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鑽狗洞

  司冠雲終於來找景雲了。

  司冠雲一屁股坐下，毫不客氣地喝了一杯茶，「聽劉管家說姜家讓媒人過來找竇老夫人了。怎麼，我看你一點兒都不著急的樣子？那可是你男人。」

  景雲淡淡開口，「順其自然吧。」

  她和竇如嶼之間的事情，太複雜，還是不要解釋得好。

  「你的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司冠雲立刻嚴肅起來。

  不過七八天沒見，司冠雲臉上那副渾不在意的神情不見了，變得有些凝重，看著穩重了不少。

  「你上次說讓我查我家的那些銀子放在哪兒。可是我連我爹的書房和我爺爺的書房都翻遍了，也沒找到什麼大筆的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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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酒窖裡面找到了幾萬兩的銀票，放在一個小木盒子裡。」

  「那些銀票都是北齊各地的票號開出來的，還散發著藥材味，一看就是藥販子給的。」

  景雲奇道：「怎麼才這麼一點兒。你可是看到了帳簿上面，有整整一百二十八萬兩！」

  「你母親房裡，你找了嗎？」

  司冠雲皺著眉，「我母親藏東西的地方我都知道。我也查過了，就是一本帳簿，幾百兩的零碎銀子罷了。你說說，其餘的銀子去哪兒了？」

  景雲走了幾步，問司冠雲，「你說那些銀票都散發著藥材味？」

  「是。你想想，那些銀票都是在藥販子懷裡放著的，肯定都是藥材味。」

  景雲皺了皺眉，「另一個問題呢？你問了沒有？」

  「問了，還問了不止一次。我爺爺痛罵我沒出息，就想著不上進。我爹我娘都罵我沒眼光，說我沒吃過苦頭，不知道苦日子難熬。」

  「他們回不去了。」

  司冠雲很痛苦。

  「我問了我母親身邊的老媽子，說我父親自從有了錢後，後院就養了好幾個女人，弄得我母親天天以淚洗面。」

  「我爺爺年紀這麼大了，還買了兩個女人。」

  景雲走了幾步，「你有沒有想過，姜九思也許和這件事有關係。」

  「姜宰相？」

  「對，就是他。自從你和姜家訂婚後，你司家才突然有了錢。你娘才能天天喝燕窩。你爹和你爺爺才能買女子伺候他們。可是現在你家找不到那些銀票，有沒有可能，你爹收的那些銀票，大頭被姜九思拿走了。你爹拿到的，不過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司冠雲一下子跳起來，「難道他們兩個人勾結？」

  景雲正色道：「不，是姜九思指使，或者暗示，你爹執行。」

  「有這個可能。」

  司冠雲臉上愁雲密布，背著手在小房子裡來回走動，「只有這樣，萬一東窗事發，姜九思就會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我爹頭上去，他自己片葉不沾身，繼續做他的宰相。」

  「這一招妙啊。姜九思好陰險歹毒啊。」

  景雲嘆了口氣，「你爹也不是完全無辜。」

  「可是如何查證？我又不能直接問我爹。問了就是一頓罵，然後軟禁我。」

  景雲看了看他，「你是不是堅決不娶姜思眠？」

  「打死不娶。」

  「那好，我們想個法子混進去，查一查姜府。」

  司冠雲跳起來，「你膽子不小？你說說，怎麼混進去？姜府誰不認識我？」

  「再說了，姜府那麼大，怎麼查？裡面還有不少家丁護衛，到時候我們兩個小命都丟裡頭。」

  景雲抿了抿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司冠雲，你要麼娶姜思眠，要麼進姜府。你可想清楚了，這可不是你娶不娶人家的事兒，這是關係到你司家命運的事兒。」

  司冠雲發怒，瞪眼看景雲，「我難道是貪生怕死的人嗎？可這是進姜府。你還沒去過姜府，你不知道姜府有多大，有多少家丁下人丫頭婆子。我們兩個進去無頭蒼蠅一樣亂走，肯定會被抓到。」

  景雲問：「你去過幾次？」

  司冠云：「……沒去過。」

  景雲站在窗下，「沒去過你就先嚇唬自己？事在人為，只要你想干，就有辦法。」

  當天下午，姜府慶氏就收到了司冠雲的帖子，說婚期將近，他作為未來女婿，三日後要過來拜訪，商談一下婚禮的事情云云。

  慶氏大喜，把帖子遞給張嬤嬤，「司冠雲自從訂婚後就一直藏頭藏尾不肯露面，現在竟然也知道看看我這未來丈母娘了。」

  張嬤嬤把帖子收好，小心恭維慶氏，「那是，這天底下誰不知道姜宰相的威名。他有個那樣的父親，自然知道誰能給他甜頭。」

  慶氏輕輕哼了一聲，「我別的不求，只求他能把思眠的性子扭過來就行。就是扭不過來，司家只要把思眠的事情蓋住，我就能保住他司家的榮華富貴。」

  「好好招待司冠雲。」

  「是，夫人。」

  第二天，景雲做好了兩件衣袍，一件是給蝶兒的，一件是自己的。

  她套上粗布袍子，挽了個男子髮髻，把蝶兒的那一件衣袍用小包袱包好，拿了一些碎銀子和幾個銅板放入小荷包。

  現在阮玉躺在床上病懨懨的，沒工夫來騷擾她。竇老夫人平時也想不起來她。

  竇如嶼不在家。

  此時不溜出去，更待何時。

  景雲鑽入床下，從牆角裡面抽出來一大束乾草放在床下，鑽了出去。

  沒錯，是鑽了出去。

  她這幾天沒閒著，除了縫衣服就是挖牆壁。

  這面牆體外頭就是個小巷子，她想要出竇府，根本用不著從大門出去。

  幸好牆壁不是用那種糯米和紅磚砌成，反而是用黃泥和乾草混合在一起造成干坯，她用水慢慢潑濕後，用小匕首開挖。

  多虧了竇如嶼那把削鐵如泥的小匕首，她幹起來這活兒絲毫不累，還非常有成就感。

  這個狗洞不大，昨天也剛剛挖好。

  這不，今天就派上了用場。

  景雲照舊那乾草堵上狗洞，施施然走了。

  她背著小包袱，直奔黃泥巷。

  黃泥巷那兒沒什麼人，這裡都是窮人住的地方，家家戶戶關著大門。門口的小河靜靜流淌，景雲抬頭看了一眼樹上，蝶兒掛上去的那個小包袱已經不見了，看來已經被蝶兒取下來了。

  「蝶兒，我來了。」

  景雲悄悄拍門。

  蝶兒開了門，見到景雲，高興地咧著嘴巴笑，「姐姐，你終於來了。」

  景雲也高興，「等急了吧？」

  蝶兒拴上門栓，「姐姐，我把小院子收拾乾淨了。看看，多好看。」

  小院子裡本來雜草叢生，亂騰騰的一片。現在，一根雜草都沒有了，到處乾乾淨淨。

  院子有一口井，還放著個小木桶，一個破舊的木盆。

  一條晾衣繩掛在廊下，上面有條破舊的巾帕。

  牆角還種上了不知名的植物，綠油油的，生機勃勃。

  沒想到，僅僅過了幾天，蝶兒就讓這個破舊的小院子煥發了生機。