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信仰之力的所在

  眾多佛門先祖以燃燒神魂為代價，施展出上界陣法，也只是脫離承澤大陸的虛空裂痕內，才有完全布下的可能。

  焚世天火大陣的確能夠消磨千手魔童的力量，讓他難以復原，即便能夠回歸本體，力量也必然極大削弱。

  只是，為了維繫焚世天火大陣，佛門先祖的神魂意念也在不斷消磨。

  一時之間，千手魔童不能再靠近承澤大陸；同時，佛門先祖也在逐漸逝去。

  「愚蠢的下界生靈，你們真的以為攔得住我嗎？若非顧忌承澤大陸的崩塌，你們這些生靈甚至不配得見我的陣容。」

  千手魔童表面淡然，實則內心也極為焦灼。每拖延一刻時間，他的實力便會永久損傷一分。哪怕佛門先祖都死絕，對於他的重創也是不可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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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僵持之際，千手魔童也在不斷挑釁，試圖瓦解佛門的抵抗意志。

  「罪孽滿身的人，早已沒有了存活的意義。能夠一阻閣下強勢入侵，死得其所，更是己身罪過彌補。」

  玄離面向千手魔童，稚嫩的臉龐浮現出悲憫與慨然，好似生死於他們而言，不過是浮雲。

  「真是有夠頑強的啊，可是，你們有不入輪迴的覺悟，年輕人，你真的能忍心看著敬愛的師長與先祖，魂靈消散，連投胎轉世的機會都沒有嘛？」

  千手魔童知曉，想要從佛門高僧那裡尋求機會是不可能的，唯有年輕心性不夠成熟的玄離，還有一絲希望。

  果然，玄離甘願一個人鎮壓封禁之地，也可以接受佛門先祖的幫助。可是，他無法坐視先祖的衰亡。

  已經有先祖為了他而犧牲，他不能忍受再有人離去。

  「如果焚世天火大陣，必須是獻祭自己的神魂，諸位先祖還請去輪迴轉世，這裡交給我。」玄離道。

  「傻孩子，無法阻止這磨頭，縱然我們投胎轉世，承澤大陸的生靈該如何？你雖然有足夠的天資，終究還沒有成長起來。速速離去吧，在我們神魂寂滅之前，此魔絕對不會危害到承澤大陸。」

  從親手屠戮無辜嬰兒的那刻起，佛門的歷代高僧就做好了犧牲一切的準備。生命的代價，猶顯不足。那就神魂也一併交出吧。

  「如果我真的無法做到阻止他，那我的神魂也會與諸位先祖一起，隕滅在這場佛魔之爭中。」

  玄離態度堅決，絲毫不下於歷代先祖。

  皆是有大魄力的人，也都是有大覺悟的僧，更是心中的佛。

  一旁的李庭君實在受不了了，「強弩之末的魔頭，妄圖誆騙這些佛門老傢伙，卻是瞞不過我。」

  一句話，再度得罪兩方。

  千手魔童被李庭君點破真實狀況，惱羞成怒，若非有焚世天火大陣阻擋，必然與滅殺李庭君才肯罷休。

  而佛門的歷代高僧，被一個後輩成為老傢伙，也實在是難以容忍。

  千手魔童怒目而視，玄離也下意識得看向李庭君，不知他想要做什麼。

  有雪蓮合氣丹的效用在，李庭君的元力再度充沛起來。

  「怎麼，我說得有錯嗎？魔頭你看起來很憤怒啊，要不要來殺了我？」

  千手魔童全力抵禦焚世天火陣，稍有不慎便是神魂俱滅的下場。堂堂上界魔君，若是死在下界修士手中，只怕千年萬年都是一個笑柄了。

  所以，任由李庭君如何叫罵，千手魔童還真的不敢對他出手。

  「還有你們這些老傢伙，迂腐程度一點也不遜色那些儒門的書生。你們想一死了之，斬斷因果？錯，錯得離譜。你們死了，後世佛門依然要為魔患而擔憂，甚至會付出更多代價。」

  玄離道：「李劍尊，如果你有更好的辦法，還請不吝賜教。」

  佛門先祖卻是全部噤聲，沒有與李庭君爭辯。

  他們保存神魂意識，反而是一種無止盡的折磨，輪迴轉世，或是就此隕滅，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解脫。這樣做，從另一方年講，也是一種逃避。

  李庭君似乎有些猶豫，但是看到生命力如此頑強的千手魔童，以及佛門先祖的犧牲，這似乎是唯一的辦法了。

  「以我的劍意，還無法做到磨滅千手魔童的地步，僅憑佛門先祖的神魂之力，又無法堅持太久，久守必失。為今之計，只有一個辦法可行。前提是，諸位可能信得過我？」

  信得過李庭君？這似乎並不是一個需要考慮的問題，即便李庭君進入佛門有自己的盤算，但是為了承澤大陸而選擇留下，已經足以證明他的心性之良善。

  「李劍尊的方法，還需要說出來，我們才能考慮。」

  李庭君道：「修士運轉術法的本源，被稱為元力，這對於上界生靈來說，是難以支撐其神通的。而佛門的信仰之力，便是上界本源之力的構成之一。」

  「這……李劍尊的意思是，上界的生靈想要運轉神通術法，不僅需要最基礎的元力做牽引，還需要信仰之力？」

  「不錯！上界生靈，對我們人族來說，是仙族，劍仙天仙都是我們的稱謂。但是他們想要再度精進修為，提升境界，術法修行之外，還有生靈信仰的積累。」

  「李劍尊如何得知這般清楚？」

  「所以我事先問過你們，能否信得過我？」

  「若是信不過呢？」

  「那我也就沒有說出來的必要，此刻抽身遠離佛門，方位明智之舉。」

  玄離道：「我相信李劍尊不會危害佛門，更不會做有損承澤大陸的事情。」

  佛門先祖暗中傳音道：「也許李庭君此前的一切都是預謀，目的就是獲取我們的信任。一個三境劍聖而已，有什麼底氣可以面對神境巔峰的域外妖魔？」

  「佛友此話，我不認同。李庭君已經表明了自己是縱橫劍派的弟子，還是縱劍神周言的傳人。這樣的天驕，無疑是我承澤大陸的希望。」

  「我也認可李庭君。雖然頑劣了些，帶著少年的脾性，但本心的確不壞，很有俠義之心。」

  「呵，他的表現，我們都看在眼裡。但是，佛門信仰之力有多重要，相信你們更清楚。」

  「如果能夠一阻魔患，那麼信仰之力，似乎也並不是不可以犧牲。」

  「那麼，承澤大陸將再無佛法傳揚，將再無人信奉佛門，也不會再有佛經面世。這種後果，真的值得一試嗎？」

  「相較於承澤大陸來說，我佛門，微不足道。」

  事情終歸到了無可轉圜的餘地。佛門的先祖，可以因為自己的罪孽而獻祭生命，也可以為此背負罵名，承擔因果。甚至因此不入輪迴也在所不惜。

  可是，當涉及佛門存續的時候，他們開始猶豫，開始遲疑。

  他們可以捨棄自己，卻是不能拿佛門當賭注。

  「李庭君，佛門信仰之力事關重大，非是短時間內可以做決定……我們……」

  正當佛門先祖有所遲疑，話語斷續之時，李庭君卻是收劍回身，「再見了您嘞。」

  「這……」

  佛門先祖在拈花劍中面面相覷，還真就沒見過李庭君這樣跳脫的人。可是，一旦李庭君離開，阻擋千手魔童將更加艱難。

  「李劍尊……」

  玄離身為劍修，能夠體會到李庭君的劍心純正，絕不是奸邪之徒，是以出聲叫住李庭君。

  「喂，我很忙的好嗎？師傅的交託固然重要，也要有命去達成才行啊。我已經為佛門盡力了，你們不願信我，那我只好趕緊逃命去了。」

  「可是，一旦信仰之力有失，佛門都將面臨危機。」

  「哦，沒得聊了。」

  「不，李劍尊，先祖的意思是，不能將信仰之力全數交給你。」

  李庭君終究是放不下佛門，放不下承澤大陸的蒼生。

  「哈，擅自動用信仰之力，甚至為非作歹，的確會使佛門經受非議，甚至引起信徒的衝擊，也許承澤大陸將再無佛門。不過，信仰之力能夠取用多少，不在於你們，而在於，我的劍道與佛法，能夠達到何種程度。」

  「這……倒也是。如果佛法排斥你，只怕信仰之力你動用不得絲毫。」

  「據我所知，妙法蓮台與李庭君，可是十分融洽的。」

  「既然如此，我佛門可以交出信仰之力給你，但李劍尊你也記住，如果你有歹心，我等神魂俱滅，也會將你滅殺在此。」

  李庭君這才重又拔劍，「說起來，我還沒喲一件趁手的兵器來著，玄離師兄，不介意拈花劍一用吧。」

  眾多佛門先祖皆是駭然，「李庭君，你莫非早已知曉，佛門的信仰之力都在拈花劍中？」

  「嚇？」李庭君故作驚訝，「這樣嗎？原來佛門的信仰之力，都在拈花劍中嗎？哦呵呵呵……」

  不知李庭君是裝傻還是真不知曉，佛門先祖只好道：「信仰之力的確在拈花劍中，能取用多少，全看你與佛法的契合。」

  玄離沒有猶豫，「李劍尊，接劍！」

  通體湛藍的拈花劍，頎長纖細，在劍柄處，是一朵盛放的花，花瓣纏綿護手，與劍主渾然天成。

  李庭君伸手握住，一股心靈相通的感覺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