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還是藍色好看

2024-10-10 01:10:30 作者: 溱念

  而這次,楚傾珞低著頭沉思,如果沒錯的話,西域這次過來是要人的。

  「是,所以,」她抬頭面露淺笑,糯糯道:「孩兒只是看他可憐罷了,說到底人還在楚熹。」

  「倘若出事,父皇免不了一頓說辭。」

  話里話外都在說是為楚熹好,可是這次楚熹皇並沒有很開心。

  「嗯,如今他人身在何處?」

  「孩兒不知。」

  「當真不知?」

  楚熹皇的聲音越發急促,且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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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在一旁的冬一,心跳聲撲通亂跳,如鯁在喉,皇上再度開口時,她差點就跪下。

  說起來這質子也有好幾日不見,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公主方才不都說了不知,為何還要咄咄逼人,手上的宣紙被她握得發抖。

  臉上卻不敢表露半分,視線悄悄打量著公主。

  楚傾珞低著頭,讓人看不清臉色,像極十分認真地練字,將其字寫好,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秋毫。

  直視楚熹皇探究的目光,不卑不亢道:「父皇,孩兒當真不知。」

  「好,好啊,那既然如此,李公公你現在就去看看那質子身在何處?」

  楚熹皇的臉色一瞬間令人難過了下來,眉眼冰冷,周圍氣息更是冷上幾分。

  李公公慌忙點頭,哎呦喂,真是累死公公了。

  冬一緊張張大嘴,發現公主面色平靜,想說的話都被她咽下肚子。

  楚傾珞福身,語氣驅趕:「既然父皇是想看那西域質子,孩兒正巧要去母后那,父皇可想一同前去?」

  得到楚熹皇搖頭後,楚傾珞瞥了一眼冬一:「走吧,母后還在等著我們。」

  等她們主僕二人邁出門檻,楚傾珞臉色頓時難看,父皇向來對這質子可無半點興趣,這才會丟在後宮,讓他自生自滅。

  現如今卻要這質子的下落,一路追問,不難讓人看出破綻。

  定是寧夢瑤在他身邊說了些什麼。

  隨後她當真帶著冬一去了一趟皇后宮殿,人才剛到,連母后那都沒來得及請安,低聲喊道:「暗一。」

  「屬下在。」

  「去看看怎麼回事?」

  在暗處的暗一沒了聲響,從跟著公主出來的時候,他就想過去看一眼了。

  可,他的責任是保護公主,而不是徒弟。

  冬一憂心忡忡:「公主,萬一他不在……」

  楚傾珞搖了搖頭,伸出手指抵在唇邊,如果按照她們七日之約,他應該回來了。

  眼下只能將心放平,希望沈陌玉回來能趕得上。

  若是趕不上,怕是父皇要開啟門禁了。

  楚傾珞垂眸,低頭看著自己的腰間,誰能知道呢,她長公主的令牌壓根就沒有給沈陌玉。

  沈陌玉身上那塊,是廚子的牌子,料誰都沒辦法想到一個質子,拿著廚子的牌子,進出皇宮吧?

  嘴角微微上揚,至於約定好的七日,也是怕爾等情況,沒想到當時一個小細節竟派上用場了。

  夙皇后不知發生何事,聽聞長公主是急匆匆跑過來,連忙帶上披風,快速到門口迎接,發現二人傻乎乎的站著。

  略微責怪的眼神掃視冬一,轉頭又柔和開口。

  「乖乖,這是怎麼了?」

  冬一輕抿嘴角,公主想站著,她一個奴婢怎麼攔截嘛!

  楚傾珞搖頭,默不作聲,其實她想讓母后請老太太下山,可忽然想起老太太是怎麼上去廟裡的。

  頓時又開不了這個口。

  夙語嫣瞧她欲言又止倒也沒有追問,畢竟還有冬一,今日之事自然她今晚就能知曉。

  「母后,孩兒在外面認識一位神醫,雖樸實,但能力卻是巨好。」

  「哦?你想讓他入宮?」

  傾傾是在想這事?

  這帶人進來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

  楚傾珞吐氣長嘆:「母后,怕是請不來此人,只是,」她稍稍停頓,眸光關切地看向母后,「我怕這皇宮內無人可信,想請他為母后把脈。」

  她渾身就已有兩種毒,偏偏皇宮太醫都看不出。

  再聯想一下,甚至都不敢深想,一切等鶴清揚過來再說。

  夙語嫣繃直的嘴角,忽地平和,心裡頭更是暖乎乎,點頭:「可行,那就改日讓他親自為母后把脈。」

  上前牽住楚傾珞的手。

  絮絮叨叨:「你今兒可嚇壞母后……」後面的話怎麼也剎不住。

  等楚傾珞回殿時,天色早已黑了。

  暗一將消息告知冬一,只見她臉色大喜。

  手裡的東西還沒放下,快步跑回去,挨著楚傾珞低聲說著。

  「好,知道了,退下吧。」

  「是。」

  話音剛落外面一道沉靜聲音驟然響起。

  「陌玉求見公主殿下。」

  冬一得到公主的允許,將門打開,剩下二人的房間,她靜悄悄將門帶上,長舒一口氣。

  她正想怎麼過去皇后娘娘那,沒想機會就這麼來了。

  屋內的沈陌玉眼睫毛都深深蓋了一層霜。

  看得出此人不單單在門口站有一會。

  「怎麼?父皇罰你了?」

  沈陌玉安靜像冰雕一般,眼神卻萬分熱灼。

  天有此女,當真是他所幸。

  若能常相伴,該多好。

  這念頭像是紮根落下。

  楚傾珞將熱水端在他面前,語氣淡淡:「小心燙。」

  沈陌玉接過卻沒喝下,回想剛剛一臉陰霾,聲音像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吐露,「公主,一切是寧貴妃,告密烏城的事,是因我而起,想挑撥兩朝關係。」

  人言可畏。

  更別提多心的皇上。

  才有今日這一幕,楚傾珞的手略微一頓,眼神定定看向他,她深知是寧貴妃告密,但不知竟會倒打一耙。

  「可有受傷?」

  沈陌玉聽聞,像是打閹的茄子,睫毛顫顫,身子單薄,出來連一件外袍都未曾帶上,在燭光下,臉色更為鐵青。

  楚傾珞將枕邊的披風丟在他懷裡。

  「穿上。」

  命令的語氣,倒是讓沈陌玉有些愣神,畢竟從他們是合作關係後,公主再也未曾用過此等語氣。

  他乖乖披上,二人忘乎這他的身材哪是跟她一樣嬌小。

  披上之後,長寬不夠,顯得整個人不文不類。

  可當事人沒有感覺,反倒兩眼倒映著她的身影。

  「咳,咳,有點小,」她想笑又強忍住,是她強迫人家穿上,到頭來還笑話人家,這成何體統。

  沈陌玉聳聳肩,無畏說道:「沒關係的,多謝公主關心,剛剛楚熹皇將我現住地方翻了個底朝天,沒發現什麼,又給我警告幾句。」

  剩下的,他就不多說了。

  目光一直放在那嬌小的人兒上,他在賭,賭公主究竟心裡有沒有把他規劃成自己人。

  很快,楚傾珞冷笑一聲,寧家看來想對沈陌玉動手了。

  沒想一個質子而已,竟也要讓他們在父皇面前動手腳。

  「你可想回去?」

  啪嗒!

  沈陌玉手中杯子滑落。

  眼裡滿是錯愕。

  什麼意思?

  「公主,我不明白。」他只是小賭一把,怎麼變成回去?

  回去哪?西域嗎?

  楚傾珞對上他的眼神,輕輕頷首,語氣緩慢卻堅定,「今年楚熹動盪,西域也好不到哪裡,若本公主沒有猜錯的話,」

  「今年的西域怕是要換質子。」

  碰!

  這次的響聲更大了一些。

  原本夾在他們中間的桌子,瞬息變成粉渣。

  楚傾珞還以為還能看到對方欣喜萬分的表情,畢竟這西域可是他一直以來想回去的。

  可,對方那猩紅的眼眸是怎麼回事?

  目光觸及她時,像是害怕嚇到她。

  猛然閉上雙眼,表情像是隱忍諸多痛苦,原本握著茶杯的手,不知何時變成拳頭,咯吱響著。

  一道溫暖的懷抱頓時將他擁入懷中,他痛苦萬分,生硬扯了扯,發現對方力道竟不小。

  害怕將人傷到,最後將手放置身後。

  過了許久。

  「我……」等他再度開口時,聲音早已干啞,也不知從何說起。

  楚傾珞瀲眼,她們都是一路人。

  那些所謂親人把她們當成物件一樣,呼之即來,揮之而去。

  不僅如此,最後還是一枚死無葬身之地的棋子。

  「不願意回就留下伺候本公主便是,」說著,抬頭直視他雙眼,原本那深邃的藍色,此時都被紅色占據,她伸手撫上他的眼角。

  輕聲道:「你這雙眼,還是藍色好看。」

  聽聞,沈陌玉將雙眼閉上,深陷思緒,眉間掙扎著,話如鯁在喉,緩慢道:「西域選質子,除質子生還,無回去之理。」

  言外之意,他除了死在這邊,也絕不會跟他們回去,就算要回,也是拿回他本應該有的東西!

  「選子那年,我十歲,皇親國戚將諸位皇子跟公主將其八字放置祖先墓碑前,由國師占卜,誰的八字與西域皇朝不合,誰就會被派遣當質子。」

  他緩緩睜開雙眼,落入的是一雙柔情似水的眼眸。

  心裡不知為何,似乎這些盤旋在心中的疑問,通通在這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你,在擔心自己命不久矣?」

  「不,我這條賤命時日全憑公主定奪,」他壓抑著心中不知明的情緒,說到底他想回去復仇,這西域待他無任何可念舊。

  楚傾珞似乎看出沈陌玉心中所想,眼裡閃過震撼,當真如他所說,淪落為質子,當真無人權。

  可她自身難保,唯獨只能對他擔保:「放心,只要你在本公主身邊,定能護住你安危。」

  至於其他,等以後再說吧。

  二人所想之事,皆為不同,害怕楚熹皇背後搞偷襲,沈陌玉便不再出宮。

  往後幾日,時不時過來楚傾珞這趁吃趁喝。

  「公主,這是?」

  桌面上徑直躺著一封信,冬一心裡正疑惑著,按合理來說,昨日她收拾時還沒出現這封信的。

  楚傾珞手中捧著木棍,哦,忘記說了,他們在玩躲貓貓。

  沈陌玉這胳膊怕是得了痒痒,她打算一棍子下去。

  昨天傷心透徹的一個人,打今兒反倒神采飛揚。

  若不是昨日親眼瞧見他這模樣,怕也實在難以相信。

  倒是她還有些不適應,所以今日打算將人胖揍一頓,還想看看這人兒哭嘁嘁的模樣。

  而沈陌玉單方面認輸。

  「公主,不玩了,看看先。」

  能這麼突然放在這裡,怕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心這麼想,卻不敢動手拆開信,將其交在楚傾珞手上,冬一也站在原地,等著公主發話。

  楚傾珞將手中的木棍放在桌面上,那棍子抖了抖,沈陌玉見狀身子也抖了一下。

  分明是他看公主太無聊,才說陪她玩玩,結果這人倒好,讓他躲,背地裡拿著這麼大一個擀麵棍。

  讓他哭笑不得。

  就他恍神那一刻,楚傾珞將信打開,越往下看,眉頭愈發緊促。

  直至她把紙圖仔細研究,眼底划過一絲驚艷。

  簡直就是她理想的府邸。

  此人,她想見上一面。

  見沈陌玉狐疑地看著自己,她大方將圖紙交給他。

  不過他的想法倒是跟她完全相反。

  「如何?」

  「回公主,此事不妥,且不說任何關於圖紙方面,單憑此人能說出用黑鐵這詞,足夠判刑。」

  倘若這封信被楚熹皇瞧見,怕是早就沒命了。

  見公主有所動搖,繼續道:「這人,怕是另有源頭。」

  楚傾珞此刻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是,他說得有道理。

  一個平民百姓如何說出黑鐵,又如何會懂黑鐵。

  能參與淬鍊黑鐵,必定都會被殺人滅口,父皇絕不會讓對方活著出煉鐵屋。

  何況,他說的這些黑鐵數量可不少。

  將楚熹皇朝挖空,興許才能打造,他又是出於何種目的提出這話。

  「公主三思,目前據我所知,楚熹,西域,夏宇,鳴鳳,均黑鐵石都不夠用,都需要在蓬石島採礦,」後面的話他也用不著開口了。

  蓬石島,顧名思義山上都是石礦,可這島位於懸崖底下,下面竟是一片海洋,期間很多朝廷派人過去採礦,無一生還。

  只有當地人冒險才能拿到一些,也接二連三喪失性命,導致現在很多人都不願下海。

  貪婪的人定是回不來。

  所以這才無人敢反楚熹皇朝,畢竟當年是上一個楚熹皇朝打下江山,各朝廷紛紛效仿。

  過了許久,楚傾珞淡淡應了一聲:「嗯。」

  那麼,這個叫唐明鑫的人,究竟是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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