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大概是好幾年前
2024-10-10 02:05:35
作者: 探花二郎
秦昭禮看著她,淡漠的眸光看不出來絲毫情緒,只是輕輕抬手,連出口的語氣都是波瀾不驚的,他只道:「過來。」
軒轅綰心頭一緊,縱使早就料到的,可還是止不住心裡發怵,捏著裙子的手摸摸的捏緊了一分,努力不失儀態,走向秦昭禮。
在她靠近的一瞬間,他長臂一伸,將她拽著坐在自己身邊,她想起來,卻被他緊緊的環住腰肢,分毫不能動彈。
軒轅綰不敢反抗,只能老老實實的靠在他懷裡,他冷漠的眼神卻突然多了一絲笑意,停留在她腰間的手戲謔般重捏了一把,她渾身一僵,好不容易克制住想要閃躲的身體,卻也覺得後背升起一股子寒意。
他鬆開她的腰肢,她才迅速坐好,不知是羞澀還是難堪,她臉色微紅,皺著的眉頭始終不見舒展開來。
而這時,秦昭禮的聲音幽幽響起:「聽說沈先生以前喜愛遊歷各國,觀世人難觀之景,見常人不能見者,先前先生便同本王說起過明月公主之事,不知二位多年不見,可否有話聊?」
他說著,軒轅綰默默地抓緊了衣服,可事到如今,再逃避也無益,解語嬤嬤的信上雖然是說當初真正的軒轅明月沒有見到過沈應淮,只收了到了沈應淮贈的詩,可卻不曾提過,遊街那日,沈應淮是否真的看到了她的正臉,是否還記得。
思索間,軒轅綰也只得一咬牙,緩緩地抬起頭,目光輕輕落在沈應淮身上。
此時,沈應淮坐在位置上,手中握著酒杯,臉上已有可見一些醉酒的紅暈。
他看著軒轅綰,打量的目光在她身上遊走了片刻,隨即緩緩地眯起了眼,輕「嘶」了一聲,似是故意拉長了尾音,緊皺的眉頭和略有些疑惑的眼神像是在努力的想從記憶中尋找出關於軒轅綰這張臉的一切,可不用說,一切都是徒勞的。
一時間,軒轅綰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不光要承受場上其他人探究的目光,更要命的是身旁男人冷漠的注視。
她默默地又將藏在廣袖中的手握緊了幾分,指甲陷進肉里,清晰的疼痛感讓她找回一絲理智,她暗暗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鎮定,淡淡開口:「沈先生見多識廣,不一定就記得臣妾。」
她說著,垂眸間,微微側目,餘光看了一眼身旁的秦昭禮,卻並不敢與之對視,她語氣微頓,再次抬眸看向沈應淮,隨即出聲道:「沈先生可還記得您曾寫過一首《美人賦》贈予御國三公主?」
經過軒轅綰的提示,沈應淮才恍然大悟,他平日裡是有作詩的習慣,偶爾有感而發,倒也只是打發時間。
沈應淮點了點頭,開懷一笑,道:「《美人賦》啊,嗯,是寫過,大概是好幾年前吧。」
他說罷,軒轅綰便忙接著他的話說:「是啊,那日我隨父王西遊,途經楊南城古槐街時遊行,是我身邊的宮人將那首詩呈與我的,可待我想尋先生當面致謝,卻得知您早已離開,才只得作罷。」
聽著軒轅綰的話,沈應淮又一次眯了眯眼,看向軒轅綰的眸光陡然變得深邃起來,瞧著他的神情,像是連酒都醒了一大半。
他琢磨了半晌,眉頭越發皺得深了些,在漫長的煎熬等待中,軒轅綰緊張到仿佛繃緊了每一根神經,直到沈應淮眼前一亮,眼底的疑惑一掃而空,一副豁然開朗的模樣,拍手道:「對!對對對!確有此事!」
軒轅綰緊握的手微微鬆了松,可下一刻,沈應淮又問道:「既如此,側妃娘娘可還喜歡那首詩?若是喜歡,何不吟上一吟?」
聞言,軒轅綰並沒有表現出他預想中的慌亂,而是有些歉意的一笑,從容應答:「沈先生的詩很好,不止《美人賦》這一首,只是都怪我,當日回宮之後,身邊的丫頭粗心,給弄丟了,我也還沒來得及看。」
她說著,有些歉意地低了低頭。
她只能這樣說,因為解語嬤嬤的回信里,寫明了真正的軒轅明月根本就不在意那首詩,只是看了一眼,就不知道放在哪兒去了。
如今,與她而言,也唯有此番說辭能搏一搏。
繼而,是短暫的沉默之後,沈應淮卻突然笑了,他搖了搖頭,表示:「無妨,一首詩而已,娘娘若是喜歡,在下改日再為娘娘作便是。」
軒轅綰垂頭,勉強擠出一抹還算得上溫婉的笑:「多謝先生。」說罷,她垂了垂眸,餘光卻不由自主地瞥向一旁的秦昭禮。
雖看不見他的表情,可軒轅綰卻能清晰的感覺到那股熟悉又極具壓迫感的凝視,讓她原本恢復正常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就在四周的空氣仿佛都即將凝結的時候,卻突然傳來秦今漱的聲音,她單手托著下巴,重重的嘆了口氣,道:「這飯吃的也太不舒服了,堂兄,你就沒有準備點什麼舞姬樂師什麼的嘛?」
「……」
顯然,回應她的,是一陣令人發怵的沉默。
秦今漱卻像是完全不在意一般,見秦昭禮不搭理自己,她也不再說什麼,聳了聳肩,悶頭吃飯。
如今這種詭異的氣氛之下,想來除了秦今漱這般沒心沒肺的人還能吃得下,旁人多是大氣不敢出,或者,等著看戲。
對於他們而言,可口的飯菜隨時都有,這種暗戳戳的修羅場,可不是每天都能看見的。
良久,秦昭禮才收了注視軒轅綰的目光,轉頭示意一旁的魏雲景,讓先前準備的歌舞上台。
樂聲響起,伴隨著飛舞的水袖瞬間緩解了現場僵硬到極點的氣氛。
但其實,除了秦今漱,也無人有心思欣賞這歌舞,且不說軒轅綰和秦昭禮,光是剩餘的軒轅鏡、蘇力坦以及沈應淮三人,也是各懷心思的垂眸,拿起桌上的酒杯,企圖掩飾眼底複雜的心緒……
外頭夜深人靜,雅閣內歌舞昇平,秦昭禮的視線落在舞台中央的舞姬身上,冷漠的眼神卻始終未泛起絲毫漣漪。
骨節分明的指輕輕搭在桌檐,緩慢又有規律的輕叩著桌面,看似是在欣賞歌舞,實則思緒早已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