是噁心啊！」

  潘樓甩甩手，似乎還在嫌棄那郡守！

  袁琦在一旁看著這場鬧劇，任由凜冽的風吹拂衣衫。也許，他也在遲疑，這種殺戮的意義何在？

  「大人，這一城之人，加上衛兵，也尚不足萬。」潘樓神情憂慮。

  袁琦則是道：「就在這待著吧，頂多治我們個不力的罪名！」

  潘樓瞬間明白了袁琦的用意。那些不經官道的百姓，就讓他們，活下去吧！

  袁琦和潘樓，終究還是承澤大陸的人，也還有著最本質的人性。

  然而，為趕上前方郡城之人，村長帶著村民沿官道奔逃，數百人輕裝簡行，老幼互相攙扶，行動極為遲緩！

  村裡的年輕壯士並未因為要逃生而罔顧婦孺，反而是負重在後，緊緊綴著，既不叫任何一人落伍，也叫誰迷失。甚至，還有一些老人氣力不濟，也是他們共同抬著前行。

  如此緩慢的速度，想要追上前方郡城的人，無異於痴人說夢。

  但是，沒有人離隊，沒有人丟棄同伴，雖然明知晚一步，都是更加接近死亡。

  潘樓是一境，袁琦是七境，他們早已發現了這一村的村民，但兩人誰都沒有動，似乎他們都沒有發現一樣。

  待到近前，潘樓立於雲端，才仿若後知後覺得道：「咳咳，那什麼？大人，小的今日肚子有些不舒服，可否告個假休息一下？時間不多，半刻中即可。」

  豈料，那袁琦如何不知他的想法？當即訓斥道：「眼下正是閻君急需死靈之力的關鍵時刻，你卻因為身體原因，耽誤大事，看不我好好修理你。」

  說罷，袁琦竟然真的動氣身來，還是以二境修為壓著潘樓打，既不會真的傷到他，也讓他難以脫身。

  「袁大人，別打了，小的知錯了。」

  兩人一唱一和，都沒有對村民動手的打算，倒是一些試圖自己逃生的傢伙，被他們輕易滅殺。

  修士對戰的無形氣勁橫掃而來，卻是在袁琦與潘樓的意識控制之下，沒有傷及這些村民。

  潘樓，一個本就是窮凶極惡的傢伙，在殺掉為富不仁的鄉紳之後，遠走他鄉，至今不曾回歸故土。又僥倖踏足修行，得以進入風雲門。殘忍暴虐雖不是他的本性，卻也是刻在骨子裡的兇狠。

  袁琦，七境修為，即便是無虛劍聖在他面前，也要恭敬行禮，道一聲師兄才可。雖然沒有名氣傳於大陸，但是他並非劍修，實在卻凌駕於無虛劍聖之上，其恐怖程度可見一斑。

  但，就是這樣兩位心狠手辣，又沒有底線的風雲門修士，卻是任由村民路過，沒有動手滅殺他們。

  小夢瑤只感到有微風拂面，遠比春天還要溫和，就像是李庭君在她的耳邊低語。

  「村長爺爺，真是好舒服的天氣啊。」

  村長不知哪裡來的微風，也顧不得了，只能一邊誇讚小夢瑤，一邊拄著拐杖前行，他老了，不想成為年輕人的負擔。

  「是啊，很不錯的天氣，該有鳥語花香為伴，該有兒孫承歡膝下，該有親朋滿堂……哎！」

  村長的一聲長足嘆息，也打斷了袁琦和潘樓的鬥法。

  「奶奶的，要不是我老婆孩子都被逼死，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潘樓話語中總是粗俗。

  袁琦道：「你到現在也未續弦，還真是個情種啊。」

  「你若不是我的上司，非揍你一頓不可。大丈夫此生唯一妻也，若非如此，山盟海誓豈不虛假？」

  「嗯嗯，看得出來你是這樣的傻瓜。」

  「切，大人你不也是？」

  袁琦眼神陡然凌厲起來，「要不了多久，我就會復仇的。」

  潘樓似乎提及了袁琦的傷心事，趕忙岔開話題，「那，門主與魔君那裡，該如何交待？」

  「你是老大我是老大？」

  「您？」

  「那你操你娘個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