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人性善惡

  與劍尊李庭君一論佛法因果，玄尼自此離開佛門遊歷，體察人間百態，明悟諸多因果情感，與佛門潛修大有不同。

  

  他的修為境界，也在一次次的領悟中，逐漸攀升至神境巔峰，佛法之精義，在他身上完美傳承下去。

  在得知佛門覆滅之後，玄尼並沒有過於悲痛，因果之下，報應不爽。當年佛門會你獻祭佛嬰來鎮壓封禁，便註定了會有這麼一天。

  能夠有此種覺悟，玄尼的心境突飛猛進，幾乎是承澤大陸的至臻狀態了，距離羽化飛升，也只是一步之遙。倘若登仙道還在，他必然會是飛升之人。

  玄尼的袈裟縫縫補補，有諸多殘缺之處，鞋履更是破敗，幾乎與大地直接接觸了。在凡塵遊歷的時間裡，他沒有再動用過修士術法，如苦行僧一般，感悟紅塵人間的一切。

  「風雲門，造此殺孽，因果報應又怎能得脫呢？」

  玄尼心懷慈悲，從不肯傷及生靈，更是見不得數萬百姓無辜慘死，屍骨無存。這一次，風雲門竟然做出這般人神共憤之事，慈悲的佛者，也要化身修羅前行了。

  就在中州各地得到人皇之令，迅速向皇城集結之時，一處偏僻的山村里，卻是並不知曉外界的變故。

  在人皇的命令到達各地之後，皇城能夠庇佑多少人？人皇能夠提供多大的避難場所？

  將治下所有百姓都帶往皇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人，都會為自己著想的，這是人性之惡！

  數月前，東方一場震天動地的巨響，讓這中州的山村也隨之受到影響，流石與地裂蔓延！村民惶惶躲入家中，祈求蒼天庇佑！

  待外面沒有了響動之後，村民才敢小心翼翼得出門查看情況！

  「這是誰家的…額，孩子？」

  有村民看到渾身血跡的李庭君，不由得驚呼出聲。那般稚嫩的身形，卻是沾滿泥垢，衣衫看起來華貴，不似凡間所有的材質，但實在破爛，幾乎到了衣不蔽體的程度。

  村民聽到呼聲，盡皆圍攏上來，早先的恐懼被關切所占據。

  「怎麼會傷成這個樣子？難道是之前那場變故中的存活下來的，修士嗎？」有村民猜測！

  「可是，我們人族皇朝不可能允許修士進入啊！」

  這些村民知曉修士的存在，也知道人皇穆宗意會守護他們。

  「唉，傷成這樣，還有微弱的呼吸，快將人帶回治療吧，怎麼說也是緣分一場。」

  德高望重的村長出聲，眾人皆是領命遵從。

  「另外！」村長又吩咐道：「此人有可能是修士，是我們不能沾染的因果。來福，你速去郡守那裡稟報此事。」

  名叫來福的年輕人，因為多有進出城內，是以這份重任也是交託給他。

  來福知曉輕重，即刻前往郡守所在。

  眾人抬著李庭君的身體，進了村里簡陋的醫館內，只有一個上了年紀的大夫，雙眼也有著渾濁了。聽說年輕時曾去過修真門派，後來因為得罪了什麼人，一身修為被廢，成為凡俗之人，隱居在此。

  但他掌握醫術，在這偏僻村落著實難找，村長與村民對其極為愛戴！

  「孫老伯，快開看看此人的傷勢如何？可還能救的？」

  孫老伯一聽此言，便知傷者並非村里人，微弱的視線之中，是一個渾身血跡的少年，雖然沒有任何氣息流轉，卻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凡人。

  「你們帶他走吧，我無法為他醫治！」

  「額，孫老伯，這是為何啊？」村長也在隨後趕來。

  「村長，您應該明白，救治他所帶來的後果！也許是福澤，但更大的可能，是毀滅！」

  村長嘆息一聲，「果真是，修士嗎？」

  孫老伯點點頭，「我雖然失去了修為，但是能後感知到，他不僅是修士，還是很強大的巔峰存在！」

  「這…」村長也有些遲疑了！

  「所以，我能不能救他還要另說，我們村落為此承受的後果，村長可能考慮清楚？」

  村長捻一捻鬍鬚，身為人族的道義，和身為村長的責任，讓他有些難以抉擇！

  「不是尋常修士嘛，還真是可怕的存在啊，為此牽連的因果，一定也非比尋常。唉，難道只能坐視他自生自滅嗎？」

  孫老伯道：「我比任何人都知曉修真界的爭鬥有多麼慘烈！也比村里所有人都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平和。這個少年，我們不僅不能救，還要就此遠離他，希望尋仇而來的人，不會發現我們現在的舉動！」

  「這，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我知道，可是世事無常，我們身為凡人，本就沒有選擇！」

  「容我在考慮一下吧！」

  「我尊重村長的決定，此人也可以在我這裡住下。但是，除卻尋仇之人外，我們還要考慮一個問題！」

  「是什麼？」村長問道。

  孫老伯似乎陷入回憶之中，良久才緩緩道：「如果這名少年修士醒來，會不會為了隱藏行跡，而…」

  村長雖然沒有踏足過修真界，卻也明白其中的兇險，眼前的孫老伯就是最好的證明！

  修士爭鬥，很可能會牽連無辜，即便中州有人皇的庇護，也有疏漏難察之時！

  如果這少年修士醒來，為了躲避仇家，真的有可能，屠戮他們整個山村！

  救與不救，是擺在村長面前兩難的抉擇！

  「如此說來，似乎只有不救他一個選項了！」

  「不僅如此，還要更快得將他送走，越快越遠越好！」

  孫老伯感念山村的收養之情，所思所慮，皆是從村民的角度出發。沒有善惡對錯之分！

  村長默然，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

  「村長爺爺，您平時不是總教育我們，要助人為樂，救死扶傷嗎？」

  一名四五歲的女童發問，她還不懂背後的深思熟慮，只是村長去孫老伯的做法，與平日裡教的有出入，踏不懂，她要問個明白！

  「夢瑤啊，大人的世界很複雜，很多時候，我教你的道理需要靈活運用，不能太過拘泥！」村長摸了摸小夢瑤的腦袋，語重心長得道。

  可是夢瑤並不買帳，「可是，我聽阿媽說，孫老伯當年也是重傷才來到村裡的不是嗎？難道，孫老伯當初也不該救，任由您自生自滅嗎？」

  孩童心性，最是純真，口無遮攔，也發自內心！

  一時之間，眾人都有些恍惚。轉眼間，孫老伯來到村里也有幾十年了，不僅沒有絲毫危害村落，更是醫者仁心，救助了太多的苦難！村里人都在感念他的恩情，覺得當初救治孫老伯是最明智的舉動。

  似乎也印證了善有善報的道理。

  可是，到了李庭君這裡，他們卻開始遲疑，開始顧慮，開始瞻前顧後！不僅放棄了他們應有的仁義，也忘記了善良的本能。

  年邁的村長與孫老伯，皆是羞愧得低下頭，他們被一個孩子教育了，他們本不是這樣薄情的人，反而因為上了年紀，忘記了太多人性之美！

  「孫老伯，你覺得呢？」

  這是孫老伯的提議，也應該由他來終結。如果他堅持不救李庭君，村長一定力排眾議。

  可是，孫老伯嘆息一聲，「我已經到了這個年紀，生死已經不重要了。唯有這些村裡的孩子，是我的掛念！也許，是我太過憂慮了！但願，這個少年修士不是大奸大惡之人吧！」

  看到孫老伯點頭答應，那名叫夢瑤的小姑娘稚嫩的臉頰綻放如花一般的笑容，「我就知道，村長爺爺與孫老伯最好了！」

  看著夢瑤的歡樂，孫老伯雙拳緊握，如果有人尋仇而來，或者這個少年修士甦醒，敢行不軌，他一定會拼盡全力守護村落。

  眾人皆是退去，留孫老伯照看李庭君，黑夜逐漸降臨，那場變故似乎也沒有了影響。

  然而，真正可怕的事情，也才剛剛開始。

  且說青壯來福馬不停蹄得趕往郡守所在。出了村落的這條路他再熟悉不過了，即便是冬日，也有許多行商在兩側，熱鬧非凡。

  可是今日，他或許是趕路得太快了，竟是一個人也不曾看到！

  來福停下來歇息的時候，才發現這個可怕的事情。

  「怪了，怎的一個人也沒有？難道是有什麼盛大的活動嗎？」

  心中有此疑惑，來福不得其解，只好稍作修整，加快前往郡守城。

  而見到郡守城後，來福的心徹底沉到了海底。

  他本是想著天黑之前，城門未關閉時來到的，可是，眼下的郡守城，哪裡還有守城的士兵？

  來往客商不見了，城中居民不見了，店鋪凌亂得敞開大門，裡面空無一物，整座城像是被洗劫了一樣。

  來福雖然有點見識，卻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不由得跌坐在地上，冷汗淋漓。

  直覺告訴他，一定發生了奇詭的事情。

  就在他想要離開，回返村落時，卻有一雙乾枯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啊！！！」來福撕心裂肺的哭嚎，像是被冤魂纏住了身體。

  「咳咳咳，少年人，別怕！咳咳，我是人，不是鬼！」

  來福顫顫巍巍得轉頭，看到了一個雙腿殘疾，匍匐在地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