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老兵，殘兵

  萬不疑和萬凝霜離開了，宋初雪送了萬凝霜一包烘乾的菊花，黃艷艷的花朵，很是好看。

  馬車上，萬不疑見妹妹似乎有點興致不高，便問道：「二妹，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沒事……」

  萬凝霜只回答了兩個字，這讓萬不疑更加確定萬凝霜是有事了，只是不管自己怎麼追問，萬凝霜的回答就只有那兩個字，最後被問煩了，就直接將萬不疑趕下了馬車。

  

  站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萬不疑看著遠去的馬車，搖頭一嘆，「就這性子，以後怎麼嫁人哦！」

  ……

  昨晚宋初雪搬回到安定侯府去住了，今晨起來，楊泰便覺得院子裡空落落的，自己的心也空落落的。

  這個心緒直到看見宋初雪之後才消失。

  不知不覺間，宋初雪在楊泰心中已經紮下了深根！

  「楊泰，今天帶你們去我那莊子看看，你們也認認路，也和那裡的人認識下。」宋遠山今天心情很好，因為宋初雪昨晚真的搬回家來住了。

  這讓宋遠山高興得一夜未眠，今天早起也一點困意沒有，神清氣爽。

  今天宋遠山沒有騎馬，因為宋初雪和楊泰都不會騎馬。

  三人坐在馬車上，後面還跟著幾名騎馬的侯府部曲。

  安定侯府之所以窮，不僅僅是因為宋遠山將錢捐給了災民，而是將更多的錢投入到了這個莊子中。

  這裡的田地是宋遠山購買的，並在這裡修蓋了房屋，用於安置那些因傷退役的部下和他們的家人。

  很多人說宋遠山此舉是邀買人心，一些言官還因此曾多次上書彈劾過宋遠山，只是趙勛都沒有理會。

  武朝建立之初，趙勛也是馬背上的將軍，當初的宋遠山便是在趙勛手底下效力，趙勛也是愛兵如子的人，因此對於言官那些捕風捉影搬弄是非的彈劾概置不理。

  宋莊距離長安城坐馬車需要將近一個時辰的車程，要是騎馬則是快上很多。

  「這裡便是宋莊？你說的有三百畝良田？」

  來到宋莊外，楊泰從馬車上下來，看到那些有些貧瘠的「良田」，楊泰無語道。

  宋遠山尷尬一笑，「這些不重要，這裡距離長安城這麼近，好的地塊早就被瓜分完了，我能有這麼多田地已經實屬不易了，再說這裡也不耽誤種莊稼，就是收成少了點。」

  楊泰很懷疑宋遠山這侯爺是怎麼當的，感覺怎麼這麼淒涼呢？和自己前世看電視上演的那什麼北涼侯，西涼侯的相差太遠了點吧？

  當然自己在長安還是借住在人家的宅院內呢，在武朝更是居無定所，沒什麼好為人家感到淒涼的。

  幾人往宋莊的小路上走去，楊泰才知道宋遠山嘴中說的「他們日子過得不是很好是有多不好了。」

  單不說其他的，就楊泰遠遠所見，那宋莊的房屋就是低矮破敗，很多房子上面都是用茅草鋪頂，進村的路也是坑坑窪窪。

  不過此時村中有幾縷炊煙升起，倒是讓這個破敗的莊子有了一點生氣。

  這也不怪宋遠山，畢竟他是一個武將出身，不善於經營，也沒什麼值錢的產業，好多都是皇上賞賜下來的。

  村口有幾個孩子在玩過家家，遠遠看到有幾個人往村里走來，後面還跟著幾匹馬和一輛馬車。

  「二狗，那好像是侯爺……」

  「還真是，侯爺來了，三娃子你快進村通知一聲。」

  楊泰看到幾個孩童往這邊跑來，嘴中還喊著：「侯爺……侯爺……」

  宋遠山看到那些跑來迎接自己的孩子，很是開心。

  「二狗子，你娘的慢點，沒看到你屁股後面三狗子摔倒了嗎？」

  宋遠山口吐芬芳，也不怕帶壞小孩，嘴中喊出來的都是一些賤名。

  什麼二狗子，三狗子之類的，這在農村很常見，賤名好養活嘛！

  就是在前世，楊泰小時候就知道自己班裡有一個叫狗蛋的小屁孩，那可是他們家裡的寶貝疙瘩。

  領頭的就是宋遠山嘴中那個叫二狗子的男孩，只見他一身麻布短打，很是利落，只是衣服上面都是補丁。

  後面還有幾個小孩，穿得和二狗子一般，有的甚至更破，楊泰還看到一個小孩竟然還赤著腳。

  管中窺豹，看到這些小孩，楊泰就知道這村子裡的人生活是多麼窘迫了。

  不過武朝的底層百姓大多是過著這樣的日子，有的甚至還不如這，楊泰從歙州一路上也經過很多村莊，看到過很多食不果腹，衣不遮體，面黃肌瘦，形容枯槁的百姓。

  這些孩子穿著雖然破，面色也有點蠟黃，但是精氣頭倒是很足。

  宋遠山的到來，讓村民很是開心，烏泱泱地都湧上了村口去迎接宋遠山。

  這些村民很熱情，宋遠山也很高興，楊泰看得出來這些人對宋遠山的感情是發自內心的，沒有半點虛情假意。

  「侯爺你今兒怎麼得空來這裡看我們啊？」

  「侯爺你身邊這兩位年輕人是誰啊？看著眼生得很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和宋遠山說話，宋遠山也不覺得煩，拍拍這個，捶捶那個，「先進村再說。」

  眾人簇擁著宋遠山走進了村子，宋遠山帶來的部曲和這些人也很熟，紛紛將宋遠山買的一些吃食從馬車上搬下來分給那些村民，這些人原本和他們也是軍中袍澤。

  一些婦人將家裡珍藏的好食物紛紛拿到村中心的露天廣場上，這裡是村中集會，辦喜事，以及無事時比武的場地。

  村里很多殘疾人，有的缺了一個胳膊，有的缺了一條腿，有的走路一瘸一瘸的，還有瞎眼的，總之村中健全的壯年男勞力很少，大都身上帶點傷殘。

  有一中年黑臉漢子，長得跟鍾馗似的，走路一瘸一拐的，在這個村應該是類似村長的地位。

  宋遠山喊他黑熊，村裡的人叫他百夫長，想來原先在軍隊中擔任過百夫長的職位。

  「好了，你們別忙活了，都找個位子坐好，先給你們介紹兩個人……」

  宋遠山站在廣場上，看著昔日的袍澤，內心很是感慨。

  這裡自然沒有什麼椅子之類的東西，有的不過是一些木墩子或者石塊，眾人有的站在那裡，有的席地而坐，那些受傷的或者腿腳不靈活的則是坐在木墩上。

  大家都紛紛看向場中的宋遠山。

  「這位，就是我宋遠山的女兒，你們的侄女，宋初雪……」

  眾人聞言看向宋初雪的目光頓時不一樣了。

  「吾等拜見大娘子！」

  場中眾人頓時握拳捶胸，大聲喊道，氣勢如虹。

  宋初雪哪見過這種陣仗，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

  「你們……你們好，不用這麼見外……」

  宋初雪有點緊張地對眾人說道。

  「好了，別那麼大聲，再嚇到我女兒了。」

  宋遠山哈哈一笑，眾人也是跟著笑了起來。

  「這位是……雪兒的未婚夫楊泰，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了。」

  眾人聞言都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楊泰，看得楊泰渾身不舒服，這是什麼眼光？還擔心我配不上你們家大娘子？

  眾人心中還真是這麼想的，畢竟看楊泰這體格也不健碩，長得也有點白淨，嘴巴上也沒毛，辦事可能不太牢！只是大家沒有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